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色的长发在额前飘飘荡荡,如海水中的水藻,自然而美丽。
银漠五指并拢,挤出最后一丝术力,凝聚在指尖,化成利刃,朝着早已经闭上眼睛的炙炎走去。
碧落蛟死亡的时候,皎月灵压会自动出现,同理,炙炎死后,流刃若火也会自动出现。
一步,两步,三步,银漠的内心坚定如铁,为了复仇,他一定要得到流刃若火。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对于炙炎他没有丝毫同情。
“85号,等一下。”嘹亮的嗓音在天空急切地响起,紧接着一抹蓝色的倩影飞到银漠身前,张开双手,像老鹰一样护住炙炎。
炙炎的身体止不住地颤抖,他听到了那个熟悉的声音。
“欣……欣儿”炙炎语气颤抖,凄凉悲哀的目光光芒大盛,随后又慢慢地变得平和满足。
“爹爹……对不起你,以后……”
“爹爹,等下再说。这不是告别的话语,因为我不会让你死。”蓝欣转过头,眼角潮红,对着炙炎绽放出令人心安的微笑。
炙炎摇了摇头,他是没有资格活下去的人。
然而不等他开口,蓝欣便直直地跪了下来,贝齿咬着红唇,直直地望着银漠,艰难地道:“求求你。”
“他不值得!”银漠轻轻地拨开蓝欣的身影,后者却如同依附在地面上的藤蔓,深深扎根,一动不动。
银漠语气有些悲哀:“你知不知道,他刚才施展的凡禁术——核爆地心根本没有考虑你们族人的性命,炙炎,他是个自私的人。他自私的命不值得他人为祈求。”
银漠从侧面走过跪着的蓝欣,银色利刃与炙热不过两三丈的距离。
蓝欣突然拽住银漠仅有的裤脚,紧握不放,倔强地道:“求求你!”
银漠一把推开蓝欣的手,愤怒地道:“你个笨女人,你的任务是带领焰龙一族前进,而不是在这里做这些没有丝毫意义的事情。”
“才不是没有意义的事情!”蓝欣同样大声喊道,针锋相对的反驳:“爹爹,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为什么?”银漠内心变得有些柔软,蓝欣的眼神和自己担心梦依然时的恐怕如出一辙吧!
“因为……我是个笨女人啊!”蓝欣语气轻柔地道,缓缓站了起来,再次走到炙炎身边,张开双臂,将他紧紧护住:“父亲是爱我的,只是他更尊敬荒无心而已。但是在我心中,父亲是第一位。”她转过头,抱住炙炎,泪水荡漾着笑意:“我就是这样的笨蛋,一旦选择相信一个人,即使被背叛,我也依然选择相信他的笨蛋。”
晶莹的泪水落在地面,如同碎开的晶钻,在阳光的照耀下折射出钻石般的光芒。
这是最傻的眼泪,也是最美的眼泪。
微风吹散银漠身上的一缕杀意,他望着蓝欣,神色复杂。
良久,他望了身后的抒诺,优雅的女王一脸平静,手中却多出了一柄木剑。
那是她发出的信号,如果银漠动不了手,由她来做便是。
他一定要得到流刃若火,抒诺一定要完成此次任务,梦依然和抒诺所受的伤害和威胁又怎能被蓝欣几句话平息??
蓝欣带他去寻找梦依然的时候,他答应后者一个要求,他曾经拒绝了蓝欣的要求,现在这个要求重新摆在他眼前,逼他再一次做出选择。
“如果我非要杀他呢?”
“那就先杀我!”蓝欣没有丝毫犹豫,雪白的脖颈顶着银漠的利刃。
“世界上竟然真的有这样单纯的笨蛋……”银漠一阵苦笑,轻轻地道:“抱歉,我也是认准了某件事就一定要做到的笨蛋。”
他抬起利刃,最终却又缓缓放下,对着蓝欣道:“我给你们最后的告别时间,而且除了不杀炙炎的请求,其余不过分的要求我都会兑现承诺。”
蓝欣盯着银漠:“一定要杀我父亲吗?”
银漠没有正面回答:“快点吧,我的耐心不多。”
“咳咳……”炙炎温柔地笑了笑,想伸出手抚摸蓝欣的脸颊,却是没有力气,只能无奈地落下。
“欣儿,我死了以后……”
“我说过不会让你死的!”蓝欣再次打断炙炎的话语。
“你给我听好!”炙炎突然提高音调,血气上涌,从嘴角里溢出来,他摇了摇头:“我活不长了,对我而言,像一个普通人一样活着不如死去。你不同,你要好好活着,选择你自己喜欢的方式……”
“不……我做不到的!”蓝欣剧烈地摇头:“没有爹爹,欣儿什么都不懂,欣儿害怕一个人。”
“欣儿,你可以的。”
“我不管,我们去找药王浮生梦,他一定能救活你的。”蓝欣剧烈地摇头:“我一直是个单纯的小女孩,我不想懂得那些大道理,也不想知道世界的险恶黑暗,我们一起找个地方隐居,好不好?”
炙炎一阵感动,热泪盈眶。
这是他教出来的女儿,性格还真随他,无论别人说什么,都是一样的死倔脾气,怎么样都不动摇。
但是如果可以,他依旧想活下去。
这一刻他决定为了蓝欣而改变,做一个普通人确实让他生不如死,但是那样至少活着,可以弥补他对女儿的愧疚……
即使只有一秒,他也能活出一秒的意义。
“85号,我不要求你放过,我只需要一个小时的逃跑时间,你答应我吗?”
“你不要得寸进尺!”抒诺走上前,四周的地面探出一圈圈长满尖刺的蒺藜,轻轻摆动,顶端齐齐对准蓝欣。
“我答应你。”银漠轻轻点点头,重复道:“一个小时。”
“银漠!”抒诺颇有怨气,嗔怒地道:“难怪羽翎西说你是一个自私的人,我似乎明白了。”
她以为银漠是看见了蓝欣的美貌,不忍下手,动了恻隐之心。
“没有她,依然可能就死了。”银漠望着抒诺:“对我有恩的人,银漠不能忘。”
抒诺一阵脸红,她自然知道梦依然对于后者的意义,但是又拉不下面子道歉,只得对着蓝欣道:“一个小时,到时候我会亲自将你们斩杀。”指着蓝欣:“你”指着炙炎:“还有他!”
既然蓝欣执意和炙炎站在一起,那么她也是自己的敌人。
对手有对手的执着,她有她的坚持,这一点不会改变。
蓝欣轻轻望着银漠,微微弯腰:“谢谢!”
随后她转过头,蓝色的火焰从体内钻出,带着炙炎缓缓离开。
陡然间,一柄巨大的黑剑破空而来,带起一条火舌,发出尖锐的音啸之声。
剑从蓝欣的背后射来,急速而突然,在顷刻之间贯穿了蓝欣和炙炎的胸腔,剑的冲力将两人带出去十几丈,最后将他们钉在地面。
鲜血顺着剑身流向剑尖,洗涤着剑身的污垢。
蓝欣的脸上还带着浅浅的笑容,那是银漠答应她要求之后的欢喜。
黑剑沉重,宽大,刚猛,剑气纷飞,在两人被刺中的一刻,五脏六腑便被尽数斩断,气绝身亡。
“噗”悲菩闪电般地落下,右手握住剑柄,轻轻一甩,蓝欣和炙炎便被斩成了两截。
巨剑再次一甩,鲜血被尽数甩开,悲菩长舒一口气,如释重负:“炙炎,你只能死在我的手上。在火焰之所我便说过,希望你不要落在我的手上。
你杀了我哥哥,我杀掉你女儿。虽然算是扯平,但是你的痛苦实在是太短了,感谢我吧!”
抒诺和银漠方才反应过来,炙炎和蓝欣死了。
银漠的内心腾起复杂的情绪,有一丝庆幸也有一丝难过。
蓝欣可以算是他的朋友,如果不是因为曾经被雨清芙欺骗,也许他会答应后者的要求也不一定。
但是悲菩将他解决了内心的犹豫,干脆果断,全部击杀,更省去了他继续追击炙炎的精力。
只是,可怜的蓝欣彻底成了阴谋恩怨的牺牲品。
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随即将这些抛诸脑后,在成为强者的这条路上,必定会苦其心志,磨其筋骨,历经杀伐和苦痛的选择,他要学着变得不再那么优柔寡断,容易动情。
悲菩肩膀上扛着巨剑,左手握着一柄洁白,散发出寒气的剑,望了一眼银漠,随后便准备飞走。
“等一下!”银漠在抒诺的搀扶下,往前激动地走了几步,急切地道:“你手中的冰轮剑是我的!”
“嗯?”悲菩一愣,不屑地道:“你难道是想为炙炎的女儿报仇?那也不需要找这种不入流的理由吧!
世界宝贝,能者得之。你为何说是你的,一百年前它是谁的,一万年后它又是谁的呢?
所以,冰轮剑——是强者的!”
“那这把剑就是我的!”抒诺轻佻地道,紫色的术力在周身浮动。
(各位对蓝欣的命运有什么感想吗?为了给日后的雨清芙做铺垫,我让她牺牲了……哎,纠结了许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