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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天一神水(1 / 1)

《孙子兵法》中言道:“……故用兵之法,十则围之,五则攻之,倍则分之,敌则能战之,少则能逃之,不若则能避之。故小敌之坚,大敌之擒也。”

我等不过廖廖八人,而敌人数以百计,逾我者何止十倍,二十倍哉?眼瞅着敌人一步步各执兵刃逼上,众人心头都是砰砰直跳,这当儿再不想法逃走,一待乱刀加颈,到时做什么可也晚了。《孙子兵法》中又说:“归师勿遏,围师必缺,穷寇勿追”,不使其困兽犹斗,但眼前围过来的这拔人很显然没有把孙子兵法放在眼里,亦或个个都是文盲,根本没有学过。人家连一个缺口都没给我们留。

八人当中,除我和曾珂尚能一战外,其余皆是累赘,立行春身子发烫,始终处于昏迷状态。鲁路和果篮子等人虽蒙我在路上传授了三招两式,但关键时刻怎抵大用?功夫乃是日积月累刻苦修习而成,哪能跟李阳的疯狂英语一般?便是武林中相传见效最快的《葵花宝典》,可也不是这边割了小鸡鸡,那边便能成为武功高手的啊!再则说来,曾珂亦是有伤在身,她小腹部让果篮子给包扎过了,却还是浸出丝丝血迹,伤得虽是不重,但一旦战斗打响,冲锋号吹得嘀嘀嘀嘀嘀,嗒嗒嗒嗒嗒,嘀嘀嗒嗒悦耳动听……她又能支持多久?

唯今之计,硬打强冲是不行的了,只有擒住那穿着明黄锦袍的赵修虹,大伙儿方有机会脱身。只是他远远的立于数十丈开外,哥们儿若是直闯过去,目的太过明显,这厮若是心下有了防备,跟我玩上一会儿捉迷藏,这边厢的美女和兄弟可就要尽落于敌人之手了。

便在这时,周边敌人俱已挥舞着兵刃攻来,或砍或刺,眼前尽是白光横练,刀光剑影。我心知此时决计不能拖泥带水,延误片刻,己方这边说不定便会有人伤亡。当下大喝一声,如若霹雳击顶,只震的攻来的敌人神色惊慌,茫然失措。

我脚下一错,身子斜旋,朝着四周转圈儿,将众人护在当中。双掌掌力吐过,七八人向外飞跌而出,其余敌手纷纷躲避。但就算如此,却也不能将恁多人尽数逼开,斜地里有三人长剑递到,曾珂挥动着一根树枝敲开两剑,第三剑却终究是躲不过去,只听得“哧”的一声轻响,跟着是曾珂低声痛呼,右边大腿中剑。攻击之人忒也卑鄙下流,徜若我这未来的老婆白生生地大腿给你刺的方便面也似,老子还摸个屁啊!

心头大怒,微一侧身,右手食中两指疾点,商阳剑和中冲剑剑气涌出,一中额头,一中咽喉,那人身子一顿,随即向后翻倒,两处伤口鲜血汩汩而出,眼见是不活了。

曾珂“呀”了一声,回头望来,目光中甚是奇怪惊讶。我顾不得和她搭话,纵身蹿至,两掌拍出,面前十数人忽喇喇同时后退。觑得些许空闲,提气叫道:“赵修虹,徜若你再不喝令这些兔崽子停手,小爷便把这千年雪蟾捏碎了吞下去。”言罢,又是滴溜溜一转,于瞬息之间朝着四周连拍一十六掌。此时再不痛下辣手,更待何时?

过了片刻,并未听到那个大善逍遥佛回话,嘿,这人自号为佛,当真好大口气。靠,这厮更不接口,难道吃准了我不会毁掉这千年雪蟾么?徜若真是如此,那老子就伸手捏碎,大伙儿来个鱼死网破罢!说不得,只能多耗些功夫冲到他身畔将他擒住,这般打斗下去,多耗得一刻,哥们儿愈是无法照顾诸人。

我围着其他七人旋转不休,竟以一己之力堪堪敌住这围杀过来的一拔又一拔敌人,双掌轮拍不止,所耗内力巨大,稍有不慎,便不知道会出现何等结果。果篮子和鲁路等人靠在立行春身边,只待我一逼开众敌,便即上马逃走,只是敌人杀之不净,一时之间,哪里能夺路而出了?

当下右手疾伸入怀,取出曾珂交予我的那个小物件儿,手指轻轻一拈,已然将那黄绸布扯开。只听得曾珂清声急呼:“不可。”欲待要夺,但我脚下飞奔不停,瞻之在前,忽尔在后,她却追之不及。

我哈哈大笑,左掌护住众人,大声道:“看来大伙儿今天俱都要毙命于斯,与其让他们等会儿取走,不如现下便毁了罢,咱们得不到,他却也休想得到。这叫做一拍两散,大伙儿分了包裹回高老庄过年罢!”

劲力将使未使,忽听得一人沉声喝道:“且慢!”跟着右手轻挥,一众属下纷纷停手罢斗。打斗由始至终,不过半柱香功夫,饶是如此,地上却已横七竖八地躺了三十余人,其中倒在多半儿一命呜呼了。赵修虹迈步走近,见我下手如此狠毒,眉头紧皱,冷冷地道:“赵某数次好言相劝,却不料小兄弟一意孤行,你与他二人非亲非故,由着性子强行出头,嘿嘿,便不怕误了卿卿性命?赵某对你客气,乃是出于怜才之心,你既这般不识好歹,任你本领通天,今儿个可也得把大好性命留在这里。”

“不用说的那么好听,你对我客气,不过是畏我武功,徜若是小爷本事不济,此刻哪里还有命在?”我将千年雪蟾复又揣入怀中,接道:“这么着罢,若是再斗下去,便是你能杀得了我,可也须得折损不少人手。人都是人他妈生的,妖是妖他妈生的,活这么大不容易,何苦枉自送了性命?再说不过就是借用一下这个千年雪蟾,俗话说救人一命,胜练几个七级宝宝,咱们各退一步,在下以圣母玛莉亚的名义起誓,只要救得了那人性命,这千年雪蟾当即归还,决不敢有丝毫延误,你意如何?”

赵修虹呵呵一笑,道:“小兄弟好风趣,只是这千年雪蟾乃是富春大人献与当今圣上的贡品,赵某便有天大的胆子,却也不敢擅自作主。何况世事如棋,变化莫测,纵然小兄弟一言九鼎,赵某与你相识不久,兼又彼此为敌,怎能轻易言信?”

“我顶你个肺啊!说来说去,你是削我面子来着?要不然咱们比试一场,徜若是你胜呢,千年雪蟾原物奉还,我们几个束手就擒,任你发落。不过若是在下侥幸得胜,你便放咱们一马,如此可好?”

赵修虹缓缓摇头,淡淡地道:“小兄弟武功惊人,世所罕见,赵某亦有自知之明,甘拜下风。无论如何,千年雪蟾你们都得交出来,至于你们想离开么,这个大可以商量。”

我两手一摊,轻声道“那就没什么好谈的了!上马!”最后两个字一喊,众人均是悚然而惊。曾珂等人得我吩咐,当下更不迟疑,抱起立行春,翻身上了马背。

赵修虹右手轻挥,欲待指挥一众手下上前拦住,但我既决意要闯,又引他走近,怎会不拿他当做人质?双脚在地上轻轻一点,呼呼两掌拍出,靠前的敌人稍稍一让,便已分出道路。那赵修虹虽然号称大善逍遥佛,以轻功睥睨武林,就算心下有了防备,却怎挡得过我这全力猛扑之威?身一扑至,交手不过一合,已然扣住他左手,轻轻一拉,如提丝缕,跟着便纵身退了回来。

便在此时,鼻端闻到一股香气,浓郁芳凛,气息怪异。我只觉脑袋一沉,几欲昏昏睡去,心头猛地生起警兆,急忙深吸一口真气,咬住舌尖,右手一探一缩,已自一名灰衣汉子手中夺过一柄刀来,斜手翻处,置于赵修虹脖颈,怒道:“你大爷地,下的什么毒?快拿解药来。”抬头嗔目大喝:“让开道路,否则小爷这便大开杀戒!”

赵修虹倒是十分镇定,轻声道:“此毒无色无味,叫做天一神水,出自蜀中唐门,千金不过小小一瓶,赵某知你武功了得,当下都用尽了。至于解药么,可只有一份儿,赵某已预先服过了。”

曾珂低声惊呼,急道:“小兄弟,你快运力抑住毒性,天一神水乃是武林中一等一的奇毒,中者身有知觉,全身肌肉则会一块块腐烂掉,直至血水流尽,方才身亡。你快瞧瞧如何了?”

我瞧她神色惊惶,心下也甚是惊怕。当初在京城将军府中的毒已让哥们儿死去活来,至今毒性未曾全部逼出,这当儿却又中了这什么狗屁天一神水。稍一提起内息,便觉心头恍恍然一动,只觉全身经脉毛孔无一处不舒服,便如大醉之后一般。靠,这天一神水,怕是二锅头兑的水罢?

也便在此时,只觉四肢渐渐麻痹无力,手脚似乎都不听使唤了。但眼前情形,如何可以就此放弃,眼睛一闭,然后猛地睁开来,怒声喝道:“他妈的快给小爷让路,鲁路,闪人!”

赵修虹在我手中,他的一众属下自是不敢阻拦,而他却也不加阻止,只是嘿嘿冷笑,任我等骑了马匹奔出。我情知徜若还走山路,便是跑出百余里,只怕也会给他们再次追上,当下让曾珂等人奔至北面峭壁,然后点了赵修虹十多处穴道,双手抓紧山石攀沿而下。

这峭壁果如曾珂所说,因其地势甚低,下面是一个四通八达的宽大山谷,自此而下只有数十丈高。我一到谷底,又觉得脑中一晃,情知是天一神水发作,但却又不能立时运功逼毒。当下高喊一声,过不片刻,先是果篮子轻轻跃下,待她落至离地面三四丈处,我左掌向上托起,右掌横里拍出,接着跃至半空,轻飘飘地抱着果篮子落下。

其他人眼见无事,跟着一一跃下。最后一人则是手执大刀的曾珂,她提刀压着赵修虹以充人质,先将立行春丢掷下来,待我接过,便即纵身跃下。此时天色大明,太阳初升,只照得山谷内云雾缭绕,颜色缤纷。曾珂一袭黑衣,长发飘飘,直将哥们儿瞧得目旷神怡,接她入怀,温香软玉。低声在她耳边说道:“自此而后,你可是我的夫人了。”

曾珂脸现羞红,却又哼了一声,只道:“嗯。”她脸色忽然转白,眼圈儿一红,珠泪盈盈而下,说道:“我为他们报了仇了!”

我一怔,当即明白必是她跃下之际,挥刀杀了赵修虹。单以武功而论,赵修虹的功力实是超她甚多,徜若不是哥们儿束缚其身,治其穴道,她想为义宗青门诸人报仇,终是不能。

众人下得山谷,亦是担心敌人魁首一死,绕道来攻。当下寻了路径,便自沿着陡峭窄滑的山路往北而去。下崖时马匹俱都留在上面,山路难行,众人之中,除了我,却是谁也背不得立行春。只是他身高臂长,我将他放在肩上,感觉甚是不便。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心头一丝清明渐渐保持不住,全身疲累已极,只想好好睡上一觉,这天一神水的毒性好像并不如何猛烈,却于四肢脉络诸处乱闯,难以抑制。也不知道自己置身何处,迷迷糊糊当中丢下立行春,眼前一片黑暗,便连鲁路等人却也瞧不到了。只是偶尔听到果篮子等人呼唤,更没有气力答应,勉强靠了山壁盘坐,运功驱毒,昏昏然、醺醺然,睡意袭来,强自撑了好大一会儿,心头又是一跳,只觉得左腿上的毒性也已冲开所封穴道,缓缓上升,然后身体又是一暖,便如在一汪热水当中泡过,跟着便即人事不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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