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斗结束。老七伤,百里长空伤,敌人挂了七个,余众皆逃。
过了泊雾江,他们又击退了敌人的两次进攻,一次是义宗当地的堂口,一次是六扇门的人马。二人全身上下伤痕累累,哥们儿看了都觉惨不忍睹。所以我决定,他们再PK时,我决不能唱那些幽怨缠绵的小调了,我要唱《将军令》和《男儿当自强》,以给他们鼓舞士气。
天门山。
方圆百余里,山势陡峭,叠翠峰岭。开国尊元帝曾与前朝没落势力大战于此,一战而胜,奠定了气吞天下指点江山的基础。
百里长空欣慰地道:“过了这座山,便是三不管地带了。不过咱们仍要加倍小心,这地方虎踞龙盘,势力驳杂,务须尽快与萧四舞接头为要,文若虚兄弟从大积宝山赶回来,这个时候差不多也要到了罢!”
其实众人心里都明白,二皇子的追辑人马越来越多,大伙儿能不能过得了这座天门山还在一说,何况他和老七尽显疲惫,除了迎敌,还要为萧板板渡输真气。也幸亏路程并不大远,否则便是铁打的身子,可也顶不住啊!
老七内力不怎么了得,但武功招式和下手的那副狠劲儿,却是常人概莫能及。初时我还觉得百里长空连金银二老都斗不过,实在是浪得虚名。现下看来,这干巴老头儿内力颇为雄厚,问天拳刚劲猛烈,每拳击出,如牵千斤,自有一种有去无回的悲壮气势,纵千万人当前,一举莫不如山奔海啸矣!
行行复行行。天门山林茂草密,植被苍郁。大车行走其中,闻到的尽是清沁空气。“这样的日子你觉得快活么?”
我没话找话的问郡主。萧板板和倪歌一个长睡不醒,一个短睡少醒,每日介坐在马车内,屁都不好意思放一个,哥们儿无聊得很呐!
郡主先是迟疑的看了萧板板一眼,然后才微微点了点头。“如果不是我命不长久,我想我一定不会有这么大的胆子。”她很小声的说。
车厢内躺了两个,我们两个自然挨得很近,我能清清楚楚的闻到她身上的少女体香,听得到她微微呼吸的气流。郡主咬了咬嘴唇,忽然问道:“你后悔么?”
“后悔什么?”我觉得脸上奇热,这么美丽的一个少女挨肩擦背,细语呢喃,怎不让人怦然心动?哥们儿从来都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只可惜,我还是将身子挪开了些,萧板板在呢,我好像看到她的睫毛微微颤动,万一丫看到就不好了。我是喜欢偷吃,可是既然为偷,就不能当着面儿罢!
“帮我逃出来,有很多时候我都在想,如果有选择,我不要做郡主……”郡主说道,“能够认识你和萧姐,是我这辈子最大的幸运!”
“你应该感谢的是她,而不是我,”我摇头道,“你知道,如果不是她,我绝对不会带你离开的。”我收敛心神,夹起尾巴。
“你是个好人!”过了很久很久,郡主才幽幽地吐出这一句话。这让我很迷茫,她也学会损人了么?
“停下!”一声大喝宛若霹雳一般响起,震得我耳朵嗡嗡作响。与此同时,两匹套车红马齐声咴律律嘶鸣,老七纵身上了车顶,百里长空却沉声喝道:“什么人?”
倏地一声呼哨,花枝颤动,山路两旁竟同时蹿出数十名头扎汉巾手提鬼头刀的汉子来,分从四周将我们围了,其中一人走上前来,高声唱诺:“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
啊?我很震惊,打劫的?老七自车顶跃下,低声道:“是天门山的绺子!”
百里长空皱起眉头,喝道:“你们大当家入云龙呢,叫他来见我!”
先前唱诺那人一怔,随即满脸堆欢,笑道:“我道是谁,原来是百里大侠,大当家的现在换人了,要不,小的给您通传一声!”
百里长空摆了摆手,那人当即奔出数步,高声叫道:“苍月府赛孟尝百里长空大侠前来拜山!”身形竟然甚是麻利。
过得片刻,但见半山腰旌旗一展,旗上绣着一只黄色苍龙,旗下一名中年汉子居中而立,瞧上去威风凛凛,只不过隔得太远,一时瞧不清面目。一声如雷般的呦喝声响过,山间跟着密密麻麻的露出许多条头扎汉巾一色服饰的汉子,瞅这阵势,竟不下五六百人。
一名旗手执着三角形的红色小旗在山间晃得几下,唱诺那人跑了回来,陪着笑道:“百里大侠,真对不住,大当家的发了话,您老还是出点血罢!”
百里长空与老七互视一眼,自怀中取出数张银票递过,说道:“入云龙呢,他这是要跟老夫翻脸么?”
那人道了声谢,答道:“回百里大侠,前些日子不知从何处来了个莽汉,武功高得惊人,不但杀了入云龙大哥,还强行占了这天门寨的头把交椅。薛文宾二哥与一帮兄弟想要悄悄的结果了他,不想却被这厮杀却性命……您问问在场的大伙儿,哪一个不是恨他入骨?只是这人武功着实深不可测,兄弟们实在是没有法子,才不得已苟延于此……”此时亦有十多人围了上来,纷纷点头称是。
这人说起来眼圈儿都红了,愤愤地道:“咱们天门寨黑白分明、情义为重。入云龙大哥更是将寨子整得好生兴旺,百里大侠,兄弟们对您那是素来景仰的,入云龙大哥对您亦是敬重有加,小的多一句嘴,您二人也是有交情的,以往您吩咐过的事儿,不管是现银还是肉票,兄弟们哪回不都办得妥妥当当?这厮如此蛮横无理,百里大侠,您在这西边五府都是响当当的大侠,为人正义自不民说,兄弟们可都盼着您来说句公当话……”这人说话条理分明,话中之意分明是想让百里长空插上一手,众人俱是心下雪亮。
另有一人低声喝道:“大伙儿都散开些,莫要让那人起疑。此事一时片刻急切不得,不过这事说起来当真令人好生气愤,那人竟在寨中打起旗号,自称‘齐天大王’,百里大爷,您老人家瞧瞧,天下居然还有这等狂妄无知之徒。兄弟们开山立寨,大多都是官逼民反,那也不用说了。只是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凭的还不是道上的兄弟给面子,这厮倒好……”
“齐天大王?”我忍住满腔笑意,插嘴问道,“干吗不叫齐天大圣?”
众人同时一愣,百里长空轻咳两声,蹙眉道:“诸位,入云龙兄弟慷慨豪爽,义薄云天。若是换作他日,老夫一定全力相助。不过眼下老夫另有要事在身,不敢多有耽搁。这位兄弟,劳烦你将这些银票送给你们那位……齐……齐天大王,其余的事,咱们日后再说。”
众人神色黯然,纷纷退了开去。那人急道:“百里大侠,这……”
百里长空故意往自己身上瞟了一眼,那几人微一打量,见他全身血迹斑斑,更有数处包了起来,不由得一怔,随即恍然大悟。唱诺那人道:“兄弟们有眼无珠,百里大侠请!”言罢将手一挥,外圈其他绺子当即让出路来。
百里长空抱拳道:“多谢诸位,他日事情办妥,老夫必邀武林同道,来为入云龙兄弟报仇雪耻!”
众人同时叫好。便在此时,一条灰色人影闪电般疾射而至。百里长空和老七尽皆大惊,各各出掌张臂相拦,那人迅捷无伦的一缩避过,车窗布帘无风自开,哈哈一笑,探手抓了进来。我心中惊诧莫名,眼瞧着这人手臂离我甚远,中间还隔着车壁,但不知为何,这人随手到处,便结结实实地揪住我衣衫领口。此人武功之高,轻功之妙,端的是快逾绝伦,世所罕见。老七和百里长空两人合力,居然拦他不住。
那人捉住我领口,用力一拉,“砰”地一声,车厢撞在我脸上,然后由内而外破开。我只觉脸上奇痛,鼻子发酸,禁不住掉下泪来。那人再次避开老七二人的联手攻击,身子向后倒掠飞出,未及站定,忽然间放声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