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玉娘想要去拜访张温思,倒不是真的因为他将来前途无量什么的,一来她还是很要自尊的,做不出贴人家的事,二来嘛,将来的事,谁能算的准呢?她主要是想去看看那位连闻维先生。
连老先生可不仅仅是名声在外,学识超绝,最要紧的是,他的作品针砭时弊,十分辛辣,非常对林玉娘的胃口。世人其实是不喜欢这样的学者,尤其是连闻维这样的大儒,写这样的杂文,其实是十分掉面子的事,但是连老先生还是时常写这些,并不理会世俗的言语。
林月娘倒是不知道连老先生这个人,她平素并不喜欢读书,因此见妹妹认识这位老先生,也只是诧异地说:“那这位连老先生可真是厉害啊!连玉娘都知道呢!”她们姐妹两住在乡下,消息是很不灵通的。林玉娘也能知道的陌生人物,那肯定是很厉害的了。
林妈妈就在那里介绍连老先生的生平,听得林月娘和春雨夏风她们连连惊叹。林玉娘则在想,要找个什么理由好呢?冒冒失失地去看人,连老先生这样的,可不是那么好见的。
林月娘听完了介绍,不禁也动起了心思:“玉娘,要是咱们能跟连老先生搭上点关系,日后让大哥小弟也能拜他为师,岂不是好事一件?”
林玉娘也回过神来,对啊!要是因为他们两姐妹的原因,而让她们的两个兄弟有了这么一个好老师,那就算她们的爹娘不喜欢她们,也总是会对她们更好一点。她对于回到京城林家的事情始终带着点惶恐,如今有让便宜爹娘更看重她们的办法,便下决心要努力做到了。
林玉娘想了一想,说:“林妈妈你说他是被张公子请回来的,那咱们明天就去拜访张公子好了。也是个由头。”
林月娘点点头:“若是温思,张公子与连老先生关系深厚,那也可以请张公子替我们引见。”
林玉娘看了她一眼:“你要喊哥哥就喊嘛,刚才不还喊呢!难道还怕他觉得你想跟他套近乎才这样的?”
林月娘抿嘴一笑:“怎么跟姐姐说话的!你口口声声喊她张公子,我再喊别的岂不是不好?”
“原来是这个,可是明天咱们有事求他,我倒不好改口,咱们还是各喊各的嘛。”林玉娘是真不想喊张温思哥哥,她要喊林月娘姐姐已经是适应了好久的,而且私下里也只是喊她名字,幸好林月娘心性大度,并不以为许,以后到了京城,说不得就要彻底改口。
林月娘也同意她的说法,林家家教是很严的,并不是严在言行举止上,当然跟昭城普通人家比也是很严的了,严的是脾气性格。便是求人办事,也要有自己的标准。林月娘也是严于律己的,不会为了这样一件不知结局的事做到谄媚的地步。她说:“要是有机会呢,咱们就试试,可不能死缠烂打,坏了家里的名声。”
林玉娘想起来,问春雨:“咱们还有没有剩下新鲜蔬菜了?”
春雨说:“还剩一点,本来打算晚上煮了的。”
林玉娘就说:“剩下的青菜拿出来吧,等下拿去送给连老先生,也多个由头。”
春雨应了,转身出门去那青菜了。林月娘看着林玉娘:“倒是不知道你还有这样的心思。”
等过了一会儿,一行人便去找张温思去了。林妈妈先前已经知道他们的船舱在哪,并不需要问路。
到了张温思那里,门口守着一个丫鬟,能听到里面的读书声。林妈妈走上前说:“我们也是船上的船客,今天上午张公子去我们那里玩,今天两位姑娘边想来回礼,不知张家可有长辈在?”
丫鬟说:“您先在这稍等片刻。”便走了进去。过了一会儿,张温思的乳娘走了出来:“原来是林家两位小姐,我家公子请你们进去。”
他们讲了房间,发现里面除了张温思外,还有一位耄耋老人,看起来清风道骨却精神矍铄,林玉娘心里一动,这不会就是连老先生吧?
张温思站起来给她们行礼,她们也回礼回去。张温思跟老人介绍说:“这是弟子昨天认识的两位姑娘,她们是林明德先生的女儿。”
果然是连老先生!
林月娘行了个礼:“月娘见过老先生。”
林玉娘也跟着行礼:“玉娘见过连老先生。”
连老先生“哦”了一声:“你倒是认识我?”
林玉娘刚说完就后悔了,本来是想不经意地结识人家,她一开口就露了馅,不过她立稳心神,回答说:“昨天听说连老先生收了张家哥哥做弟子,刚才张家哥哥又喊你老师,便……”
张温思此时是在连老先生的旁边,背对着连老先生,这回听林玉娘居然喊他哥哥,倒是斜睨了林玉娘一眼,不过老师面前,他也不敢做别的。
连老先生“唔”了一声,问:“你们是林明德的女儿?”
这回林玉娘不说话了,她虽然蛮吃惊地,连老先生居然知道她们父亲,但她是自家人知道自家事,懒得为自己掩饰,容易得罪人,别事情没做成,反而被连老先生讨厌,那她的日子可不会轻松了,因此她在来之前,就已经下定决心,这件事要让林月娘来办,林月娘可比她讨人喜欢多了。
林月娘说:“是,我是爹爹的二女,玉娘是三女。”
连老先生说:“你们父亲的学问还是不错的,不知现在官居何职啊?”
林月娘恭敬答了:“两个月前,爹爹升了工部侍郎。”
连老先生不说话了,似乎对想要结束这个话题了,林月娘似乎也不知道说什么好。林玉娘也不管自己的决定了,连忙说:“张家哥哥,我们今天还有一点新鲜青菜,特意拿了过来,多谢你的半日之师之恩了。
张温思看了一眼连老先生,连老先生说:“既然是你自己赚来的,你想收就收吧!”
张温思便让他的乳娘去拿,毕竟在船上,新鲜青菜十分稀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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