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兴兵,也就是我的爷爷,对于杨兴兵来说,他的一生都是充满了传奇的色彩。
按照杨兴兵的话来说,他这一生最自豪的就是,他把自己想做的事情都做完了,他永远在生活中扮演者一个智者的角色。
杨兴兵一生有三个重要的女人,也是他感觉最愧疚的三个女人。
第一个,是和他从小青梅竹马的杏花,和杨兴兵一个村子长大,第二个是镇上韩先生的女人,名叫韩灵儿,第三个女人,叫竹下美奈,也就是我的奶奶。
杨兴兵一生最重要的朋友有两个,第一个是原二十九军的大刀队的沈一刀,后来的娘娘山的大当家,也是他带着兄弟和我爷爷一起打鬼子,他们后来一起参加了八路军,杨兴兵是崂山地区独立团的团长,沈一刀是副团长。第二个朋友是竹下川,是我的奶奶竹下美奈的哥哥,侵华日军的大佐,他们既是朋友也是敌人,不打仗,他们可以安静的坐在一起喝酒,一旦出现在战场,都是拼了命的想要弄死对方。
战争在继续,人的生活也在继续,只不过人命变得一文不值。
故事的源头可以从山东的青岛开始讲起,说起青岛,我就不得不说说这个历史悠久的地方。
青岛是中国道教的发祥地之一。
商周时期,青岛是中国海盐的发祥地,位列中国“四大古盐区”和“五大古港”。
春秋战国时期,这里归属齐国,建立了山东地区第二大市镇—即墨,当年乐毅率领五国联军灭齐,只留下来两个地方,莒城和即墨,即墨的大商田单最后使用火牛阵一举复国。
秦始皇统一中国后,五巡天下,三登琅琊。据记载,中国最早的一次涉洋远航——徐福东渡朝鲜、日本,就是从琅琊起航的。
汉武帝少年时代在不其做过胶东王,是中国有记载的到青岛地域巡游次数最多的皇帝。
唐宋时期,青岛作为衔接南北航运的“中转站”,成为中国北方沿海最重要的交通枢纽和贸易口岸。宋时专门在板桥镇设“市舶司”管理对外贸易。
元朝,为方便海运漕粮,开凿了中国唯一的海运河——纵贯山东半岛的胶莱运河。
明清时期,青岛是中国北方重要的海防要塞,时称胶澳。
1891年6月14日,清政府在胶澳设防,青岛由此建置。
1897年11月14日,德国以“巨野教案”为借口侵占青岛,青岛从此沦为殖民地。
1914年,第一次世界大战爆发,日本取代德国占领青岛。
1919年,以收回青岛主权为导火索,爆发了“五四运动”,在历史上,这是中国近、现代历史的分水岭。
1922年12月10日,中国北洋政府收回青岛,辟为商埠。
1929年7月,国民党政府设青岛特别市,1930年改称青岛市。直到“七七事变”发生,中日战争再此爆发,青岛在1938年1月,被日本再次侵占。
故事的开端,就从七七事变之前开始说起……
1935年秋,一艘来自上海的油轮响着震天的汽笛,停在了山东青岛。
二十三岁的杨兴兵提着一个竹条编制的箱子,背着一个长长的盒子从轮船上走了下来。在踏上了码头的那一刻,他终于有了一种家的感觉。
“少爷!少爷!这里!”一个十九岁的少年在码头对面大声的呼喊着,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头弯着腰,驮着背,顶着一顶破旧的圆帽,眯着一双浑浊的眼睛看向这边。
杨兴兵泪光闪闪,快步走了过去,一把抱住了那老头,“祥叔,我回来了!辛苦你特意过来了。”
祥叔伸出粗糙的双手,抚摸着杨兴兵的脸庞,颤颤巍巍的说道,“不辛苦,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家里人都在等你呢!”
“二虎!你也来了,都长这么大了,也壮了!”杨兴兵拍着那少年的肩膀说道。
“当然了,少爷你也长大了,长得也越来越好看了,一看就是读过书的文化人!”二虎羡慕的说着,接过了杨兴兵的手中的箱子。
杨兴兵扶着祥叔,和二狗一起走出码头,坐上了一辆早已准备好的马车,向着家里走去。
杨兴兵,这时候才刚刚从日本留学回来,他是先从东京到达上海,再从上海到达青岛。
祥叔,姓刘,全名刘祥,是杨兴兵家里的长工,已经在杨兴兵家里做了四十年了,亲眼目睹的杨家的兴衰。
二虎,姓刘,全名刘二虎,是祥叔刘祥的小儿子,现在也在杨兴兵家里做长工。
杨兴兵的父亲杨泰是山东的一个土财主,家里有几百亩地良好水田,是当地的大户人家。
杨兴兵七年前从青岛去上海复旦大学上学,五年前去日本学医,一直没有回过家。
离开青岛,众人快马向崂山赶去。
沿途均是遍地高粱,金灿灿的如同黄金一般,一望无边。
祥叔蜷着身子,缩在角落里打着瞌睡,脑袋一点一点的,二虎坐在前面赶车,杨兴兵和二虎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基本上都是二虎说,杨兴兵在听。
“其实祥叔完全没有必要过来的,有你就够了。”杨兴兵道。
二虎摇摇头,扬了扬手中的马鞭,“不行啊!爹说路上土匪多,不放心你,爹年龄大了,一直念叨着你,就是放心不下你,如果是我,估计我爹管都不管。”
“是啊!我小时候一直都是祥叔带大的,有我在,祥叔不会吃苦的。”杨兴兵笑道。
“我知道,你之前给老爷写过信叮嘱过,早在此之前,老爷就没有给我爹安排过任何活计。但是我爹不听,还是忙前忙后的忙活,说自己不能白吃饭,最后老爷也不再多言。我爹怎么样他都不说,由着我爹的性子,你们家对我们太好了,一般人家,我爹那种年纪的早就赶走了,现在这年头,也就老爷愿意收留我爹。我都不知道怎么报答你们了。”二虎低着头说道。
杨兴兵点点头,拍了拍二虎的肩膀,笑道,“那是必须的,祥叔在我们家干了四十多年,大家早就是一家人了,我们也没有把你们当做下人看待。再说了,我们也不能将祥叔赶出去吧!祥叔在我家多少有个照应,这到了外面,指不定吃多少苦呢!何况我们是好兄弟嘛!好兄弟就不要说这些了。太见外了!”
二虎笑了笑,“我爹也是这么说的,让我好好在你们家做工,你们一家人都是好人,很好的好人!”二虎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只知道好人这两个字,比好人好的的那就是“很好的好人”。
“我知道!我会照顾你的,现在中国的形势千变万化,国民党拼了命的和共产党打仗,真不知道他们都是怎么想的,怎么都不去打日本人。”杨兴兵愤怒的说道。
“日本人!少爷,我见过的日本人都是很有礼貌的,比咱们那里的教书先生还要好呢!”二虎憨厚的说道。
杨兴兵微笑不语,他不知道该如何跟二虎说,他的内心充满了迷茫。
他知道,日本侵占东三省之后,在东三省做的事情,在这里的人,就算知道了也会不以为然,这是中国人的通病,只有当事情真实的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时候,才会相信那是真的,要不然,鲁迅先生也不会在日本弃医学文,拯救国人的灵魂。杨兴兵清楚,如果自己告诉二虎,二虎绝对会相信自己所说,但如果没有真实的经历,二虎绝对会更加坚信自己所看到的日本人。
一路上二虎讲述这家里的事情,杨兴兵这才知道,原来自己家里现在已经没有了往日的兴盛,自己家乡的人们都在勾心斗角,邻里之间偶尔也相互算计,争斗不断,山上的土匪更是多如牛毛,政府军也是无能为力。
车马这时已经行至娘娘山附近,娘娘山,因为山上有做观音庙,被当地人称为娘娘山。
杨兴兵记得,之前一直有人在娘娘山烧香拜佛,求菩萨保佑。记得小时候,母亲孙氏经常带着自己到这里来烧香拜佛,自己因为常常偷吃献给菩萨的贡品,没少挨揍。后来杨兴兵才知道,那些献给菩萨的东西,大部分都是被庙里的和尚给吃掉了。
只是这时已不知是何模样,二虎也不再言语,只是抽了抽马鞭,督促马匹赶快赶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