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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回: 紫玉钗斜灯影背(1 / 1)

时间飞逝,过了阳春,很快便濒临夏至,我本身是平顺非常,只可惜四阿哥府内嫡子弘晖因一场水痘之疾病逝而去,乌拉那拉氏受此重创,身弱体怯连日来缠绵病榻,这几日却着我过去,只说四阿哥近日来心绪不定,命我多去慰劝,我对她这样怪异的安排虽不解其意,考虑到日后的筹谋,自然不愿放过这个与四阿哥亲近的良机,便欣然应下。

或许得了乌拉那拉氏的吩咐,院前的小厮爽利的放了行,我福身道了谢,只带弄巧尾后跟随,揽着裙角缓缓的踏进书房所在的健柏院。

入门便是曲折蜿蜒的青石游廊,我埋头提裙拾阶而下,阶下是袭地而铺的石子漫成的丈尺宽的甬道,错落有致的嵌土鹅卵石,白水绉布包底的云头薄地绣花鞋踩上去,有酥麻的惬意直抵脚板,我缓步而行,却也不忘偷眼四处打量,暗自惊叹,好一个避世的幽静雅致的所在!!!

甬道一侧种植的是高耸入云的青翠松柏,繁茂的枝枝叶叶拂檐绕砌,另一侧则是大株的梨木花兼着芭蕉,就着半落的夕阳廓下的阴阴郁郁的凉薄倒与四阿哥素日面上的神情相益成彰。

尽头处便是带着暖阁偏房的一明两暗的书房,书房窗户正对的院落的一隅有上百株翠竹遮映,清风微微吹过,合着开沟尺许的一派小泉的流水声,在这空寂的庭院中叮咚作响,我一时怔住,脑海中莫名的浮出一句诗来:宝鼎茶闲烟尚绿,松窗棋罢指犹凉。

“姑娘怎么突然停住了?”弄巧尾随我身后催促一声,挑眉看了一眼四处,轻声喃喃的抱怨,“这院内冷寂寂的,哪里有什么好看的!!!”。

我瞬时便收了感慨的心思,回神微微一笑,正待答话,却见自房门帘幕处拐出一眉目清秀的门童来,形容紧张的作着手势示意我们不要出声,我歉意的一笑,步履轻盈的走至他跟前,任他轻声的做了通报,才打帘探进。

偏房暖阁内都是合着地步打就得床几依案,榻几小案也多是摊开半合的书本。我缓步拐进里间,四阿哥正一身家常装扮,眉头紧蹙埋首在书桌前,对门童通报置若罔闻,伫立在雕花小门处,我也不敢妄动,只是挑眉不住的四处打量。

内室除了一侧的窗户,剩下的三处墙面皆是余出半尺上等的紫檀木,凿成了雕空玲珑的书架,涂设简单的几幅雕镂销金嵌宝的“梅兰竹菊”君子图,“岁寒三友”,多半是笔迹刚劲,沉稳的书法行楷及名人发帖,而山水人物,翎毛花卉,悬瓶等诸玩物皆无,书架上雕刻精致的各式各样的半扇蕉叶台阶槽子,用来藏书处,置鼎处,供花设瓶处,安放笔砚处,摆设盆景处,如今全然是堆放整齐的琳琅满目的书籍,我悄声上前,随意的顺着高低几本探手抚去,捻拨手中竟无半点细尘灰渍可言,我心下骇然,对他的涉猎甚广颇为折服,顿时乖巧的立于一侧,再不敢对眼前的男人有丝毫的轻视。

被晾了约莫半个时辰,我顿感无趣,加之窗外的天色也有了几分深沉,便再也沉不住气,咬着牙关,蹙眉轻步踏向汉白玉镶面的紫檀木大理石书案。见他神色沉郁,我不禁探头看去,让他眉头紧锁不过是道几何题,看他写写画画颇不得法,一时不免技痒。一条辅助线,一个勾股定理,一对相似三角形,外加函数的最值,我只寥寥数言,他便通的透彻,宛自陷入沉思。

他身上略带薄荷清凉的浅浅佛香在鼻尖萦绕,我偷眼打量,肤色如同浸在冰水中的白玉般,是带着清冷的白,长睫微卷,侧面更是面如刀削般深刻,或是基于近来连串意外,微带憔悴的唇角冒出零星青荏胡须,突然觉得眼前埋首沉思的,并不是历史上赫赫有名,暴虐多疑的雍正王,不过一个26岁,让我垂涎欲滴的漂亮男人。

正痴迷之际,津津瞄得起劲,不防他也突然抬眸看来,刚好与我打个对望,吓得我慌忙转移视线。他已是搁了笔,收了恍惚的视线,回眸定了神。

我见此忙后退一步行了福礼,直直立于宽阔的书案前,带着殷殷示好,垂头湛湛笑道:“奴才照着方子酿了一坛缠梦酒,却不知效用如何,今特意来请贝勒爷得闲品尝,也好做改进”。

十三告诉我,昔年四阿哥失眠遗梦,刚好遇着西藏进京的达(da)赖送了一坛名为缠梦的青稞酒,效果颇佳。遗憾的是回藏途中高寿离世,只遗下一记药方,“缠梦”酒成了与梦境唯一的牵连,我似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日日跟随惊鸿学习酿酒,只愿酿出梦中的味道,找寻让我穿越回去的契机。

他微微颔首,身子倾斜在书桌上,微微露出疲倦之意,长睫下垂的半阖着眼,抚上眉心轻轻的揉捏,“三日之后或会有空,你再遣人来问!!”。

我忙点头应是,垂手待立不再出声,让他面生疲色的详细缘由我已是耳熟能详。嫡子弘晖年仅8岁,五月请的痘神娘娘,月底本已渐愈,不想长女怀格的一碗人参鸡汤做了发物,病势再次席卷,来势凶猛六月初六不到便离世了。清时因罹患天花水痘病死并不少见,只弘晖这例多了一碗鸡汤变得不同寻常。侧福晋李椒薏进府至今共育有三子一女,除一早逝,余下为怀格,弘昀,弘时。

侧福晋李椒薏父兄皆是朝中能臣,若日后乌喇那拉氏无所出,嫡长子弘晖病死,弘昀便做了长,这府中世子无人能及他地位。

如此猜想,弘晖的死似是妻妾争宠的产物,只仔细推敲便知不妥,两人皆是昔年秀女中的佼佼者,远有比之高明的争宠方法。直到得知二女父亲各司其主,一是老八的极力追捧者,一是太子的得力门生,我才瞧出端倪,四阿哥似乎再次成为两党权势倾轧的波及者,这般看来,他日后登极对两党的暴虐打击,也不是完全没有理由。

“你若是无事,便下去吧!!!”,他收了放松的架势,重又握起身前的书卷挺直了身子,拾了搁置在银鎏金簪花紫金砚台上的青玉毛笔,提笔疾书,却是头也不抬的低声向我吩咐。

“既然如此,那奴才届时再着人前来叨扰了!!!”,我欠身行礼拜退,扭身经过身侧一人高的朱红金漆底座的灵芝蟠花烛台旁顿首止住,轻声踏前一步,垫脚取了其上清澈的琉璃罩,摸索着拨了头上的一支累丝镶紫玉的鎏金簪子剔亮烛芯,只待烛火跳跃闪烁着渐渐强烈,才侧身回眸去看洒在他书案上的光线是否合度。

却不料他额头轻抬,目光倾泻如月色正紧紧的锁在我身上,幽深的眸底有莫名的情愫涌动,我心头陡然一惊,倏然收了视线,强作神态自若的回身,吹去簪尖挑上的烛灰,斜斜插入发间,伶俐的拢了灯罩,这才正身垂眸笑着解释道:“这房内光线昏暗,贝勒爷公事又忙碌,烛火若是不亮,只怕更会是伤神伤眼,事倍功半了!!!”

“你倒是费心了!!!”,他似是而非的扬唇轻赞一声,抬起看向我的眼眸中有探究,有思虑,有迟疑等诸多情绪复杂的我也懒得细究,只是面上显而易见的怀疑惹得我心中不喜,却也是不屑解释,我懒散的提眸一笑,毕恭毕敬的掩去情绪行了退礼,却也不待他作答,躬身轻步离去。

外间天空已是暮色深垂,院内廊中的白玉翡翠琉璃灯亦是燃上,一片灯火通明。向替我打帘的书童道了谢,携弄巧离开,刚踏出健柏院门,却见纤云提着羊角风灯垂手侧立,看见我们,忙笑着迎上来道:“姑娘怎么去了这么久?”

我垂眸敛去一脸的倦色,颔首轻笑,“废了恁多周折,也算是妥了吧,就只等三日之后了!!!”,只是届时情景如何,酿酒的成功与否与我的穿越又有何关系,我也是茫然困顿拿捏不住,一时之间迈起的步子便有些沉重。我脑中杂绪纷呈,四阿哥清亮如玉的目光时时翻滚,细究之下便不免有些悒燥。

纤云,弄巧想必也看出了我的思虑重重,看我有些懒懒的不愿多说,虽说疑惑却也不敢细问。三人便这样默然沉寂的走着回院。

三日之约很快临至,晨起天色便阴郁不定,燥热非常,终是还未撑过辰时,便有倾盆大雨哗哗如注,顿时便冲去了刚入夏至的悒燥,带着一股清新花香之气弥漫开来,我起初还能笑着说定是府内的芙蓉莲荷荡来的香气,只是过了午时,雨势渐减,淅淅沥沥薄如牛毛,却毫无停顿之意,那昔日最爱的雨滴敲在殿檐瓦铛上的曼妙的叮咚声,却更是让我坐立不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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