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可能。”赵冷以为柴广漠只是逗趣,说道:“你该不会要说,这里人一个个能掐会算,那什么凤凰就是这里边儿最能算的头儿吧。”
柴广漠笑了:“那倒没有,我从不信这些,什么能掐会算,那都是迷信。”
“就说是呢!”赵冷点点头。
“但他们的确知道雾气何时来何时去,你知道为什么?”柴广漠神秘兮兮地说。
“啊?”赵冷傻眼了:“你没开玩笑呢吧??”
“你说呢。”柴广漠身手矫健,不一会儿已经翻到颇为高处的田埂上,他身处高位,看的就更远,目光所及,几乎囊括了整个村子的所在。
“到底什么意思?”赵冷心里痒痒的,更不假思索,急忙跟上,心里对这老柴除了嗔怪,更是抱怨连连。
“来。”柴广漠抓起赵冷的手,翻上最后一级。
“这雾气初听上去确实神奇,一般人也都唬住了。”柴广漠看着山雾的源头,说:“但熟悉成分不难知道,其实就是水蒸气。海拔越高的位置,这些水汽越发蒸腾,一到酷暑,山雾就从村子里扩散到四周,村里人自当以为是真的先祖降临了。”
赵冷一登上这里,就见到涌出的泉水从地上汩汩溅出——这里便是村子那条涓涓细流的源头,原来是地下水。
但更让她大跌眼镜的,则是这水流如注,翻着白花花的浪涌像极了漫山遍野的白霜。盛夏的水汽就像是舞台布景用的干冰,腾腾地浪花直往地上涌出。
“原来如此!”赵冷拍了拍手掌,道:“我还想,为什么他们知道雾气出现的时间和预言,原来是这样。”
柴广漠点点头:“想想看,如果不是他们自己鼓捣出来的成品,又怎么会拿这个作为噱头?”
“你是说,蓝凤凰以山雾为噱头?”赵冷问。
“当然。”柴广漠点点头。
“可我听说,仪式总该是真的把?听人讲,他们上百年的老习俗了,三十年前不还有类似的习惯么?继承什么的?”赵冷问。
“这就对了。”柴广漠笑着说道:“最让人误导的并不是谎言,别有居心的实话更容易蛊惑人心。”
“怎么说?”
“村里人自然觉得仪式是对的,是顺理成章,老祖宗留下的传统。但又有几个人知道,当时有没有这漫天的浓雾呢?”
“这——”赵冷也说不准。
“既然不知道,那就对了。就是利用了这种心理,蓝凤凰恰如其分担当起村子里,先祖话语权的这个角色,虽然只有五年——也许更短,但足以让这件事成为传统。”
“可这么做有什么好处?”赵冷不解。
“还记得我问你的问题么?”柴广漠不急不慢,说道:“村子到底是如何发展起来的,经济基础从哪来?”
赵冷直摇头。
柴广漠不吭声,他蹲下身,整个人有些局促不安,紧张地缩起脖子,伸了伸舌头,舔舔嘴唇,朝赵冷勾勾手。赵冷愣了愣,不知道柴广漠想干什么,但也有样学样,悄咪咪跟到后面。
“就是这里了。”柴广漠指了指不远处,这里草丛灌木有半人高,郁郁葱葱地,密集得有些不自然。
“他们
把什么东西藏这了吧?”赵冷问,她对这类东西敏锐地很。
“嘘,可能有人照看。”柴广漠提醒她,“这东西可了不得。”
“是什么?”赵冷咽了咽口水。
柴广漠扒开草丛,草垛里赫然现出一个格格不入的东西——水泥。赵冷瞠目结舌地盯着这满地的水泥看,顺着路沿,突兀地拔地而起,呈现出一种圆弧状,是个建筑物。
建筑物上也不尽是水泥,钢筋从镂空的建筑物当中探出,一根根地缀连成像一张钢筋铁骨织成的大网。网格上则是纱布一样的透明塑料。
“是大棚?”赵冷恍然大悟。
大棚的规模并不大,占地面积小的可怜。想来也是山地不够平坦,只能屈居于此。更让人费解的则是,在这么不便利的丛林当中设置这样一个大棚,成本已经不是个小数目,更何况还如此不便利,意义何在?
“看看不就知道了?”柴广漠先是谨慎地四处张望,确定四周没有其他可疑的身影之后,抓着赵冷的手,两人亦步亦趋,来到大棚里面。
琳琅满目的鲜红色花朵摇摇晃晃,随风摇摆。
赵冷看的眼睛发直,两眼放光。任谁能够想到,有人会在山地大棚里种花?
“这是……”她刚要碰上一朵,柴广漠却忽然叫住她。
“别动。”柴广漠露出严肃的神情,赵冷吃了一惊,她很少见到老柴露出这样的脸色,于是急问:
“怎么了?”
“你可知道这些是什么品种?”柴广漠脸色有点儿奇怪,语气也十分古怪。
“花?我不太懂。”赵冷摇摇头。
“这可不是普通的花。”柴广漠苦涩一笑,说:“这些就是大名鼎鼎的罂粟花。”
赵冷缩回了手,整个人紧张地抖了抖,视线都动摇了。
柴广漠哈哈一笑,说:“别紧张,花朵本身没有成瘾性制毒性,要制毒,还需要很多工艺。”
“可是……”赵冷心里仍旧怪怪的,她抿抿嘴,开始一朵一朵数了起来,嘴里呢喃道:“一朵,两朵。”
“不用数了,超过两朵就可以判刑。”柴广漠耸耸肩。
“这……”赵冷浑身忽然有了一种说不出来的怪异感受。“村子里的人合谋?”
“还不好说。”柴广漠望着满棚子的罂粟花,花朵上的露水摇摇晃晃,像是招摇过市,一朵朵盛世容颜,却又流毒千里。
“也有可能蒙在鼓里。”柴广漠说。
赵冷脚一软,整个人瘫软在地,她念念道:“他们,他们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柴广漠耸耸肩:“想必不清楚。”
赵冷还想说些什么,整个人摇摇晃晃,她咬着牙一起身,手臂下意识地撑起身体,不想却一把撞翻身旁一盏瓷瓶,她猛地张张嘴,意识到自己闯了祸。
只听到一声脆响,瓷瓶碎裂开来,花瓣一样裂成几瓣。
“老柴——!”赵冷意识到自己闯了大祸,刚想呼唤老柴,屋外忽然响起一个粗壮的声音。
“谁!!”
赵冷不敢吭声了,柴广漠眉头一皱,脸色也不好看,两人簇拥在一起,一动也不敢动,
这时候,一个满
脸褶皱的糟老头子忽然从大棚的正门闯了进来,光着脑袋,两腮乌黑,眼窝深陷,一见到柴广漠跟赵冷,嘴角就抽动起来。
“你们什么人!”他古怪地大声叫了起来。
赵冷抱着脑袋,直道:“对不起,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
柴广漠眼尖,他打眼见到老头儿手里握着的是短途通信器,连忙道:“老先生,你别急,我们没有恶意。”
老头儿扁扁嘴,看着两人的神情,警惕,古怪,还有些疑惑:“有没有恶意?哼,你们没有,要是我有呢?”
赵冷哆嗦着问:“您,您想干什么?”
“我就想知道,你们是什么人?”
柴广漠深吸了口气,见到老头儿手里的报警器,心知那东西一旦响了,自己百口莫辩,这蓝凤凰若有心除了自己,回天乏术。
他急中生智,道:“我们是蓝凤凰大人派来的。”
“扯谎。”老头儿阴沉沉一笑:“那丫头怎么会派人来。”
柴广漠眼珠子咕噜噜一转,心想着老头儿果然认得蓝凤凰,情况似乎还有转圜的余地,于是说道:“老先生,我们的确没有敌意,蓝凤凰大人没有直接命我们来,但最近村子里忙着仪式的事,她一个人抽不开身,让我们处理一件小事——只是不想,我们一路到了这里,打扰到你。”
老头儿眯着眼,细细打量这两人,忽然背过身去,说:“你们俩跟我过来,别耍什么花样。”
赵冷看了眼柴广漠,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跟着老头儿,不一会儿,他们顺着山缘,翻过雾气重重的山头,见到一派新的景象——漫山遍野的大通铺横竖错落,或是铁皮房,或是茅草屋。
总之,与赵冷在山峦外见到的白色大街,富饶的“桃花源”简直是两种模样,实在让人不禁感慨。
“这,这是什么地方?”赵冷忍不住惊呼。
老头儿斜着眼瞟了瞟赵冷,戏谑道:“怎么,蓝凤凰这丫头没跟你俩说么?”
两人沉默不语,老头儿拄着拐杖,带他们下了山。
老头儿脚步不稳,但是在山间却走的奇快,柴广漠和赵冷两人都跟不太上。
好容易下到平地,老头儿领着二人到了一处硕大的铁皮通铺屋子——这看起来是几百处大通铺房里最为豪华的一间——至少屋顶不漏,有一个摇摇晃晃的破门。
把二人带进屋子,老头儿仍然一声不吭,就地一屁股坐下,深邃的目光在两人身前来回扫动,半晌,才出声问:
“你们认得我么?”
两人面面相觑。
“嘿嘿,有趣。蓝凤凰的人,居然连我老九哥都不认识。”
赵冷哭笑不得,正想说些什么,柴广漠却一把揪住了她的手腕,朝“老九哥”毕恭毕敬,结结实实道了个歉,说:“九爷,是我们有眼不识泰山了。”
这老九哥嘿嘿一笑,也不计较,说道:“不是我说你们,就别演了——你俩指定不是蓝凤凰的人。”
赵冷心里一惊。
“别问为什么。”老九哥笑道:“她的人不会不认得我。而且你们肯定不是村里人,我一眼就能看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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