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上午赶来吊唁的人更多,比如车队里走得出的都到了,单位规则归规则,但具体情况具体处理。
像老楼、老张、老滕这样的,平时关系就挺好,就算让队里重新排运输计划、车子停运一天,也要来一次。
其它单位里走得比较近的几个朋友,这次也是赶着趟过来,坐车、骑车来的皆有。
还有听说了这事,和自己那些私货生意有关的朋友,都先后抵达,甚至常年在曹娥的老包也来了。
中午饭时,自个和永强,还有弟弟为民就没再去陪那些长辈,全忙着招呼这些个本县、外县赶来的同事、朋友和业务伙伴。
相家老二朋友多,名不虚传,乡人们更是高看一眼!
饭吃得差不多时,相伟荣正和老包说下半年这几个月抓紧时间再捞上一段,年前就收一下看看风头的事。
忽然,摆宴席的晒场上原本热热闹闹的声音慢慢停了下来,自个肩头被永强拍了一下。
“二哥。”
一转头,发现这时几乎所有人都看向晒场西边的路口,那里站了几个人,正打算过来。
酒席上议论纷纷,自己听到了。
起身迎过去,永强跟上。
那边第一眼瞧过去,最显眼的是个巨汉,身高两米挂零,在这江南小村庄出现,不引人注目都难。
两个壮汉,三个中等个的男子,之外还有个女人,一个漂亮得不讲道理的女人!
乡人压低声音议论:不单单这些新来人中,有几个的气质感觉和大家有很大不同,更多因为乡人中不少认出,那个漂亮得没道理的女人,好像就是昨晚上那个电影里的演员。
比电影里看着还漂亮!
这帮人,是照理这会该身在香江的李树星,海门的管敏义、贺度根、戴德明,加上沪上的邓国伟、吕少寅,还有...
宫雪!
真没想她也会来。
看到相伟荣和相永强,这些人“师傅、班长、永强”一阵叫,相伟荣挨个和他们握手,嘴上道:“感谢!这么远赶过来辛苦了!...你们怎么一起来了?”
“巧,前边那个村子村口问路刚好碰上,我们到那前后不到两分钟。”管敏义笑着道。
“树星,你怎么来了?”
李树星一听,连忙道:“师傅,香江那边舒辉他们实在来不了,想办法也就搞了一张机票,就派我做代表...”
如今除非运气好,不然香江至沪上的航班每班都会满座,一票难求,机票都得提前预定。
这时邓国伟笑着道:“要不是要等树星,昨天我们就出发了...
结果今天早上四点出门,我和少寅是好几年都没起这么早。”
这这些个兄弟们说完,最后才看向微笑着看着自己的美人,想问,却不知道如何开口,最后就对着她说了句:“谢谢!”
宫雪嘴上没回应,因为她那双会说话的眼睛,早已经告诉这个男人自己想说什么。
那就是:什么也不用说,你心里明白就好。
这时父亲和大哥也迎了过来,正好看到宫雪与自家二小子对眼的一幕。
父亲老到,笑着对众人道:“感谢感谢!伟荣,还不赶紧招呼着!
为尧,你院子里还有张新圆桌,赶紧的,永强,叫人去摆起来...”
“爸,这都是我的战友和朋友,是从香江、沪上,还有台州海门赶过来的。”
“感谢感谢!请,请!这一路赶过来,先吃饭,先吃饭...”
父亲不会讲普通话,但会说一口还算凑合的沪上方言,这会就是用沪上话在招呼众人。
他知道,全国人民很多都听得懂一部分沪上话。
难道用剡县话?
在外人的耳朵里,那等同于外星语!
整个宴席现场几百号人,就算坐得比较远的那些人,这会也都看着这边呢。
这情形,还都站着不是个事。
没想,这时宫雪微笑着对相永棠开口道:“您好,相叔叔,我们吃饭不急。您看,我们是不是先去上柱香?”
是这个理
其实碰上吃饭时间,先吃饭再去上香也可以,剡县对于这个规矩并不是特别严格。
既然远道赶来吊唁的宾客这么说,那就先向逝者上香,再请大家去后头的院子。
为尧家堂屋里,一张新式的大圆桌已经摆上,相伟荣的两个姐姐和两位姐夫已经在忙乎,帮着摆放碗碟筷子。
菜做的时候都有富余,老家办丧事时虽不流行流水席,但这点都是注意了的,免得略微错过饭点的吊唁者到了后没饭吃。
一众人先称赞了院子里摆放的这些个高档盆景,这才入座。
刚才在廿八都村口,两帮人下车问路碰上时,管敏义几个都已经知道宫雪与自家班长的关系,特意在宫雪边留下个位置。
海门这几位,这会一个个笑容中都带着点怪怪的意味,相伟荣看到这一幕,用藏语说了句:“都别笑了,正经点!
暂时还不能叫嫂子,别给我添乱,明白没有?”
班长发话了,管敏义反应最快,立刻道:“呀咕嘟!”
懒得理这家伙,一句“太好了”,也不知道是在说“好的”,还是指其他方面的好。
自己没急着坐,而是对宫雪道:“你先坐会,我马上回来。”
“你先忙。”女人微笑着道。
从西侧大门出去,巷子里碰上父亲。
父亲一见人就道:“伟荣,那个女孩子?”
“爸,她以后或许也会叫你爸,不过现在还只是朋友。”
自家父亲面前,,不用说虚的。
身材高大的父亲眼睛一亮,道:“好!你奶奶前几天都还在念叨你的事,这下她该安心了!”
说着,也不进大门,又绕回去,打算从晒场那绕去灵堂。
走了两步,停下,转过身来又道:“别人问我知道怎么说。”
雄赳赳气昂昂,又转了回去。
乡人嘴杂,父亲心里清楚该如何应对:要不是昨晚第二场电影,也就没必要这么说了。
老母亲走的时候是安详,但相永棠知道,她一直在为二孙子的终身大事操着心。
28岁,虚岁都29,别人家这年纪,孩子都能上小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