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突如其来的一幕令陈凡和张鹏飞都有些懵逼,吕正义低声道:“要不要阻止他?”
陈凡摆了摆手道:“先看看情况。”
三人冲进来之后,完全无视房间里面的人,一手提桶一手拿着大刷子,蘸着红色液体在墙壁歪歪扭扭地写着:骗子,还钱!全家死绝!死!死!死!
妇人脸色变化,连忙上前阻止道:“别写了别写了,这跟我没关系啊?”
这时,一个农民工把桶内剩余的红色液体猛地泼在妇人身上:“放你娘的狗屁,怎么跟你没关系?你儿子是包工头,工程做完了,工程款一块来就把钱全部卷走了,我们工资到现在都没发,你说怎么办?我们也上有老下有小!”
妇人被泼了一身,冻得都瑟瑟发抖。
张鹏飞皱眉,他现在就是想买这个房子也不行了,这么血腥的一幕几乎映刻在他脑海中了,以后住在里面说不定都会做噩梦。
中介上前劝道:“这个房子正在出售当中的,还请你们离开这里,工资问题还是走法律程序比较好。”
一个农民工用刷子指着中介,大声吼道:“走你娘的法律程序,你以为我们没走,我们在派出所门口拉了三天横幅一点用都没有,我告诉你,该走的是你,这房子现在就是我们的,跟你们讲,要是钱不到位,这个房子休想卖!”
中介也是个血气方刚的年轻人,闻言顶撞道:“你们再不走,我报警了!”
农民工冷笑道:“你报啊,有种报警你报啊,你报也没用,她儿子把我们的钱都卷走了。就是警察来了也没用,警察要是为你们做主,我们就去上访、就去闹事,反正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陈凡叹了一口气,看着满屋狼藉,可惜地说道:“看来今天这个房子是买不成了,胖子,我们走吧!”
陈凡三人刚要出门,妇人突然急了:“哎哎,你们别走啊,我把房子卖给你们,不要290万!250万就够了,250万行吗?”
一下子少了40万,本来还死不松口的妇人居然一下子改口了,改成了250万。
陈凡站定,回头问道:“你确定250万?”
妇人连连点头:“我确定,250万!绝对没骗你!”
农民工挡在陈凡面前:“不行,不能卖房!卖房必须经过我们同意!”
陈凡好奇道:“他儿子欠你们多少钱?”
“10万!”
“12万!”
“8万!”
“不止我们,还有几十个兄弟,这个钱总共加起来有六百万。跟你讲,就算把这房子卖了也填不了这个窟窿。”
陈凡心道:现在如果想买房,倒是有个选择,把这三个农民工的钱补上,相当于收买工贼,不过收买之后,就意味着要面对接下来几十个农民工的声讨,但可以适当利用一些法律行政手段把这些赶走,因为这个房子跟原主人没有关系了。
当然,这个选择权还得交到张鹏飞手里。
一个满屋血腥的房子,不知道他能不能接受。
“胖子,你怎么看?”
张鹏飞内心有些挣扎,如果250万能拿下这个房子,那可真是太幸运了,一下子少了40万,等于凭空多了一个卧室,一个房间呀!
见张鹏飞犹豫不决,吕正义开口道:“胖子,有便宜不占白不占,我现在让虫子喊点人过来,保证把这些家伙收拾得服服帖帖的。”
那可是四十万,动动手就能省下来。
张鹏飞一咬牙:“成,250万就250万,我买了!”
虽然他很同情这些农民工,但利益相关,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中年大妈道:“你们放心,这房产证上只有我的名字,跟我儿子没一点关系,如果有我儿子名字,就属于财产纠纷,肯定不能卖了,这些事情我还是懂的。”
大妈的话像给张鹏飞吃了一颗定心丸。这房子既然从法律层面上跟出逃人没一点关系,那也就不影响房子的售卖了,能少个40万拿下房子,等于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农民工忽然急道:“你们什么意思啊?是不是听不懂人话,这房子,不准卖!”
吕正义鄙夷地看了他一眼,给赵冲打了个电话。
陈凡对中介道:“你去准备合同,我们这边准备付全款。”
中介连连点头,他巴不得这个房子早点卖出去拿到提成,之后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凡哥,不是贷款吗?”
陈凡道:“你觉得现在这种情况还能走贷款吗?你申办各种材料,至少也得两个礼拜吧!你出个一百万,另外一百五十万算我的,年末从你分红里扣。”
张鹏飞伸手搂住陈凡拍了拍:“凡哥,好兄弟……”
农民工见这帮人无视自己,胸中怒火更盛,其中一人三步并两步,瞬间蹿到窗户旁边。
他一把拉开窗户大声吼道:“你们不准卖房子,再卖房子,我从这里跳下去。”
众人顿时吓了一跳,仿佛有一柄厚重的铁锤从天而降,将他们脑袋震得“嗡嗡”作响。
陈凡心里骂娘:我去,还有这种操作?
人总是这样,他们无法将愤怒的拳头伸向强者,只能逆来顺受,把拳头打在比他们更弱的人、或者他们自己身上。所以农民工跳楼的事件才频频闹上新闻。
妇人劝道:“你们别乱来呀!”
这要是真闹出人命来,房子就真的不好卖了。
农民工坐在窗台上往楼下一看,17层楼高,差不多距离地面四五十米,一阵头晕目眩的感觉袭来。
他也不想这样,但他家里上有老下有小,只能采取这样的手段来逼迫妇人不准卖房子,他认为不卖房子就还有追回工程款的机会,俗话说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他们只要守着房子,守着包工头家里人,就不信他包工头不回来。
农民工这一下,大家还真不敢乱来了。
正在拟合同的中介也停下了手里的动作,他要是再写下去,人家闷头跳下去,他估计都得被开除。
他心底五味杂陈:宝宝心里苦啊,我只想好好的卖个房子,谁想到会闹成这样。
其他两个农民工眼里闪过一丝得意之色,看你们还敢不敢卖房子?让你们不听我们的话!
陈凡从来没有碰到过这种情况,但既然事情发生,只能先行妥协。
“你们先别乱来,我们今天不买房子了,行吧?”他扫了妇人一眼:“钥匙呢?”
妇人老老实实的把钥匙交了出来。
陈凡从妇人手中接过钥匙,扔给农民工:“房子钥匙给你们,你们随便。”
说着他使了个眼色,众人随他一起离开。
这是陈凡想到的缓兵之计,把钥匙给他们,先缓解一下他们心理防线,不要冲动干出一些不好的事情。
还别说,这招还挺奏效,农民工紧张的情绪瞬间缓和下来了。
离开房间,陈凡带着众人下了两层楼梯。
他选择立刻报警,既然房产证都没有包工头的名字,那这房子就不存在任何产权纠纷。
法律上规定,父母有为未成年人提供还款的义务,没有替成年子女还款的义务,至少在法律上面是这样认定的。即使包工头用工程款全款买了这个房子,这帮农民工也没有办法向他的父母索要。
“老吕,这件事还是走法律程序比较好,你给虫子当个电话,让那帮兄弟别过来了。”
吕正义点头,去一旁角落里打电话。
“阿姨,你衣服上都是血,你穿多少码的,让胖子走一趟。”
张鹏飞拉过陈凡:“为什么让我去啊,一个大男人跑去女装店像什么话?”
陈凡白了他一眼:“减肥!总不能让老吕去吧,他还得保护我。”
说实话,农民工要是冲动做出什么事来,吕正义还能阻止一下。
妇人把衣服尺码告诉张鹏飞。
张鹏飞进了电梯屁颠屁颠去买女装了。
警察比张鹏飞先到,他们看到浑身是血的妇人,不禁大吃一惊,还以为出了什么刑事案件,纷纷着急道:“不是房屋纠纷吗,怎么有血?”
陈凡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跟警察说了。
警察点头道:“这个事情我们也在抓紧侦查,追款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这帮农民工上门闹事也是我们没想到的,是我们工作上的失误,给你们说一声抱歉,你们放心,这件事情我们一定会妥善解决的!”
几个警察走进门内,三个农民工正围坐在地上看手机,看见警察进门,他们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起身都懒得起。
一个警察问道:“你们为什么私闯民宅?”
农民工道:“她儿子欠我们钱,我们只能到上门来要钱,要钱有错吗?”
警察道:“要钱是没有错,但也得通过法律程序。法律上有规定不能私闯民宅,更不能做出这种损害他人财产的事情,这个事情是要被拘留的,你们现在跟我们走一趟吧!”
农民工喝道:“走什么走!我们不走,这个钱我们今天要是要不到,房子休想卖!”
刚刚那个一个农民工故伎重施,他一步蹿到窗台上,半只脚伸出窗外道:“你们别过来,再过来我就跳下去了!”
警察们一看不禁纷纷皱眉,这种事情他们虽然不是头一次遇到,但这种极端方式是他们最讨厌的。
不得不说,这招还真管用。
警察语气一下缓和下来了,好言相劝道:“这件事情不是没有解决方案,但你这样做影响肯定是不好的,首先对社会造成影响,其次对居民产生影响。就算你跳下去,该要的钱还是要不到,而且你家里老婆孩子还等着你给他们送钱,你说对吗,你跳下去什么都没有。如果你不跳下去,我们还有帮你追回欠款的一线生机,这样一想你还真愿意跳下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