薛宸因为初潮这件事,足足在家里困了好些天。萧氏因为自责没有尽到嫡母的责任,尽管薛宸反复说没关系,她还是坚持日日来替薛宸调养,说初潮对于女子来说,十分重要,前后十多天一定要好好的保养才行,薛宸拗不过她,只好在床上躺了好些天。
等到她能下床的时候,也到了七月半中元节,元家在府里办花宴,宴请各府夫人小姐。
薛宸依旧打定主意不想去,萧氏没有法子,问静姐儿,她也说不愿意,反倒是魏芷兰和魏芷琴两个姑娘十分踊跃,主动跟萧氏提出要一同前往,并且怕萧氏不同意,还特意去求了薛云涛,薛云涛如今也是她们名义上的继父,又不好明着拒绝,便让萧氏带着那两姐妹去了。
薛宸休息在家的日子里,薛绣倒是特别活泼,来看了她两回,给她带了些新鲜的蔬果和点心,两人交谈之后,薛宸才知道,薛绣那天和元卿交流的很是不错,元卿甚至告诉了她自己的字,薛绣十分高兴,这几天都在期待着中元节那天能够在元夫人面前有个好的表现。
薛绣一门心思扑在元公子身上,薛宸倒是得了好些空闲,在家看看账本,看百~万\小!说,然后傍晚再和娄庆云通一封信,没事的时候还能出去转转,手里的闲钱越来越多,有钱了,总要想着再扩张一些门店才行,选铺子就成了最关键的事情。
上一世她虽然赚的也不少,但是长宁候府的开销实在太大,她除了那一部分的钱出来扩充,其余的全都贴在府中,每天过的战战兢兢,生怕哪天支撑不下去了,她会被打回原形,再回到被徐素娥欺负的日子,所以,那时候她的压力非常大,现在回想起来,真的是非人的生活。
姚大跟她说了几家铺面,薛宸竟然在那些铺面里面,看到了欢喜巷子的那一处,坐在春源酒楼的二楼雅间中,对姚大问道:
“这里是什么情况?”
姚大看了一眼薛宸指的地方,便对她回道:“禀姑娘,这地方是我之前看中的,原来是一家暗楼子,据说是官身家眷开的,最近被查抄了,正要发卖,我觉得这地方倒是很不错,若是小姐能买下来,将来开一座客栈的话,里面的格局首先就不需要改变了,只要再投入些装潢,能省不少银子呢。只可惜,昨天我才知道,这楼子已经被人给买走了,原本是想划掉的,没想到小姐今儿来得早。”
薛宸瞧了瞧姚大给这宅子画出来的图,从图上看,倒是真不错,只是被人买了,好奇的问道:
“被谁买去了?”
姚大想了想后,说道:“据说是长宁候府买的,价格还真不低,足足三万两银子呢。”
薛宸蹙眉说道:“三万两?这地方卖三万两?”
姚大点头,回道:“小姐也觉得贵是不是?这宅子我瞧着最多也就一万两封了天了,可是长宁候府却出了三万两,这是千真万确的。这卖家不是东西,就是存了心要坑骗这买的人,雇几个人来争一下,硬生生将价格炒高了三倍,三万两银子,整条欢喜巷都能买下来了。那侯府的买主也是个糊涂的。”
姚大这么一说,薛宸也就明白过来了。这买地的人一定是宋安堂,因为这家香粉楼是许建文开的,现在许建文因为这事儿被封了馆,还连累了他爹,许家马上就要迁家去洛河了,许大人被贬到洛河去做知县,许建文走之前,一定是想着把这地方尽快脱手,赚一笔,可会花钱买宅子的人,也不全是傻瓜,宅子值多少,人家一看就知道,要关上门,等冤大头他也没这时间,所以就把脑筋动到了宋安堂身上。
宋安堂这个人好面子,只要适当的吹嘘几句,他就头颠尾巴摇,分不清东南西北了,完全能够做出被抬价的事情来。
哼,三万两买个废宅,关键他又不是做生意的,要这地方根本没用,如果要改建私宅,那又是一笔开销,长宁候府怎么会在后来的几年衰败的那样快,有宋安堂这样的花钱手法,就是金山银山,也能给他搬空了呀。更何况,宋安堂的母亲郁氏,却是个比宋安堂还要大手大脚的人。
长宁候府积攒了好几辈子的积蓄,他们一定没想到,最终会败在这对母子手上。算算时间,她十六岁嫁入的长宁候府,成亲之后第一年下半年,府里就开始了金钱危机,也是因为那个危机,所以才让郁氏下决心把中馈交到她手上,也许郁氏还私藏了些府里的银子,但是那个时候开始衰退是肯定的,因为府里支出远远超过了收益,她前一两年,就将自己的所有嫁妆全都贴进去了,第二年过年的时候,她抓住机遇,倒卖了一回粮食,这才有了翻身的本钱,渐渐的将长宁候府带上了正轨,这背后她付出了多少是不必说的。
又看了几家姚大画出来的地形图,听他说了一番见解,薛宸便挑了几处,打算去瞧一瞧,姚大请她一同下楼,说一会儿就能准备好。
从二楼雅间出来,正好遇见几个上楼的人,薛宸便主动让道一边,让客人先走,姚大随在她的身后。
来人走近之后,薛宸才看清来的人,不正是宋安堂一伙儿嘛。除了许建文和叶康,还有两外两个不认识的人,叶康瘸着一条腿,走起来一颠一颠的,许建文则也好不到哪里去,唯独宋安堂的气色最好,走在最前面,看来就是他今天要在这里宴请他们吃饭了。
看见薛宸,宋安堂的眼睛顿时就亮了,他认识这个漂亮的不像话的小姑娘,薛家大小姐,那天她在景翠园中的行为让宋安堂印象特别深刻,当即就走了过来,说道:
“这不是薛大小姐嘛。怎么,大小姐也来酒楼和人吃饭?”
薛宸没有说话,往后退了一步,她是实在不想招惹宋安堂了,对他敬谢不敏,姚大站出来说道:“这位公子误会了,这是我家大掌柜,这酒楼就是她的,可不是来陪人吃酒的。”
宋安堂一行人听了就更加来劲儿了,仗着薛宸身边没有护卫,说话就放肆起来,宋安堂说道:“哟,看不出来,薛大小姐还又这本事,什么时候也教教我,我最近也想搞点生意玩玩儿。”
薛宸鼻眼观心,姚大见这些人似乎来者不善,不敢让薛宸留下冒险,就护着薛宸往楼梯走去,宋安堂一行人知道她的身份,也不敢直接动手,而是一边回头,一边意犹未尽的说着话,只听宋安堂后面的那人说道:
“世子想做生意,跟我说呀,我知道一笔好买卖,那种药上瘾,可赚钱了,来来来,我们进去好好聊一聊。”
宋安堂看了他一眼,目光依旧落在薛宸身上,只听许建文说道:“这生意我知道,的确是好生意,投入小,回报大,安堂真的可以考虑考虑。”
薛宸走在楼梯上,一听就知道这些人又打算骗宋安堂入歧途,告诉自己这不关她的事,宋安堂如今只是一个陌生人罢了,但走了两步,听那些人越说越悬乎,而宋安堂也是一副云里雾里的样子,薛宸终究没有忍住,回头喊了一句:
“宋安堂。”
宋安堂正要被人拉着进雅间,突然听见薛宸喊他,赶忙走了出来,只见薛宸脸色阴沉的仰望着他,声音看似轻柔,却实则犀利,一句话说的楼上的人立刻炸毛,只听薛宸说道:
“宋安堂,你自己想想清楚,什么生意能做,什么生意不能做。你也这么大了,总该要知道如何辨别是非,有些总是要你钱的朋友,不交也罢吧。”
“……”
在场众人首先是愣住了,宋安堂也愣住了,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个漂亮的小姑娘会跟他说教出这番话来。看着她认真的小脸,那精致的五官,优雅的体态,还有眸子里那一抹特殊的冷,在在都让他感到了心动。
说完这话之后,薛宸可能也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立刻就转身走了。
宋安堂身边的朋友们有些尴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看着到手的肥羊,就被一个小丫头给破坏了,偏偏这小丫头还是个官家小姐,打不得,骂不得,最终决定一窝蜂的簇拥着宋安堂进了雅间,准备酒桌上再和这位磨,非要让他再吐一笔银子出来不可。
薛宸坐到马车上,再次掐了一下自己的嘴,对宋安堂莫名其妙说出那番话,真的是连肠子都悔青了。宋安堂要被人骗,关她什么事呢?现在宋安堂用的又不是她的钱,她有什么好紧张的呢?看来还真是习惯成自然,从前因为长宁候府的中馈都掌在自己手上,宋安堂要用什么钱,都得经过她,久而久之,就养成了这种说教他的习惯,没想到这么长时间过去了,她依旧还没改掉这个习惯,真的是让人很无奈。
姚大也不懂自家大小姐怎么会突然和那看着就像是浪荡公子的人说那番话,听着不像是初识,担心大小姐被人骗了,于是在驾车的时候与雪辰说道:
“小姐,那个就是长宁候府的世子,可不是什么好东西,您瞧见他身边都是些什么猪朋狗友,一个个看见他就跟看见土财主似的,恨不得能从他身上扒下几两金子来,我瞧着,他可不是个好的,大小姐要当心啊。”
薛宸已经无力辩驳了,就连姚大都听出来她那番话的过火,大大的呼出一口气,然后才说道:“姚老放心吧,我有分寸的。”
姚大见识过薛宸的本事,自然知道这个大小姐不简单,他先前说那话,也是给小姐提个醒,小姐既然知道了,他也就不会再多说什么了。
两人一路去了春熙街,那里有一家现成的茶楼要卖,姚大从前就是做的茶楼生意,如今那个地方卖给了仁恩伯府,所以,薛宸还想另外找个地方开一间茶楼,姚大对这行有经验,当即就选中了春熙街上的这家景泰茶楼,从他的眼光看来,无论是地方还是人流,都是好的,唯独少一块供人停马车的地方,可是,他知道小姐手上有一块空地,就在春熙巷的后方不远,若是小姐能把那块空地也拿出来的话,就能很好的解决这个问题,只是一切还在预想中,要等小姐看过之后,才能定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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