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是来行刺的,那肯定是有所准备的。不管幕后的指使者到底是谁,后路肯定都已经想到了。
果不其然,正如三爷所料,衙役们还没把尸体扛到衙门,半路就被突然跳出来蒙面杀手把尸体给劫走了。等三爷和四爷到衙门的时候,几名被打伤的衙役才从外面回来。
三爷只觉失算,居然没把水月楼的掌柜算进去。可,怎么想都不应该是太子让人下的手。上次,太子的损失可是不小,听说为了此事,父皇还对皇后黑了脸。若是在这个时候顶风作案,那就只能说太子就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笨蛋!
“三哥,不如我们先回去吧!”四爷看衙役被官爷骂得不敢啃声,知道这是官爷做给他们看的。
三爷点点头,带着四爷出了衙门。没有步行,他们上了一辆马车。马车并不是直接去啸王府的方向,而是绕过热闹的街市到了福瑞堂门口。
没有从马车上下去,三爷撩开轿帘子,看着挂在华丽楼阁上的三个大字,心里就像被针刺那般,感觉到阵阵隐痛。
“三哥心里是在乎慕容雪的对吗?”四爷突然冒了这么一句。
三爷愣了愣,甩开轿帘,让车夫把车往啸王府的方向赶。一路上,他都沉默着,脑子里浮现凌乱不堪的记忆,血淋淋的画面,让他的心不停滴血,视线也变得有些模糊。
眼见三哥沉着一张脸,四爷也不敢说话。撩开帘子,心里不是滋味地看着外面的风景。
热闹的街,喧哗的街,一片太平盛世的景象。这样和谐的画面,为何有些人就那么忍心想要毁掉?
转角,经过熟悉的楼阁,看到一漂亮女子半倚在窗前。手里拿着是白羽扇,头上戴着简单发饰,风吹起她的长发遮住了半张脸。幸好马车的速度不是很快,让他有机会看清楚了那一张脸。
“紫……紫熏!”惊愕的同时,他半空中的手指在颤抖。
三爷完全被这个名字打断思绪,顺着四爷的手指看去,果然看到长得跟紫熏很像的女人正站在窗户边上看着远望。
“紫月!”他破口而出这个名字。
这应该就是凤蝶提到的紫月,这是紫熏的妹妹。不用脑袋想,这都不可能是单单的偶遇,让他看到她美丽的一面,然后因为那张脸再次痴迷。没有妓院的背景,也就少了一层很大的阻碍,只要得宠就能把王府的女人都比下去。
“这就是凤蝶提到的那个女人。”四爷眨眨眼睛,骤起眉头想看得更清楚。可惜,马车过了人多的地方,速度也变得快了起来。
三爷放下四爷手上的轿帘子,压低声音说道:“如今王府已经够乱了,再把这个女人弄进去,就真没法太平了。”
“三哥完全清醒了。”四爷吃惊地盯着三哥的脸,反倒有些担心三哥会沉迷于另一份感情,带着愧疚的感情。
四爷的提醒,又给了三爷一记狠狠的刺痛,捂着胸口靠在座位上,他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窗户边上,守株待兔的紫月就像被泼了一大盆凉水,拽紧了丝巾,咬破了嘴唇,很难接受刚才的计划没有成功。
该死的龙云啸!
心里痛恨地骂了好几遍,目光扫向趴在桌上的小二。刚才为了方便办事,她出手把啰嗦的小二给迷晕了。现在,这一肚子火正愁没地方发泄,从腰间抽出锋利的匕首,上前对着小二的后背‘嗖嗖’地捅了下去。
……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更没有找不到理由的算计。算计别人多了,有时候会情不自禁把自己算计进去。
此时,面对三爷的冷漠,牡丹那是一千个,一万个后悔。当时若不是一时冲动,把局面弄得一发不可收拾。
紫月,都是紫月那个贱人,如果不是被那贱人逼着,她也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躺在床上,浑身没力,怒气冲天的她只能拿帐子出气。长长的指甲划破那美丽的纱帐,不到一会功夫碎条就落在地上。
珠儿站在不远处,连靠近床边都不敢。这两天的大骂,让她已经是鼻青脸肿,脸上就快没一处干净地方了。
“珠儿,过来!”牡丹低吼一声,渗满怒火的眼睛直视珠儿。
珠儿打了个寒颤,很想走快点,可,脚下的步子就是不听使唤,速度极慢地移到了床边。
啪!
牡丹直起身子就甩了一巴掌出去,似乎对珠儿动手渐渐成她发泄的习惯,打完一巴掌后,心头一口大气吐出,整个人也变得轻松了。
珠儿摸着脸,不再跪地,只是傻傻地站在那里,等待着主子发泄完心中的怒气,可以回去好好睡上一觉。
牡丹直勾勾的眼神盯着珠儿,没有了反抗,让她也没了发泄欲望,用力将人推到在地,见珠儿坐在地上,她一双眼睛就差没瞪出来。
哼哼……
站在门口,看到牡丹在打骂珠儿,慕容雪都有些不忍心走进去,应该说不忍心看到珠儿那张被打得就快面目全非的脸。一个小丫头,就算出身不好,也不至于受到这样的待遇。
昭儿看到珠儿嘴角还在冒血,恨不得上去把人扶起来,眼见主子没往里走,她也只能站在门口等着。
牡丹抬头看到慕容雪站在门口,再想想自己现在的狼狈样,扭头趴在床上,用被子盖住了头。
“妹妹着身子可好些了?”慕容雪说话的口气平稳,听不出喜怒哀乐,倒不会让人觉得像是来看热闹的。
不过,就算如此,在牡丹看来这个时候过来那都是看笑话的。白天是香絮,晚上到了慕容雪,却迟迟不见三爷踏进这个门口。
“妹妹,不是姐姐说你。本来这种事就很晦气,男人不愿踏进屋子也算正常,所以你也不必抱怨三爷的心狠。要想继续在这个地方待下去,你把身子给养好了,不然就真没有服侍三爷的机会了。”慕容雪说得句句在理,一步步走到床边坐了下来。
屋子里弥漫着淡淡的香味,这味道不是修身凝神的香味,刚刚小产的女人闻到这味道,不仅无法安神养身,反倒会让血液沸腾,激起心中的怒火。怒火一动,必定伤身。
下毒的人真够狠的,想必是想让牡丹再做出另外自取灭亡之事。这个人会是谁?会不会跟上次行刺自己姑娘的主人是同一人?
会是谁?
她绞尽脑汁地想着,看了一眼昭儿,又看看珠儿。昭儿上前将珠儿扶出屋子,顺手关上了房门。
“唉……妹妹到底是得罪谁了?”她喃喃自语地问道。
牡丹听到关门声,她掀开被子,坐起身满脸疑惑地看着慕容雪。她告诉自己必须控制情绪,如今除了眼前这个贱人,好像没人再能救她。
“你最好认真回答本宫的问题。”慕容雪重复着刚才的问题,很想知道跟牡丹跟自己是不是遇到了同一个敌人。
“妹妹不明白姐姐的意思。”牡丹故作没事地摇了摇头。
慕容雪锐利的目光对上牡丹的眼睛,随即慢慢将目光移动到桌上的檀香炉上。
牡丹不笨,这一眼就看出了问题。起身,走到桌边拿起檀香炉闻了闻。这次发觉味道不对劲,仔细一想,很快就知道这是什么香料。
“还不想说吗?”慕容雪再次问道。
牡丹仔细一想,除了紫月,还会有谁?
表面上奉命保护自己,最想让她死的就是紫月。可是,没了这个孩子对紫月来说已经没有了威胁。她了解紫月,紫月是个心肠歹毒的女人,与其给她个痛快,不如看着她生不如死。
“香絮!对,一定是她,除了她,不会再有别人。我们都死了,三爷身边只有她一人,她就可以为所欲为。她表面看上去不爱说话,其实心里比任何人都歹毒。记得,有一次晚上,我经过前面院子的时候,不小心听到了她的声音。跟个女人,那女人我不认识,不过看上去有几分眼熟。可惜,她们说话的声音太小,我没听清楚。不过,那女人穿着黑色夜行衣,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牡丹仔细地回忆着,不过,后面再也没见过那个黑衣女人。
“你确定没有看错?”慕容雪狐疑地问道。
“肯定没错,我记得清清楚楚,当时我还差点忍不住就叫她了。不过,那晚她走得很匆忙,鬼鬼祟祟的,肯定没安什么好心。”牡丹非常确定,那晚月色特别好,她就是赏月不知不觉到了那里。
香絮!
真会是这个女人吗?
慕容雪心里反复地想着这个女人的嘴脸,每次出了事,香絮都是第一个伸出关心的手。在三爷面前讨好了自己,又让三爷觉得这是个心胸宽广的女人。
女人,心如海底针,这一点果然不错,连女人都猜不透女人,更何况像三爷那般自以为是的男人。
起身,她同情地看向牡丹,说话的口气带着几分教训:“以后看到别人受伤的时候,别再做落井下石的事。多积积德,在受到伤害的时候,至少还有那么个可以真心实意安慰你的人。”
“姐姐……说的是。”牡丹嘴上应着,心里还在臭骂慕容雪,这个时候教训人算什么鸟?
一个眼神,慕容雪就能看出牡丹的心思,她也不怒,反正该说的也都说了。上前拿起桌上的檀香,再仔细地闻了闻,记住这个味道,她转身走出了牡丹的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