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是神,而儒与法被描述成了两只狮子,普通老百姓是羊群。
那么神为什么不索性把两只狮子收走,非要让他们来残害羊群呢?因为不行,收走了狮子,羊群失去了天敌,就会感染瘟疫,全部消亡。
天敌是必须存在的,但要是不想自己被天敌肆意残害,羊群就必须保留自己的选择权。
这个道理,以及种种历朝往事,通过散布各地的夜不夜人员,通常一条条商路,通过《大秦时报》,在大秦铺天盖地传播着,各种版本的演绎层出不穷,原本儒法之争的风潮很快就被盖过。
这是秦牧掀起的一场浩大的舆论反击战。
不管效果如何,先把水搅浊再说。
这当然极大了刺痛了儒家的神经,各地那些自认以“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为己任的儒门弟子,得知自己被比作了凶悍的狮子,这还得了?
很多地方的读书人,聚到一起,捧着孔圣先师的牌位,一起到衙门前呼天抢地,大吵大闹。特别是江南这些文风鼎盛之地,闹得特别利害。
苏州三百士子,在吴道延等人的带领下,到府衙前绝食抗争,扬言朝廷一日不为儒家正名,就绝食一天。
苏州府衙被围得水泄不通,兹事体大,苏州知府吴佳成一边急奏南京。一边亲自到衙门前劝导,但衙门前的士子根本不为所动,任吴佳成费尽口水。仍是继续绝食抗争。
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自然引来大批的苏州市民围观,并且多数人对士子们报以了同情,大家围在外面,议论纷纷,各种声音汇成一片,嗡嗡而响。
这时突然有人大声说道:“哈哈。我看呀,这事不好说。一群连自己的命都不珍惜的人,他们会珍惜别人的性命吗?要是让他们为官一方,他们会怜惜咱们老百姓吗?”
这个声音在一片同情声中,显得那么刺耳。让四周围观的百姓为之一静。
里面正在绝食抗争的三百士子,更是人人色变,就象被人挖了祖坟一样。
带头绝食的吴道延,顿时跳起来大喝道:“何方妖孽?竟敢如此污蔑我等,站出来!出来!”
你没听错,吴道延喊的就是何方妖孽。
经他一喊,所有人的目光都向传出那句话的地方望去。
但见两个八尺大汉,虎背熊腰,长相威风凛凛。手臂粗长,拳头跟莆团似的,一看就是不好惹的角色。
这两个大汉相视一笑。坦然站到众人面前,其中一个洪声说道:“所下尉迟刚,这是我二弟尉迟铮,怎么样?叫我们兄弟出来是想打架?”
打架?瞧瞧这兄弟壮得跟水牛似的,足足比吴道延高出一个头,大冷天里。挽着手臂,二头肌蹭蹭直跳。吴道延这些读书人,手无缚鸡之力,打架,开什么玩笑。
光是被兄弟两这么俯视着,吴道延就有些发怵了。
那尉迟刚仰天哈哈一笑,大声道:“我说错了吗?谁说来说,身体毛肤,受之于父母,不敢毁伤,孝之始也。你们来此闹绝食,你们的父母知道吗?你们对得起他们的养育之恩吗?”
“所谓忠孝不能两全,我等为儒家正名,为孔圣”
“为个屁,嘁!”尉迟刚大嗓门打断了吴道延的话,然后肆意的讽刺道,“得了吧,少把自己说得那么高尚,你们这些所谓的读书人,不就是怕朝廷轻儒重法,绝了你们的前程吗?”
那弟弟尉迟铮立即接着嚷道:“就是,我可听说了,这次的风波,是圣上要改革司法,让司法更公正,使百姓有事的时候到衙门里不至于再受蒙冤不白之苦,哪怕儿错了,你们非要绝食抗争,这是何道理?”
“二弟,你这就不知道了吧,圣上改革司法,除了要让百姓不至于再蒙冤受苦之外,还要用来监督那些官员,让他们不能贪赃枉法,残害百姓。你想啊,这些人以后都是要做官的,圣上这么一改革,岂不是绝了他们将来搜刮民脂民膏的路子?明白人家为什么假惺惺的来此绝食抗争了吧?”
“哈哈哈,大哥不说,小弟还真没想到这一茬,你这么一说,这事情可不就清楚了嘛。”
“你们胡说八道!”
“这是妖言惑众!颠倒黑白,其心可诛”
“简直是欺人太甚,咱们和他拼了!”
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何况他们未必多有理。一群读书人被彻底鼎沸。
而外头围观的普通老百姓,听了尉迟刚兄弟俩的话,不少人有顿悟之感,一时话锋大变。
那些原来同情里面的士子,此时醒悟过来,不免有种被欺骗的感觉,纷纷大嚷起来,跟着谴责里面的士子。
当然,还有一部分了是相信读书人的,双方争执起来,场面很乱,一些商家掌柜,能说会道,纷纷顺着尉迟刚兄弟俩的思路,对里面的士子大肆抨击。
细说起来,如今皇帝在民间的声望是非常高的,施行的很多德政,使百姓受益匪浅,整个大秦的社会民生在迅速的发展,处处生机勃勃。
皇帝甚至还自掏腰包,大办蒙学,让很多贫穷人家的孩子可以免费就读;
军队开疆拓士,扬威四海,不但没有向百姓加税,相反,还不断地给下层百姓减税。
更甚者,还在吴县试点医疗保险,企图帮助天下的百姓抗御重疾破家。
只要稍稍一想,就不难想到,皇帝这些年都做为百姓做了些什么,这样的皇帝,改革司法说是为了让百姓免受冤屈,说是为了监督贪官污吏,百姓信,真的信。
那么问题来了,皇帝改革司法,是为了百姓好,读书人为什么要反对呢?他们目的何在?
难道不是象尉迟刚兄弟说的那样,是出于私心吗?
什么儒家法家之争,普通老百姓不太懂,他们关心的只是怎样对自己有利的。围观的人越来越多,然而声讨里面的士子的声音也越来越多,甚嚣尘上。
吴道延等人万万没想到,事情会成这个样子,真与尉迟刚两兄弟拼命,他们还真没几个敢,围上来就是做做样子,再加上外头指责他们的声音越来越大,千夫所指,形势大变,让他们里外不是人,这气势更是大弱。
尉迟刚大乐,哈哈大笑道:“我说错了吗,没有吧?哪朝没有律法?你见哪朝没有律法了?圣上只是改革一下,让律法更公正,以便天下出现更多的包青天那样的好官,让天下百姓少受点害,这哪里错了?你们非要去扯出什么重法轻儒,这根本就是私心作崇、掩耳盗铃。
孟圣人说了,民为贵,社稷次之。那也就是说谁为百姓好,他就是对的,咱们这天下百姓,受皇恩何其多,岂能为了一已之私,昧着良心与圣上作对?”
“如今这天下的百姓,日子过得好好的,我看呀,有些人就是唯恐天下不乱,才来此绝食。”
“对对对,你说,他们若是行得正,站得直,就算圣上要改革司法,监督那些贪官污吏,他们若是不想做贪官污吏,怕什么监督呢?”
“就是这个理,你为官清正,再多的监督,也只能证明你是清白的,对你们有什么影响呢?你们来这里抗争,不是心怀鬼胎是什么?”
“对对对,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要是怕监督,那一定不是什么好路数!”
“就是,就是,我原来还道这些人是好的,却原来包藏这样的祸心,真是人不可冒相啊。”
“瞧瞧他们一个个文质彬彬的,还真没想到呢,你说,前朝遍地贪官污吏是怎么来的,这下我总算明白了。”
“哼,一群卑鄙的东西,骗人!”
“骗子!”
“打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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