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晚,凉风习习,本就清醒的连玦焰吹了这晚风似乎更加清醒。马车一路颠簸,而这一路,旁边的女子一动未动,一声未语,煞是娇羞,也对,可遇连玦焰怕是她几生修来的福气,面对如此俊朗完美的男人,何以不心动。
“为何不讲话?”两个人面对面的坐在马车内,车内女子低着头,双手紧握,连玦焰紧盯着她,那目光似是利剑,看的那女子更加的紧张。
“奴婢怕扰了王爷的静思。”女子朱唇轻启,面色微红,声音亦如大家闺秀般轻声细语,极尽温柔。
“你叫什么?”说来,连玦焰也不完全是怜香惜玉之人,他的语气就如同审问犯人般,颇为凌厉。
“奴婢斟筠。”
“停车。”连玦焰突然对马车外的人喊道。
“王爷,何事。”马车外的云盏不明何意。
“云盏,你护送这位斟筠姑娘先回府,再来花容阁找我。”连玦焰掀开车帘,身子已是半探在外,随即,他回头看了车内女子一眼,便跳下了马车。
“王爷。”斟筠起身喊住了连玦焰,整个人不自在的顿了顿,像一下子下了很大决心般,抬起头迎上了连玦焰的目光,无所畏惧的说道:“斟筠不明,斟筠斗胆,为何王爷带奴婢回府,却还要去花容阁这风月之地。”
“若是不想现在下车,管好自己的嘴。”连玦焰不屑的整了整衣襟,语气里可谓无半点对女子般的宠溺,他看了云盏一眼,转身便朝着花容阁的方向走去。
今日入宫之前连玦焰便与连玦烈约好,今晚在花容阁见面,连玦焰排行老三,连玦烈是玦焰的五弟,是死去的齐贵妃唯一的儿子,连玦烈生性温和,为人谦谦,和玦焰甚是相反。
近日便是众国以及少数部落前来南国朝拜切磋的重大日子,而每年这一天的都不会是太平的。此等盛世名为大朝会,大朝会是南国是一年一度皇室最大的盛会,届时普天同庆,一派盛世繁华。
花容阁:
“哎呦喂,是林公子啊,您都好久没来了,今儿还是为了一睹这头牌的芳容?”这说话人便是花容阁的老鸨,要说这花容阁的确是不同于南国任何的一家青楼,虽同样是喝酒寻欢的,但这里的每一位姑娘都是卖艺不卖身,而无论样貌,身姿,舞技,歌喉还是琴艺,这花容阁当属南国之最。
“还是您懂我。”被叫做姓林的公子拍了拍老鸨的肩膀,笑着打趣道。
“林公子里面请。”此番情景老鸨自己欢喜不得,这些爷们,个个都像是闪闪发光的黄金白银一样,见了难免心里暗笑不已,眼见熟悉的常客前来,老鸨立刻迎了上去:“瞧瞧,这不是咱们都城的李爷嘛,今儿还是来找雪霰的?”
“这姑娘的脾气最对我胃口。”这位李爷看起来倒是文质彬彬的,与那流连花丛的浪子,不甚相同。
“要说,李爷,您就是喜好独特,二楼右手边第一间。”老鸨挥舞着手里的长帕,游刃有余的游走在每一位客人之间。
“请好。”这位被称作李爷的对着老鸨作揖,便进去了。
“这位是......老娘在这这么久,就没见过这么如此英俊的爷。”当然,后面这句是老鸨的心里话,并未敢真的说出口。
连玦焰并未搭理门口迎客的老鸨,拂袖径直朝阁内走去。
“这傲慢的态度倒像是常来的黑面具。”老鸨心想着,眼睛不断地打量着连玦焰。
连玦焰径直的走向的他和连玦烈常约的房间竹林轩,二楼侧阁有三个房间,分别是竹林轩,清林苑,湘林居,这三个像是藏在竹林深处的房间,是整个花容阁视觉最好,最为清幽的地方,而这三个地方也是专门为皇亲贵族,朝堂大臣用来商讨大事,接见府下贵客的地方。
连玦焰此次并未带着面具,匆忙的从皇宫赶出来,他断然知道自己和五弟的约定,可世人也并未见过她的真面目,亦不碍事。连玦焰出行征战六个月,而花容也是在这期间名声聒噪,或许扇无痕觉得这是最好的时机,让连玦焰知道她。这是一场无法预知的赌博,包括生命、爱情、一世。
“三哥,你真是慢的可以。”连玦烈见到推门而入的连玦焰别扭的说道,他突然走近连玦焰前后上下左右的打量着,手指不断的敲着下颚,一番冥思苦想,却依旧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表情。
“没错,三哥,今日你居然没有带着你的面具,总觉得你哪里不一样了,方才脑子里才灵光一闪!”连玦烈用挑衅的目光注视着连玦焰,似乎觉得能从他身上打听到点什么好玩的事情。
连玦焰不语,只回了一个不明意味的眼神。
“三哥,有的时候你真的有点无趣。”见连玦焰并无心回答他的问题,连玦烈也只好作罢。他非常了解他的三哥,桀骜不驯,放荡不羁,在他心目中就是个英雄,但是,有的时候的确是少了那么些许的幽默感。
“我不在的这几个月,你可好?可否有什么事情?”
“三哥,我好的很,谁敢惹我啊!就是,就是......”连玦烈这会儿却吞吞吐吐了起来,不似以往的大嘴巴,也不像他自己所说的口无遮拦,扭扭捏捏,倒像个女人,如此不果断。
“说。”
“过几日便是各国以及少数部落进城朝拜的日子,皇兄说,要把皇妹许配给西域王子赫连浔,同时将赫连浔的妹妹赫连瑾赐婚给你。”连玦烈闭着眼一口气说完,他知道三哥最恨别人提赐婚或者是成家的事情,这些年,连玦烨无数次同连玦焰提过赐婚的事,一概被连玦焰回绝了。众人都以为连玦焰喜欢流连花丛,不成家只是不愿断了这风流之事,却依然有无数的将军之女,朝臣千金想要成为这万人中的唯一。
连玦烈的话并未让连玦焰有丝毫的动容,连玦烈原本以为他三哥听到这个消息,会第一时间去找他们的皇兄来打消这个念头,会多喝酒,多玩乐,来助长风流之名的气焰,可这般云淡风轻他又有些猜不透连玦焰了。
“三哥,宁贵妃宠贯后宫未必是好事,早晚她会联合她的父亲推翻皇兄的,现在朝堂之上,兵权唯你和宁将军各占半壁,皇兄也是忌惮宁将军以及你的安危才会加以宠幸宁贵妃的。”皇上不急太监急,连玦烈站在连玦焰的身后,捉急的说着当下的形势,而眼见连玦焰背手付立于窗边,一副坦然之姿,他倒不知该是喜是忧。
“我亦知,此次胜仗未必是好事。”
“是啊,三哥,皇兄之所以有为你和皇妹赐婚的打算,也是希望身后多一份力量,虽现在属南国实力强悍,但毕竟内乱最难以对抗。”
连玦焰未语,只是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这一口有内忧有外患。
“三哥,你是世人赞叹的英雄,可世人却不知偏偏你最讨厌的就是战争,世人评价你纵情享乐,可偏偏不知,流连花丛亦非你本意。”
“所以我会一直是世人眼中的连玦焰。”
“对了,三哥,我听说,西域王子和使者早就已经为这次的朝拜前往都城了,或许已经到了也说不定,你向来与赫连浔算是敌对又可称知己,此次朝拜定是不会平静,三哥,你有何打算?”连玦烈这个人,向来是小道消息最灵通,所以连玦焰每次出行,连玦烈都是他留在宫中的利眼。
“作何打算?当然是......”铛、铛、铛......连玦焰还未说完,便被这敲门声打断了。
“王爷,是属下,云盏。”云盏紧贴着房门,小声的说着。
云盏跟在连玦焰身边十年,私下连玦焰对他确如兄弟般。云盏是当年连玦焰狩猎不小心射伤救回来的。那时云盏并没有名字,他告知连玦焰,他是从狼口侥幸逃脱出来的,他有记忆以来,便已经是自己一个人。后来,云盏请求连玦焰将他留在府内,连玦焰问他为什么,他说九死一生的人会是最忠心的人。因为这句话,他留了下来,并被赐名云盏。
“云盏,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在外面不要叫三哥王爷,也不要称自己是属下。”连玦烈俨然一副教训的姿态。
“属下明白。”
“三哥,你看......”
“由着他吧。”连玦焰知道云盏是个在规矩不过的人,即便是私下,也不会逾越。
“王爷,听说今晚是有史以来最特别的一晚,更有特别的表演,我们这个位置刚好看的最清楚,王爷你要不要留意一下。”云盏一本正经的说。
“云盏,连你都开我的玩笑。”
“三哥,这就是你啊,云盏说的没错。这种事怎么能少得了你呢。”连玦烈嬉皮笑脸的附和着。
这平日里一向安静的竹林轩,今日却也这般的满是笑声。可三人似乎也明白,或许这才是真正的战争,而现在也不过开始前的平静。皇宫、江湖这万般复杂的关系,有太多是任他们怎样都想不到,这就是摆在连玦焰面前的乱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