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秋贺狄还是跟叶知秋一起回了客栈。
“主子,你回来了……这是?”白鸢看着叶知秋回来,原本还有些欣喜的声音逐渐变成了疑惑,瞥到叶知秋身后那位冷冰冰的男子,眉头不可见的一蹙。
主子这是把什么人带回来了?怎生是个生面孔?倒是没见过……
叶知秋将手里面的两串糖葫芦递给了白鸢,“拿去给你哥哥一串。”
白鸢微微一愣,随即巧巧的笑了一下便离开了大堂。而秋贺狄,在看见白鸢的那一瞬间,眼里极快的划过一丝微光,叶知秋转头刚好遇上那一道视线。唇角弯了弯,早点发现也好,免得到时候提出来会觉得很突兀。
叶知秋看大堂里曲笑寒依旧站在柜台前,不由得打趣道:“怎么,今儿个都要住我店?你也不走了?”话既一出,曲笑寒便笑开了,“你若是不嫌弃的话,我也是懒得回宅子了。”
叶知秋一个挑眉,这家伙什么时候这么懒了?倏地,她脑袋里回路一转,莫不是……莫不是在担心她带回来的这个人会对他们不利?
她抬眼瞥了曲笑寒一眼,眼里所包含的信息让曲笑寒皱了皱眉头,不过他还是妥协了。算了,别人都不愿意让他管,他何必还要死死的抓着不放?随她去了。
“得了,看你这儿也寒碜,我还是回去住罢了。”曲笑寒半开玩笑半当真的说了一句,便理了理衣袖准备踏出店门了。
直到他背影渐行渐远,叶知秋才笑着招呼秋贺狄上楼挑房。
“你……昨晚是不是…”秋贺狄走在她后面,忽然出声说道。可惜,他还没有说完,就看见叶知秋对他微微笑了笑,“明人自不说暗话,隔墙有耳,少侠还是小心为慎。”
秋贺狄一噎,果真不再出声了。
等到了叶知秋为他选好的那个房间,她反手将门一关,彻底的将所有可能性都关在了外面。
这才转过身来对着有些愣住的秋贺狄说道:“我说了,咱们不打太极。那天晚上破庙的人,就是我,至于我为什么今天帮你的原因……想必你也能猜到一二。”
叶知秋话罢,眼神往白泽白鸢他们离开的那个方向的房间看去,暗示性十足。
见她动作,秋贺狄难得的皱了皱眉峰,语气不变,“你为何就如此肯定我会帮你。”
“我一点也没把握,说真的。你是个高手,我没有一点点把握你会同意我的想法,但是我还是为了他们来试试,仅仅也是试试罢了。若你不愿意,我也只有另想办法。”
这话已经说得极为直白,相信秋贺狄绝无听不懂的可能。
“你需要我怎么做?”秋贺狄声音淡淡,像是在陈述一件很简单的事情一般。叶知秋双眉一挑,倒是不显得有多欣喜。毕竟她早已经猜到了这个结果。
现在的秋贺狄身上根本就没有在这个纸醉金迷的皇城里活下去的资本,说白了,就是他身上没有钱,没有银子。这让他根本就没有办法活下去……以他的个性来看也绝无可能去街上卖艺赚钱,尽管他很有这方面的本钱……
所以他对于自己要求的接受,叶知秋觉得完全在意料之内。
“不需要你多做些什么,你只需要教他们习武就可以了。我相信,你剑术这么高超,武功底子定也不差吧?”叶知秋笑着看了他一眼,她的要求当真是极其简单,他只需要教他们武功就好了,而且更别说还只有两个人。
“根骨如何。”
“这个你放心,否则我也不可能花这么大代价。”
若是没有价值,她也不可能花这么大代价来培养,这是她一贯的作风。没有价值的东西,就是倒送给她,她也绝不会要。
谈好后,叶知秋自然不会在这里继续逗留。把屋子里面的东西与平时日常的一些规矩说好了之后,她便离开了。
叶知秋出来的时候恰巧碰到白鸢白泽出门正准备扔掉串糖葫芦的竹签子,看见叶知秋出来,白鸢立即凑上去,“主子,那个人是谁啊?”
叶知秋伸手推了一下她靠过来的脑袋,佯怒道,“小丫头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八卦了?嗯?”
白鸢摸了摸脑袋,一双微微上挑的凤眸定定地看着叶知秋,“那他到底是谁?”叶知秋因为谈妥了事情,心情本就有些好,此刻更是唇角微微上扬,一副极高兴的样子。
“他是你们以后的师父了,教你们武功。”
白鸢一阵乍舌后,忽然反应了过来,“不是主子您教么?怎么变成了他了?”白鸢问话一出,叶知秋明显的感受到了楼上的某道气息也有些变化了起来。
还真是……明明想知道,还就是不问。
不过,这个问题……叶知秋微微收敛了刚刚笑得张扬肆意的眉目,眼角的弧度也慢慢的褪败了下来,半晌才重新挂起一道笑容,“因为,主子要成亲了呀,难不成我还要每日教你们武功吗?”
“成亲?”
“成亲?!”
白鸢白泽两道声音这次倒是同时响起了,难得一见。
不过……现在可不是在意这些的时候,叶知秋看着他们俩震惊疑惑的表情,眼底最后伪造出来的那一丝笑意也终归石沉大海一般消失不见。
“走吧,到我房里去说。”叶知秋转身,朝着楼梯走去。进房间之前还特意看了一眼秋贺狄的那间房间,只求他不要触碰到她的底线。偷听什么的,他还是最好省省!
叶知秋看到他们都进屋之后,转身关上了门锁。一阵声响之后,剩下的都是无边的静寂。
“关于这件事情,我要说得多了去了,你们先听我说完。无论听到什么都不要出声好吗?先答应我。”叶知秋知道身份这件事情一旦暴露,有可能就是一场无妄之灾。
但她知道白泽白鸢对她都是忠心的,但是,这间客栈里还有另外一个人……这令她不得不有防人之心。
况且她跟秋贺狄也只是有合作关系而已,若是有一天他不干了,自然是可以立刻离开,但这件事情的影响对于叶知秋来说并不是随口说说的严重度。
“好。”白鸢白泽看叶知秋的神情就明白,接下来她要说的事情没有一句不是极其重要的,所以他们选择严肃以待,不去想别的事情。
“很好……”叶知秋点了点头,暗中调度起了一层薄薄的内力守护在门扇边上,就连窗子也没有放过。这种事情要是被有心人偷听了去,那可就不是满城舆论的问题了,怕是第二天乾顺就派人来抓她了。
“首先,我是栩水国的前朝嫡长公主。对于你们来说,你们应该知道我是什么身份,沈家的孩子。”叶知秋这一次没有再说白鸢白泽而是用了沈家的孩子,可想而知,这件事情究竟是多么重要。
白鸢一惊,转头看向白泽,主子怎么会知道他们是沈家的遗辜?难不成真的是哥哥说出去的吗?
白泽低头看向她,抿着嘴唇向她点了点头。
还真是……算了,哥哥这么做一定有他的理由。
等等……当白鸢白泽再把这句话在脑子里面过一遍的时候,忽然意识到了里面的信息量。“你……你是前朝公主?嫡长女?”白泽倏地一下子抬起头,眼中溢满了不可思议。
难怪了…如此说来一切便都解释的通了,她为什么会把当年沈家的那件事情知道的那么清楚;为什么会把普通人家里的吃饭说成是用膳;为什么会有一种令人想要臣服的气势;为什么……会留下他们。
虽说白鸢没有像白泽这么的激动,但是她眼中的震惊却是完全不少于白泽。
“我知道你们是忠于我的,我才愿意告诉你们真相。”
叶知秋半晌幽幽叹了口气,眼神飘忽不定,不知道想到了些什么。
简单陈设的客房里,燃着气味清新的香薰,室内飘着极淡的烟雾,像是在掩盖他们说话的身影。茶色的床帐下三个人并排坐在床沿,嘴唇不断地张张合合,讲谈论述。
半个时辰过后,叶知秋拿起桌上的瓷壶,轻轻地倒了一杯茶水来喝。
“现在,你们明白我的处境了吗?”
看着两个人都有些呆愣的模样,她不由得摇了摇头,依旧还是阅历太少啊。就这么点大的事情都能让他们走神成这个样子,以后还如何沉稳大气的做事?
缺乏锻炼,以后要好好培养才行了罢。
对于叶知秋来说,这只算是她心事中的沧海一粟罢了,而对于白鸢白泽来说……这简直就是不亚于当初他们知道沈家要被诛九族的震撼!
“也就是说……主子你两日后便要嫁给南宁王了?原因还只是为了圆满他的野心,帮他夺得江山?!”白鸢说起这话的时候眼中完完全全都是不可置信。
谁都知道女人这一生只有第一次娶嫁才是最有意义的,如今主子竟然只是为了一个男人的野心就愿意嫁给他,她该说什么好?看主子这般模样,怕也是心意已决,就算是她再怎么劝说那也是徒劳无功罢了。
南宁王……亏她以前还以为这个世袭爵位的人都是守卫边疆的好官,呵,没想到……今天倒是让她见证到了另外一面!
“两日后我便出嫁了,你们要好好的跟着那位少侠学习武功,将来……才好帮我做事,明白吗?”叶知秋抚了抚白鸢乌黑的长发,温和的笑了笑。
就算是为了野心而嫁给他,也是嫁给了他罢,有什么可后悔的。
就当是她这一生欠他的,帮他一把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