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约的7点开席,等到了7点10分都不见来人,顾尔歌最讨厌别人不守时,一分钟看三次手表。
施宇看她眉头紧蹙,就知道她不耐烦,对她建议道,“你打电话问问。”
顾尔歌回,“不想让她们觉得我在催促,估计堵车。”
施宇捏她的脸,“下次也对我这么大度,嗯?”他跟她约会,是从来不敢迟到的,晚一分钟到,她就走人了,还会生气一两天。
尔歌回,“你又不一样。”
施宇问,“哪里不一样?”
尔歌想了一下,答,“非要说一个理由的话……你不是女孩子?”说完自己就笑了起来。
施宇看她心情好了些,揉了揉她的头发,不跟她计较。
这时,顾尔歌的手机响了起来,是方迟迟的来电,她接了起来。
那边说,“二哥,九月发烧了,我……”
顾尔歌还没等方迟迟说完,打断道,“去医院了吗?”
迟迟回,“已经打完吊针了,我现在送她回去。”
尔歌说,“那就好。”又说,“把她的地址发我,我去看看她。”
迟迟在那边跟李九月说二哥要去看她,不知道她回了句什么,方迟迟又对电话回,“九月说不用,不严重。”
想到昨晚她电话里和下午在理发店里她的态度,听到方迟迟的传话,顾尔歌不悦,“你把电话给她,我跟她说。”
施宇看顾尔歌表情难看,听之前的对话,估摸是九月因病来不了了。
他静静地等尔歌打电话,只听顾尔歌问了那边一句,“为什么不用?”
不知那边回了什么,又听尔歌说了一句,“你在闹什么?”
电话那边,方迟迟看九月握着手机,无声地流泪,她拿过电话自作主张,“二哥,我现在就把地址发你,你过来吧。”
听迟迟这么说,九月也没有反驳,一路沉默。
方迟迟只当她们之间又闹了别扭,九月对尔歌心口不一也不是一两次了,她就是她们俩专属的和事佬。认了!
顾尔歌把礼品袋提上,是下午给九月和迟迟分别选的见面礼,对施宇说,“你自己打车回去吧,我让司机送我去九月家。”
她们过不来,她过去,顺便再探病。
施宇说,“我一起去。”
尔歌看他,“你一个男生跟着去干嘛,这么晚了,又不熟。”
施宇说,“我在车里等你。”
顾尔歌看他坚定的眼神,想了一下,点头答应。
施宇就拿过她手里的礼品袋换他提着,牵着她的手往外走。
在车上怕她担心,施宇跟她说话,她都不太搭理。看她心事重重,他也不闹她,把她揽着,让她头靠在自己肩上。
司机开车又快又稳,顾尔歌靠在他的肩上,看窗外景色被丢在后面,她忽然开口,“我是不是很糟糕?”
施宇看向她,只看到她的发顶,他疑惑地嗯了一声。
尔歌继续说,“以前都没有女孩子跟我亲近,我以为是你的原因,现在想来,也许是我的原因?”
施宇没有说话,听她继续说,“从小到大,总不能每一个女孩子都喜欢你吧,那剩下的女孩子,为什么不愿意跟我亲近,不愿意跟我做好朋友呢?”
她细细地回忆了一遍,真的没人对她交心示好,就连李九月都是她主动的。
施宇回,“大概是她们都过不了你的考察期吧。”
别看尔歌平时一副温和好相处的样子,她把自己与别人的关系分得极为清楚。
什么人,什么交情,可以为他做到什么份儿上,她心里有自己的一套标准。
更不是说几句好话、送几份礼物,就可以得到她的友情。
她总是在心里给每个接触她的人设定一个观察期,看对方的性情,看对方是不是别有所图,看对方值不值得她付出,而很多人到了第二步就没有下文了。
他们这个背景,有几个人是真的为了交朋友而跟他们交朋友呢。
施宇早就深谙其道。
所幸到了芜城,没有人知道尔歌的身份,她交了几个真朋友,他也知道她把对方看得极重,但是这样交付真心的她,他真怕她被这几个朋友伤得极重。
他让她坐正,让尔歌看他,然后施宇对她说,“小歌,你很好,一点都不糟糕。”又说,“在我眼里,你是最好的那个。”
顾尔歌看他郑重其事,眼神坚定,道,“我知道了。”
他捧着她的脸不让她转开,问她,“你在想什么?”
顾尔歌微敛眼睑,摇了摇头。
施宇亲了一下她,“只能为我伤心,嗯?”
尔歌哭笑不得,“这你都要争?”
施宇捏了捏她的脸,肯定道,“要争。可以为别人笑,但不要为别人哭。”
尔歌打开他的手,“谁要哭了。”
说完,车子就已停在九月的小区门口,顾尔歌把九月的那份礼物带上,准备下车,跟施宇说,“你们在前面那个路口等吧,你要是饿了自己去吃点东西。”
施宇点头,表示知道了。
顾尔歌边走边给方迟迟打电话,“你还在九月家吗?”
方迟迟回,“在的,你直接来吧。”
李九月的家,虽不是别墅,却也是高档小区的洋房。她来访,保安先电话跟李九月家确认访客,确定了才放顾尔歌进去。尔歌问保安7栋怎么走,他还贴心地喊了物业人员过来送她到楼下,还用物业卡帮她刷了九月的楼层上去。
方迟迟来开的门,给尔歌拿了一双拖鞋换上。
九月家的装修清新自然,大白文化漆搭配原木色的家具,整体格调十分简约。每一样摆饰都放得恰到好处,但是太规矩了,像是家里无人一般。
玄关右边的墙上挂有几个相框,都是小时候的九月,尔歌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方迟迟也看了过去,发表看法,“你看这照片,每一张九月都笑得那么开心,现在大了反而没怎么见她笑了。”
尔歌点头赞同,小时候的她,笑起来真可爱。
方迟迟带着尔歌往里走,“九月在卧室躺着呢。”然后看到顾尔歌提着东西,问她,“这是什么?”
顾尔歌说,“给你们买的见面礼。你的那份在车上,等会儿我们一起走,到时给你。”
方迟迟毫不客气,“贵吗?不贵的我可不要。”
尔歌笑,“到时你检查检查,次了我再重新给你买。”
迟迟笑道,“这倒不用,主要是情谊,价值千金!”
顾尔歌笑。
说着,两人就进了李九月的卧室,她的卧室设计十分素雅,舒适又静谧。
方迟迟把她带到床边,说,“你陪她吧,她刚睡。我正在给九月熬粥呢。”
尔歌小声问,“你还会做饭?”
迟迟回,“熬粥我还是会的。”
顾尔歌想到九月家是有佣人的,又准备再问,迟迟提前解释道,“要过年了,她家佣人回去了。”
顾尔歌点了点头。
等方迟迟出去,她在李九月床边坐了下来,九月缩在被子里,微闭着眼,脸色苍白,嘴唇干燥。
她试探地喊了一声,“九月?”
见没有回答,她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还在低烧。
九月感受到冰凉的触意,勉强睁眼,看到是尔歌,她呢喃道,“你来了?”
不等尔歌回答,她又闭上了眼,迷迷糊糊地说,“让你不要来,你偏要来……我想你不来,又想你来……你来了,我怨你……你不来,我又念你……我……我讨厌你……更讨厌我自己……”
她说得含糊不清,顾尔歌没有听清楚,凑到她嘴边听,也只朦胧听到来不来几个字。
估计是睡迷糊了,说梦话呢。
顾尔歌听她没了声音,再等了一会儿,听她呼吸平稳,帮她掖了掖被子,走出门去看方迟迟。
方迟迟见她出来,问,“怎么出来了?”
顾尔歌说,“她睡着呢,我出来看看你。”看她手里搅拌着粥,说,“今天辛苦你了。”
方迟迟回,“二哥,不要这么说。九月也是我的好朋友,照顾她是我心甘情愿的。说实话,我待她比待你好,如果九月跟你处不来了,我也会站在她那边的。”
尔歌不知道她这二选一的想法从何来的,但也接了话,“她有你这样一个好朋友,很好。我也希望你待她比待我好。”
迟迟又说,“九月比你招人疼。”
顾尔歌笑。
两人边聊边熬粥,时间过得飞快。
熬好了舀了一碗出来,端进屋里,刚说了两句话,九月就醒了。
九月睡了一觉,感觉好多了,醒来看到两人都在,心里莫名感动。
方迟迟说,“给你熬了粥,等冷了你喝点。”
九月点了点头,抬眼去看顾尔歌,她也在看她,两人眼神撞上,尔歌温柔一笑,“好些了吗?”
九月又点了点头。
方迟迟看九月的表情,心里了然,对李九月说,“我就知道你想要二哥来看你,还嘴硬说不让她来。你看她来了,你多高兴。”
其实九月并没有笑容满面,但是迟迟就是知道,她很高兴。
她高兴时就这样,眼睛都要亮一些。
跟顾尔歌在一起的时候,她多半都是这样的表情。
九月不接话,顾尔歌也没有说话。
等粥冷了些,两人就陪着李九月喝粥,方迟迟时不时说几件学校的趣事,气氛还算活跃。
正说到有一次考试发卷子,发完了找不到李九月卷子的时候,就听到一阵高跟鞋的脚步声向这边走来,越来越近,最后定在房门口。
这位妇人全身奢侈品牌,手上拿着一款限量版的包包,用“雍容华贵”来形容她一点都不过分。她踩着十厘米的高跟鞋往里走,在地板面上发出“咚咚咚”的声音。
方迟迟和顾尔歌不知来人,却听九月喊了一声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