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蠡走了,回越国去了,最大的障碍已经除去,他连西施都不需要见了。因为很快,他们就能永远在一起了。
吴国朝政由太宰伯嚭一人把持,吴王已经不大上朝了,终日和西施腻在一起。
“大王!不上朝真的不要紧吗?毕竟一国之君……”
“西施,你又要劝本王去管理那些没完没了的国事了吗?我倦了,和你在一起我才觉得我活得像个人,坐在君主之位我不过是他们争权夺利的工具而已,他们哄,诓,蒙,就想得到更多更多的,如果可能他们还会把本王赶下去,自己当王。”
“可这一国之政毕竟关系最密切的还是老百姓,大王应该关心他们,让他们过上好生活。”
“西施,你这善良,为什么不早点到本王的身边来,这样我就可以想你说的那样,关心百姓,让他们过上好的生活……”
“现在也不迟啊!”
“现在?现在……恐怕已经迟了,西施,你不觉得吗?”
“大王……为何有一种难以言明的忧伤?”
“在你来之前,暴戾和空洞的内心有一个巨大的缺口,你来之后,这个缺口被填满了,可却漫出忧伤,本王也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这世界要走到尽头了,可因为有你,夫差也就不在乎了。”
“大王……”西施第一次想为她和夫差哭泣,如果她不是越女西施,那个被选来作为奸细的女人;如果夫差不是吴王,那个聪慧和愚蠢,勇敢和犹疑集一身的矛盾君王。他们只是普通的世间男女,相遇,夫差拥有最纯粹的爱情,西施,或许也可以纯粹地爱上良人。
“大王!太宰求见!”
“让他进来吧!”夫差起身,西施为他整理衣裳,并未离去。
太宰进来,施过礼,道:“大王,越国今年的进贡已经到了,这是清单,请大王过目。”
吴王摆摆手,道:“太宰过目就行,不用拿给本王看了,每年都大同小异,也没什么好看的。”
“是……大王劳累了不少时日,如今娘娘好好照看着,大臣们也放心了。”
“嗯,你先下去吧,本王和西施在一起就不会觉得累了,那些受累的事就交给你了。”
“承蒙大王信任,伯嚭当尽心尽力为大王分忧!”
“嗯……多想着点老百姓,他们不容易。”夫差握着西施的手,笑笑。
“是!大王!老臣铭记于心。”太宰伯嚭心中欢喜,果真没有了伍子胥这个老匹夫,自己就可以权倾朝野,呼风唤雨了。
伯嚭走后,西施忧心道:“大王怎么都不过问越国的进贡?”
“不是一直都是太宰打理的吗,倒无甚妨事的。怎么西施也关心起国事来了?是不是闷了,本王带你去走走?”
西施心里叹气,却不能说再多。箭一发就已经没有回头弓了。
又一日,夫差还在和西施游船,太宰入宫来报:越国发动了战争。
“匹夫!”夫差恨得大骂一句。
吴国国库空虚,军需不到位,士兵们打起仗来也是人心涣散,朝中臣子都竭力保身,哪有心守卫国土。唯一能打仗的伍子胥一家已经死的死,逃到齐国去的逃到齐国去了。吴国败局已定,夫差从不认为自己能得到勾践的善待。
“西施,越国为复仇雪耻已经准备良久了吧!”夫差在王宫里听着外面震耳欲聋的呼喊,越国军队已经进入姑苏城,很快就要攻打到王宫了。
西施摇头,道:“西施不知,离开故国已久,很多事都不知道了。”
“你会信守诺言,一直跟随着我吗?”
“西施不是在吗?”
“我觉得你会回去故国,那里……应该有你想念的一切……”
“大王这个时候不忏悔自己王的失职导致的亡国之祸吗?区区一个西施微不足道……”
“我是邪恶的王,即使现在要失去整个王国,却因为拥有你而觉得还拥有最多的幸运,西施,我给你的够不够?所有的一切都不足以和你比拟,你就是全世界,全部的意义……”
西施后退着,惊恐地望着夫差。
“这样的你确实让人惴惴不安!大王!你为何如此?西施不值得!”
“我说值得,而且我也是这样做的。西施,你不知道我做了什么,为了你,我做了什么,你不会知道,你不知道是因为你到现在都不能记起我是谁!”
“你是大王……难道不是吗?”
“是,我是,但我不仅仅是。”夫差的脸好像变成了另为一个人,一个西施极其陌生的人。她感到恐惧,想掉进一个陷阱里,当她明白这是陷阱的时候已经爬不出来了。
“啊!你是谁?我是谁?”西施大喊着,跑出了王宫。夫差只是看着她笑笑,笑得像从地狱里刚爬出来的鬼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