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王哄冥妃哄了一夜,冥妃始终哭哭啼啼,最终在哭泣中昏然睡去,等醒来却不见了阎王,冥妃道阎王烦她,又是一阵伤心。
“哭!就知道哭!哭得比那些鬼还惨!”孟婆的咒骂在阴间飘荡,冥妃施施然游荡到忘川河边,日游神和夜游神紧跟着她,道:“冥妃,你可不要想不开!阎王身担重责,有冷落冥妃的地方还请冥妃体谅。”
冥妃冷笑:“你们道我会投身在这腥臭之地么?这阴间也是寸草不生,除了枯石就是鬼怪,你们也不烦么?”
“在我们来前,这里更是鬼怪厮杀不得安宁,毗沙王率领我们平息了纷乱,重建了阴间秩序,对于神人鬼三道也是功德一件。现在这里虽然冷清阴暗了些,但至少还是井井有条,也算是给人死后一个还算安宁的鬼道。”
“你们走吧,我一个人静静。”冥妃不愿听他们的说教,日游神和夜游神相看一眼,回到自己的岗位上。
冥妃望着似乎没有尽头的茫茫忘川河,心里生出许多虚妄的哀怨,自己这样的生活还要继续多久?永生永世做夫妻的誓言不过是最残酷的诅咒,捆绑的人生没有尽头——要逃,往哪里逃?
忘川河飘来一挺竹筏,竹筏上鲜花盛开,阎王灰袍而立,站于鲜花之间,王者的气息隔绝了忘川河的迷雾,让冥妃一时忘记了自己的怨恨。
“我怕你寂寞,所以偷来人间的鲜花,我们可以把它种在寝室,这样你就可以时刻闻到醉人的清香了。”阎王挽起冥妃的手,把最美的那一朵花安插在她头上。
“王为了我就不怕天庭怪责?”冥妃心里荡漾着感动,担心地问。
“怪就怪吧,为了你被天庭多喊去几次责备也是值得的。”阎王摩挲着冥妃光滑的颈脖,沉醉不知所以。
鲜花种下了,冥妃高兴了几日,又闹开了。原来人间的鲜花需要阳光才能持久生长,在阴间这个不见天日的地方很快就枯萎死去。冥妃砸烂了枯萎的鲜花,还把腐烂的花瓣偷偷放进孟婆的锅里,又是惹得孟婆破口大骂。
阎王又去偷来相府的鲜花,还命小鬼凿开了地府连通人间的一个洞,让阳光漏下来,照耀地府的鲜花。地府鲜花盛开,冥妃心情稍好,又嫌不够热闹,阎王捉来小狗陪伴冥妃,玩厌了小狗的冥妃很快又怏怏不快起来。
孟婆催促阎王哥哥:“你们生个孩子玩,看她还嫌闲得慌不!”
安寝之时,阎王试着和冥妃商量:“不如我们生个孩子,也好热闹些。”
冥妃翻身背对他,道:“我不要,孩子应该在鲜花绿草满地,阳光灿烂,欢声笑语的世界降生,生在这个阴暗的世界,充其量不过是个小阎王。”
“那也没什么不好。”阎王搂住冥妃,她对人间繁华的执念始终没有放弃,可人间繁华不也是过眼云烟,也是虚妄的存在啊。
“如果有一天他向往那人间,我要怎么对他说,告诉他他的父亲已经宣誓效力于阴间,跟人间温度永远隔绝了吗?如果是你你又会放他去人间吗?”
“不,我们既不是人,也不是鬼,我们是阴间的神,我们只能存在于这里,除此之外都不能得到善终。”阎王搂紧冥妃,“我们是永生的阴间之神,只要你放下心中的执念,就可以找到自己在阴间的位置,成为这里真正的神,为建立阴间秩序出一份力。”
“那是你们的事,我又无心于此。你还是少劝我,我听烦了。”冥妃挣脱阎王的怀抱。独自去忘川河边,望着血肉翻滚的河水,一片迷惘。
忘川河上响起哀乐,是亡灵在歌唱。
纯洁的莲花
从黑暗的地下升起
进入阳光的世界
辉煌地发芽
在田野开花
战士的尸骨
被托举在眼前
亡灵的爱人啊
请收缴最后的记忆
来世愿你安好
不受相思
不爱离人
爱人啊
惟愿你不受苦
我血海里沉沦
地狱里煎熬
我的爱人
风从你耳边掠过
那就是我的祝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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阎王跟随哀乐唱起亡灵之歌,悲伤怆茫的歌声让众鬼为之动容,止步不前,静心倾听。
“这些歌唱者们,有多少是跟随你战争的将士?瘸了的,瞎了的,开膛破肚的,断了头颅的……你说,他们是能在这里找到安息之地,还是往生的人间有美好的人生?”
“这里,是众亡灵得到公正审判的中转站,前世的,来世的,罪孽或福报都与我阴间无关,我能做的就是尽量公平地对待每一个死亡的灵魂,让他们进入轮回,继续每一颗灵魂的历练。”
“怎么办?我始终体会不到你内心的那份责任呢!”冥妃擦去脸颊的泪水,强颜欢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