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斗士队列循序渐进,他们竞技场上绕了一圈。当他们在斯德洛斯座位下面经过时,抬起头来按照礼官的嘱咐齐声高喊:“伟大的斯德洛斯,自由城之主,我们向您致敬!”图拉丁可不会照做,他只是很不情愿的跟着巴斯移动。
“唔,很不错!”斯德洛斯向周围的人说。他用老练眼光仔细地注视着在他下面通过的角斗土。“今年的参赛队伍很新颖嘛。”领头的巴斯引起了他的注意。“那个老爹还能拿得动武器吗?!”斯德洛斯指着巴斯说道:“赌他第一个死的人看样子要就此发迹咯。”
“要真这样我看先笑的是您,我的大人!”独眼阴笑着。
斯德洛斯疑惑的看着独眼,还没等他开口,一个手持票单的侍从急匆匆的跑了过来。他接过票单大概的看了眼,转身把票单递给独眼,“今天的头庄差不多就要赔出一万个金币了。”
独眼一眼也没看票单,躬身凑到洛斯身旁,轻笑道:“那个老不死的只是装模作样而已,昨天他可是轻易的便砍去了多格的头!”他又伸手指着韦德,图拉丁,“他们三个都是肖恩·麦克曼不知道从哪里挑来的,我那一队准备参赛的五个角斗士可都是死在他们的手下。”
“喔?”斯德洛斯起了兴趣,嫣然道:“照你这么说我还要提高对他们的赔率咯?”
独眼脖子一扭,耸了耸肩,“障眼法可是肖恩惯用的伎俩。我听说萨蒙可是毫不犹豫的就共了一千个金币的注码。”
斯德洛斯瞥了眼身后的萨蒙,巧合的是萨蒙也正注视着他。萨蒙故作坚定的冲着斯德洛斯微微一笑,端起酒杯向他敬了下。
角斗士的行列在竞技场又上绕了一遍,再一次的向斯德洛斯呼敬:“伟大的斯德洛斯,自由城之主,我们向您致敬!”他顾不得对萨蒙回以敬意,转而对着台下的角斗士们挥手。对斯德洛斯第二次高呼致敬以后,队列井然有序地回到后场里去了,在那像银子一般闪烁发光的角斗场上,就留下了两个面对面站着的人,巴斯和弯刀角斗士,在接下来的战斗中谁若战死也将预示着他们的小队无法参加团队竞技。
一切都顿时静寂了,观众的眼睛注视着那两个准备厮杀的角斗士。那个弯刀角斗士是一个黑发的火山高地人,身材魁梧高大,年轻的面容显得强壮而又灵活。他的左手拿着一个不大的盾牌,右手握着一把阔刃的弯刀,头上戴着一顶铜盔,盔顶装饰着一条银子雕成的龙头。
“回家养老去吧!”
“老头你是来找死的吗?!”观众们开始对巴斯唏嘘了起来。
让人意外的是,巴斯竟兴高采烈的高举手中的三齿叉和渔网,对着唏嘘中的观众回以热烈的飞吻。他彻底激怒了所有人。
巴斯今天穿着一件普通的淡灰色的皮短衣,他来到距离弯刀角斗士十步以外的地方,挥舞着的渔网表面看像对观众的回应,但又似乎正在考虑,怎样才能巧妙地用渔网把弯刀角斗士罩住。
久经斗场的弯刀角斗士并没有因为巴斯的愚昧而放松警惕。他伸出左脚,支撑着微微向前倾的身子,几乎把弯刀墩到自己的右大腿上。他板着脸、静静地等待着巴斯的进攻。
突然,巴斯出人意料的拼命向前一跳,落到离弯刀角斗士几步远的地方,像闪电那么迅疾地向对方撒出了渔网。但是弯刀角斗士向后一跳,几乎把身体伏倒在地上,避开了渔网,紧接着他就向巴斯猛扑了过去。巴斯知道自己的进攻落了空,立刻飞也似地逃走。弯刀角斗士急忙追了上去,但是巴斯比较灵活,他绕了一个圈子又回到渔网那儿,而且把它拾了起来。可是当他刚刚站直身子,弯刀角斗士就追上他了。奋力一跃,火山高地人正准备给他一下致命的打击,巴斯的余光早已看到了这一跳跃,突然转过身子,向弯刀角斗士迎头撒出了渔网。
正台左侧的看台上。肖恩牙关紧咬,目不转盯的看着比赛。
只见弯刀角斗士的身子赶忙向下一伏,迅速地爬出渔网跳了起来。然而让弯刀角斗士意外的是,他刚一站稳身子,巴斯的三齿叉已经刺了过来。“噔……”尖齿只是在火山高地人的盾牌上面擦了一下。巴斯深感意外,没想到这个人的抬臂速度如此之快,无奈之下他只得重新拔脚飞逃。
观众又开始发出不满的喧闹,他们认为一个老迈而又不会巧妙地撒网的角斗士竟敢出场参加角斗,那对他们简直就是侮辱。
这一次,火山高地人不但不去追赶巴斯,反而曲折到能够等到他经过的一边,而且停留在距离渔网只有几步远的地方。跑动中的巴斯识破了这一计谋,他赶快沿着角斗场的(岭墙)飞也似地跑过来。当他跑到凯旋门那儿时,突然纵身跳过“岭墙”,落到竞技场的另一面,离自己渔网很近的地方。可是弯刀角斗士早已等候在那儿了,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向了巴斯,开始用弯刀砍下去。
几千个近乎疯狂地声音呐喊道:“杀死他,杀啊!杀死那个老头!杀死这个没有用的家伙!杀死这个胆小鬼!杀啊,杀啊!”被观众的高喊所鼓舞的火山高地人,继续对巴斯进行攻打,脸色惨白的巴斯努力不让对方接近他,一面挥舞着三齿叉绕着弯刀角斗士团团打转,紧张地施出所有力量,想趁机抢起自己的鱼网。
突然,弯刀角斗士举起左手,用盾牌挡开了三齿叉,一下子钻到巴斯的跟前,正当他的弯刀对准巴斯的胸膛劈砍过去时,却不料巴斯已抡起三齿叉向他的盾牌狠命刺了一叉,直向自己的渔网扑去,但是他的动作还不够灵活和迅速。火山高地人的弯刀已经一下子划伤了他的左肩,鲜血顿时象喷泉一般迸射出来。但无论如何,巴斯还是带着他的渔网逃开了。
巴斯紧捂着伤口跑了三十几步,转身对着火山高地人大声喊道:“一点儿轻伤!没有关系!”接着,他开始高声唱道;“来啊,来啊,漂亮的火山高地的小伙子。我找的是鱼,并不是你……来啊,来啊,凶猛的火山高地的小伙子!”
歌声刚一停,看台上就爆发出一阵快活的哄笑。巴斯的计策获得了成功:可是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是,四周竟然发出了一阵阵的掌声,他无意间赢得了观众的认可。与此同时,被嘲弄激怒了的火山高地人心中燃起了嫉妒的火焰,因为观众的激励现在已显然转移到巴斯身上去了,他恶狠狠地向巴斯扑了过去。巴斯向后跳了几步。他一面灵活地避开了对方的打击,一面高声喊道:“来啊,来啊!火山高地人!想想把你装进渔网里时我会多么的开心,你也希望么?”
这一新的嘲弄更加激起观众的哗笑,同时使火山高地人的进攻变得更加猛烈了。但是这一次,巴斯非常成功地抛出了自己的渔网!他的对手终于被渔网罩住了。观众发疯也似地鼓起掌来。
火山高地人竭力挣扎着,但他却越来越糟地彼渔网缠住了,好像只鲨鱼被渔网照住时的疯狂。观众发出一阵阵高声的哗笑。巴斯飞也似地跑到三齿叉那儿,他知道渔网是承受不住那样的撕扯的,不乘机要了火山高地人的命可能又会落得下风。果不其然!事情真想巴斯所想的那样,当他跑近对手的时候,火山高地人已经拚着死命的撕破了渔网,接着渔网落到他的脚上,他腾出了自己的双手。他现在已经可以迎接敌人的攻打,虽然他的双脚还不可能移动。
观众又开始大声鼓掌。他们紧张地注视着两个角斗士的你来我往,因为任何一方偶然的差错都可以决定角斗的结局。
火山高地人刚刚把网撕破,早有防备的巴斯已经跑近了他,巴斯看准时机用三齿叉狠狠地刺了过去。火山高地人用盾牌用力一挡,盾牌竟然裂成了碎片。三齿叉应声刺进了他的手臂里,鲜血喷了出来,他那没有遮护的臂膀上一下子出现了三处创伤。
火山高地人不是那种脆弱到不堪一击的种族,坚韧是这一族人的代名词。此刻火山高地人几乎就在这一刹那间,他用左手拉住了三齿叉,把全身的重量都压到了巴斯的身上,他那弯刀愤然一挥,还好巴斯慌而不乱,只见他的肚子一憋,臀部往后一撅,若不然这一刀将会要了他的命。他还想抽刀回去?巴斯不会再给他威胁到自己的机会了。
“你完了!”巴斯淡然的一句。他手肘一别三齿叉挑着火山高地人的血肉便抽了回来,猛地一刺,三齿叉有一半捅进了其胸膛。受了重伤的火山高地人抛弃了弯刀,一掌推开了巴斯,转身便想要逃跑。跑动中他的鲜血染红了角斗场。但他只跑了四十来步,两膝一屈,便仰天倒了在地上。巴斯没有任何的犹豫,横测着叉子向已经倒在地上的火山高地人扑去。
在这角斗的最后几分钟之内,观众又发疯似地鼓起掌来,一直到火山高地人用左肘撑起身体,用他死人一般白的脸转向观众才止。他已经准备大无畏地、泰然地去迎接死亡,他现在之所以面向观众要求他们决定他的命运,倒不是希望他们救他,只不过是按照惯例罢了。
巴斯用脚踏住了对方的身体,把三齿叉对准了对方的心窝,接着,巴斯为了弄清楚观众的意图,抬起了头,用他的目光向竞技场四周看了一遍。
约莫有九万以上的观众,包括男人女人和孩子,把右手的大拇指往下一按,这是死亡的信号。另外有不到一万好心肠的观众,却举起右手,握紧拳头,弯着大拇指,这是他们愿意让打败的角斗士活命的信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