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王夫差到底是居功自傲,开始了享乐的生涯,听闻越国有沉鱼之貌的女子西施,迫不及待地想要收入自己宫中,于是范蠡才没走多久,夫差就下了一道旨,要范蠡把西施送到吴国去。
“这要得益于范大人故事讲得好,那沉鱼的传奇从范大人嘴里说出来必然是艳惊四座,引人遐想。大王!不如护送西施姑娘到吴国的重任也交由范大人,我想,没有谁会比范大人合适的了。”文种在大王面前提出让范蠡送西施到吴国,范蠡是喜忧参半,就是不知大王怎么想的。
勾践盯着范蠡看了好一会儿,眼神毒辣,似要看穿范蠡对西施的觊觎之心。
“范大人觉得西施姑娘如何?”勾践问。
范蠡深知大王之意,不过是一个男人对另一个男人的试探,当勾践舍弃了美人,他要确认范蠡同样也要舍弃得了。
“西施姑娘是最合适的人选。想当初我和文种设计这个美人计时,都不曾想过我们能够找到这样的一个女子,好像天生就是为了我们的这件事来的,好像上苍早已为我们准备好了这样一个女子,只等我们找到她,赋予她这个使命。”
“这样说来,范大人确实觉得西施姑娘合适无比,再未二选。只是……”
“大王有何疑虑?”
“做这个事情的人,必然不能为情所累,西施姑娘……”
“大王!”文种打断勾践的话,“我倒认为西施姑娘必须是个有情的人,有情才能做好这件事。”
“此话怎讲?”勾践诧异。
“西施姑娘此番前往,孤身一人投入敌营,势必内心孤苦无依。而我们越国,必须是她的精神力量,而这股力量要有一个具体的依托,不能是空泛的忠义。所以我想,西施姑娘要在故国有一个想念的人,这样她才会怀着这份念想完成自己的任务,回到越国来。”
范蠡和勾践看着文种,等着他说下去。
“范大人,在你离开的日子里,西施姑娘三番问起大人的安危,可见她极为关系大人,大人难道没有对这份情意的察觉吗?”文种问范蠡。
范蠡偷睨勾践,勾践眼神如刀。
“这不过也是人之常情而已,我和大王把西施姑娘带出来,有几分依赖也是正常的。”范蠡左右言他。
“你不要着急撇清,且听我说完。刚刚我说要让西施姑娘对故国有个具体的念想,而这个念想就是范大人。让范大人送西施姑娘前往吴国也是这个意思你在这一路上要把西施姑娘的情放在你的身上。”
勾践有些失望地叹气,但不好说为何不让西施姑娘的情放在他这个大王身上,大王就是越国,越国就是大王,合二为一不是更好?可勾践不会这样说,因为他尝试了,失败了。
范蠡看着勾践,迟疑道:“这……会不会不妥?”
“最妥不过了。”文种肯定道。勾践也点点头,虽然极为不情愿,虽然明知范蠡不会对西施毫无感觉。即使是为了雪耻复仇,勾践也在那一刻醋意翻腾。
“要是这样,不就是要我去欺骗西施姑娘吗?”范蠡不满道。
“又怎么是欺骗呢,范大人?”文种眼神犀利,范蠡不敢直视。
“就这样吧,这一路范大人大可慢慢走,和西施姑娘好好培养感情,这也是美人计非常重要的一部分,不然,你又能保证西施姑娘不会对别人有情?还是……先夺了这份情感吧!”勾践道。
“是!”范蠡只得答应,虽然他心里万分不情愿,可是,就像这个计划一样一开始就沾满了阴谋和肮脏,如今再去强调其中某些方面的纯洁神圣又有何意义?爱情,不过也是这个计划最重要的辅助,是你的爱情,还是她的爱情,最终都会被这个计谋掩盖了,显得微不足道。
西施准备好了上路,沉重的心不能阻挡这个行程的行进,郑旦充满了对未来的好奇,完全不知道自己踏上了怎样艰险的道路。
好在有范蠡陪着,这一路都有他陪着,似乎这已经是所有事情唯一只得欣慰的地方了。
范蠡跟在西施的马车边,亦步亦趋,丝毫不会有倦怠。越国人们知道这个引以为傲的美人要走了,走向给予他们耻辱的那个人的怀抱。他们内心的耻辱在这一刻又增加了几分,可他们阻止不了这个车队带着他们的财富和美人朝敌国走去。
他们的王站在城墙上,望着本应属于他的财富和美人离他而去。他表情痛苦,带着坚毅,他手握鱼肠剑,手上青筋暴出,他双目如炬,仇恨之火呼之欲出……
越国百姓匍匐在地,哀嚎遍野。
“姐姐,他们在哭什么?是舍不得咱们吗?”郑旦好奇地问。
“他们是在为他们的大王哭泣,在受降之后,在三年凌辱之后,耻辱还在继续,而我们就是他们耻辱的象征,跟这一箱箱的金银财宝一样,我们都是耻辱的象征。”西施缓缓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