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马车拉着的成桶的深色葡萄酒。微微发黄堆砌得如一座座小山般硬梆梆的干奶酪,大笼大笼不住抖翅乱叫的鸡鸭和足够用来搭建城堡的黑面包!
整个君士坦丁堡在这令人发疯的季节里正在进行着一个同样令人发疯的庆典!
罗马皇帝艾萨克二世的三十九岁的生日就要在两天之后来临,而皇帝在元老院宫外的慷慨许诺,又让已经开始被那种奢华气息感染的君士坦丁堡人似乎回到了一直被传言的如痴如狂的时代。
甜美的美酒,丰盈的食物,充满激情的罗马人的讲演和在深夜里能够令人****的彻夜狂欢,这一切在很多年前曾经在遥远的罗马城中成为罗马人日常生活的一部分。
而后,随着帝国最终在这座在古代叫做拜占庭的城市里稳固下来,那种令罗马人难忘的奢华和欢乐曾经一度再次昌盛。
至于已经很久没有人息的大竞技场,在那里曾经出现过多少令无数少女为之陶醉的英雄,又上演过多少充满血泪的人间戏剧。
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和帝国面临的危机,大竞技场中人声鼎沸的欢呼声消失了,曾经被君士坦丁堡人自傲的称为不会睡眠的城=无=错==.=Q=<市也逐渐变得失去了原有的勃勃生机和澎湃激情。
无数的诗人曾经为此叹息,却毫无办法。
而令君士坦丁堡人感到意外的是,让这一切重新回到这座城市的,居然是那个并不为他们所推崇甚至充满敌意的皇帝!
不论如何,君士坦丁堡人再次看到了希望和那种令他们陶醉的激情,在这一刻即使是最理智的人也甘愿沉浸在这种虚幻的激情之中,以此来回避眼前一件件令人沮丧的事情。
帝国元老安帕尼被杀,而凶手王弟阿莱克修斯则被彻底剥夺了皇室成员的资格,在罗马大法务官主持的公开审判上。这位王弟和一大群追随他的手下都被判了很严重的罪行,尽管元老院最终以特赦的方式决定赦免阿莱克修斯的死罪,但是他却最终没有能够逃脱得了终身囚禁的命运。
在一个凉爽的清晨,阿莱克修斯被一队戒备森严的罗马押送队送过了金角湾,伊奥鲁城区雷克雷监狱将是他渡过余生的最终归宿,而他的那些追随者则按照各自获得的大小审判被充军流放或者被押解到色雷斯深山的采石场里去服苦役。
这一切似乎就那么简单的结束了,没有人想到阿莱克修斯会这么简单就栽倒在了艾萨克的脚下,而更让他们想不到的是,那位始终让罗马人无法琢磨的耶路撒冷女王,居然也恭顺的住进了皇帝为她在圣宫里安排的宫殿!
而这一切都让民众在错愕中掺杂着一种莫名其妙的兴奋!
罗马人骨子里那种崇拜强者和贪恋冒险的躁动血液在这时控制了所有人,他们看着艾萨克样子变得开始热烈起来,在他们眼中,那位曾经叱咤罗马的色雷斯将军似乎再次回到了他们面前。这让罗马人不禁感到兴奋莫名!
伊莎贝拉斜靠在镶嵌着珐琅烤画的软榻上,平静的望着巨大的阳台外远处的博尔普鲁斯海峡。
她的身上依然穿着那件刚刚出现时穿着的修女服,同时一头被剪的几乎贴着头皮的金色短发,也在猩红的斜阳下显出了一丝淡淡的金光。
“这可真是可惜。”一个透着无限惋惜的声音从后面传来,看着站在四周的侍女小心的退出去,伊莎贝拉依然把下巴顶在手肘上,望着远方一动不动。
“这可真是可惜,”已经走到伊莎贝拉身后的艾萨克伸出双手轻轻抚摸着伊莎贝拉柔嫩的肩膀“这么好看的头发,要知道对你的金发始终是十分着迷的。”
“如果我用我的金发和你交换耶路撒冷保护者的名义呢?”伊莎贝拉一动不动。
“行行好,别让我面对这种令人为难的选择,”艾萨克略显夸张的撇撇嘴“为了你我愿意做很多事情,不过我也希望你能坦率的面对我。”说到这里,他微微用力把伊莎贝拉转了过来,同时一双眼睛紧紧盯着她“告诉我你究竟想要什么,或者干脆告诉我这些时候你发生了什么。别对我说上帝启示,你知道那骗不了我!”
伊莎贝拉微抖的嘴唇虚张了张,可随即再次紧闭!
她从艾萨克手中挣扎出来,慢慢走到大理石砌的阳台围墙边,看着已经完全陷入一片鲜红晚霞映照的博尔普鲁斯海峡,她慢悠悠的说:“我当然可以告诉你一切,但是这对我们都没好处,如果你强迫我,可能就只会对你没好处了。”
“告诉我,这和你居然在我的宫殿里失踪有关吗?”艾萨克阴沉的问着,当伊莎贝拉再次出现之后,艾萨克就立刻把所有人身边的近卫撤换下去,至于那天所有值得怀疑的宦官侍女,他则让他们彻底从这个世界消失了。
“我不知道我怎么离开的宫殿,也许一切真的是上帝的安排。”
伊莎贝拉依然淡漠的口气让皇帝有些恼怒,他从身后抱住她,感觉着她的身体在自己怀里的挣扎,一股燥热开始在他的身体里骚动起来。
他的手先是环着伊莎贝拉细嫩的腰身,随后开始向上攀爬,当他的手指触及到她**顶端的圆珠时,他感觉到了伊莎贝拉的身体忽然一僵。
“请不要这样。”女王似乎无力的向后靠着,不过她的声音却依然尽量保持尊严“不是为了我自己,请看在神圣的修女袍的份上,这是在亵渎。”
艾萨克似乎略微犹豫了一下,他慢慢收回双手,但是却在伊莎贝拉的耳边低声说:“那就等两天之后,我要你在大竞技场当着所有君士坦丁堡人的面跪在我的面前,亲吻我的足尖,只有这样我才会原谅你对我的冒犯。”
艾萨克一边说着,一边小心的看着伊莎贝拉已经泛起一阵火红的脸颊和脖子,可是最终看到的是伊莎贝拉深深塌陷下去的肩膀。
“只要这样吗?只要这样你就肯帮助我复国?”伊莎贝拉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不要过于颤抖,她知道自己将要付出巨大的代价,而现在唯一能够指望的只有在付出这些代价之后,还能奢望着得到回报。
伊莎贝拉感觉到了一股热气喷在脖子上的瘙痒,她的身子不禁微微一颤,同时她听到了艾萨克说出的一句短暂却让她陷入深渊般的话:“在那之后,我要你成为我公开的****,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我的女人!”
………………
永远一一八八年四月十五日的清晨,第一缕阳光早早的出现在七丘之一离城区最远的“拉莫斯丘”的山顶上时,整个君士坦丁堡就早早的醒来了!
所有人在这一天都显得异常兴奋,在早晨还透着湿冷的街道上的晨雾还没有散去时,君士坦丁堡人就开始兴奋的工作起来。
早早从各地运来的香气宜人的葡萄酒被不停的倒进巨大的漏斗之中,随着一道道木闸打开,沿着街道边的清水池搭建起来的木头水道里立刻流淌起红色的葡萄酒小溪,一时之间整座城市似乎都沉浸在一片酒香之中。
而之前在街道上流浪者们,这时也奇迹般的得到了他们早就盼望的黑面包和干奶酪、这一切让他们立刻发出了“皇帝陛下寿辰万岁!”的高呼。
接着这高呼就如同传染般立时向着城市的个个角落里传去,一时间“皇帝万岁”之声在整座城市里络绎不绝。
梅塞大路已经变成了一条更加宽敞平坦的大道,经由细心铺就的大石板看上去异常光滑。甚至两道路两边的排水沟都整齐而洁净的流淌着看上去颇为干净的清水。
而事实上,这些清水的确是价格不菲,经由重新翻新的水道从遥远的色雷斯平原上引来的水源在这时潺潺的流经整座君士坦丁堡,似乎要把弥漫在这个城市里的浑浊烟气完全带走。
在快到中午的时候,越来越多的人流开始沿着梅塞大路向着同样修缮一新的大竞技场涌去,在这几乎万人空巷的壮举中,君士坦丁堡人表现出了他们对自己那已经沉寂了许久的帝国昌盛时代,某种充满了危险却同样充满荣誉的娱乐如痴如醉的喜爱。
让君士坦丁堡人意外的是,当他们进入大竞技场时,他们忽然感觉自己就如同来到了几百年前的罗马。
一队队身穿古老传统的罗马短战裙的驭手正操纵着样式古朴的赛车在椭圆形的赛场里做着准备,在那些车上,很多人意外的看到了历史悠久的家族标志,尽管其中有些家族早已人丁凋零,血脉断续。
但是,当再次看到这些闻名遐迩,久经不衰的家族标志时,君士坦丁堡人的情绪终于被这别出心裁的一幕打动了,先是容易激动年轻人,随即是一些虽然稳健却也热血沸腾的长者,人们站在看台上发出了一阵阵此起彼伏的高声欢呼:
“罗马!罗马!”
“哈,看呀,他们喜欢我!”坐在帷幔后面的艾萨克大笑着向着身边的妻子哈哈大笑着,他有趣的看着自己全身仪服的皇后。当看到一个侍女小心的端着紫绒托盘里的后冠走过来时,他忽然伸手示意她停下来,然后他小心的把后冠拿起来,很郑重其事的把它带到了妻子的头上。
“谢谢您陛下。”皇后低声说着,也许是从来没有被这么温柔的对待过,不知道为什么,一阵不安让她觉得似乎就要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
果然,就在皇后还没有抬起头来的时候,她听到了艾萨克在她耳边用一种讥讽的口气小声说:“好好享受这荣耀吧,这也是你最后一次戴着它了。”
皇后的眼睛霎时睁大,她恐惧的看向艾萨克。而她看到的只有冷漠和嫌恶。
艾萨克没有理会妻子苍白的失神的神色,他转身不耐烦的向着早已等待的传令官略一挥手,立刻随着传令官走出帷幔,一阵高亢嘹亮的号角声立刻从皇室看台下响了起来!
整排的闪亮铜号斜斜的指向天空,一时间响彻整个大竞技场的嘹亮号角瞬间直冲天际!
“伟大的,至尊的,被上帝承认与被主基督指定的,统治高卢的继承人,被不列颠人奉为主人的统帅……世界上唯一的罗马帝国皇帝(这句是在神圣罗马帝国出现后为了显示自己是真正的罗马继承者后加上去的)罗马帝国皇帝陛下驾到!”
掌仪官那异于常人的肺活量下的宣布如一波*波浪般流淌出来,尽管真正能记得住他那拥有着连续四十一个尊号的皇帝全称的罗马人实在不多,而能够听到他说什么的人更是少的可怜,整个大竞技场上还是爆发出了一片如潮水般的洪亮高呼。
今天的艾萨克,不论时候会在明天被人抛弃,甚至剥夺生命,但是今天他却的确是一个真正的罗马皇帝!
而让君士坦丁堡人更加兴奋的,是就在皇帝皇后登上铺着帝国双头鹰毡毯的高背靠椅上坐下来之后,一个更加引人注目的人缓缓的走上了看台。
伊莎贝拉身着一件镶嵌着金丝花边拖地无袖白袍,两条赤的白皙手臂垂在身体两边,把用金黄色腰带束住的腰身凸显得更加充满韵味,而她那罕见的短发这时经过修剪显得不再那么凌乱,一顶璀璨的耶路撒冷王冠戴在她的头上,让她看上去更象一个令人着迷的英俊少年。
但是她现在这个奇异的样子看在艾萨克眼中却唤起了他更加着迷的兴趣,他想象这眼前这个如一个美少年般的年轻女王在自己x下婉转承欢的妙景,一时间他甚至觉得这个盛大的欢庆都显得索然无趣了。
所有人都看着伊莎贝拉,而这时的皇后则用一种充满了怨毒的眼神看着眼前这个无论容貌地位都不是自己能够比较的可怕情敌。
伊莎贝拉没有理会皇后那几乎喷火的眼神,她在和艾萨克略一相互行礼之后默默的坐在了自己的位子上,而她的眼前却不时瞟向艾萨克右首边一张空出来的椅子。
“也许,自己很快就要换坐席了吧……”伊莎贝拉的心中发出一声凄苦的笑声,看着艾萨克站起来大声宣布赛车开始,看着整个打竞技场里霎时爆发出的疯狂欢呼,伊莎贝拉忽然觉得自己是那么孤独。
同时她也在为自己的不幸感到悲哀,她难以想象耶路撒冷人能够如此执着,如此疯狂。更难以想象耶路撒冷人的普通人能象君士坦丁堡人一样用他们的知识宣扬罗马繁荣。
耶路撒冷有的是更加偏执,更加野蛮和更加无知!
这个念头让伊莎贝拉一度对自己是否该为贪恋头顶上那顶王冠做出那样的牺牲感到疑惑,可是看着意气风发的坐在看台上的艾萨克,她很快就打消了这个令她动摇的念头!
充满了爱情般令她陶醉的权力****着年轻女王的心,不知道为什么。伊莎贝拉的心头忽然闪过了一个年轻人的面庞,同时也想起了那个年轻人对自己的评价。
“难道我真的只是权力的妻子吗……”伊莎贝拉在这人声鼎沸的大竞技场里,只是孤独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之中。
“这一切真的是太令人震撼了,不是吗?”
凯尔站在大竞技场最高层的一座走廊看台的柱子后感慨的说,在他的身边,是同样被眼前的一幕震撼住的黛萝,这时的他们身着最平常的罗马款式服饰,看上去就如同两个正在观看赛车的罗马平民,唯一不同的,是他们所处的这座看台廊柱因为过于偏远,根本没有旁人。
“不过这和我们又有什么关系呢,凯尔大人?”黛萝的眉毛微微皱着,即使看不清楚,但是她也还是不由自主的望向皇家看台上那个身着白袍的身影。
“黛萝,你知道自己犯下了多么巨大的错误吗?”凯尔忽然回头反问着黛萝,当他看到前任的女骑士队长脸上露出的畏惧神色时,他似乎无奈的微微摇头“当鲍德温**族在耶路撒冷建立并成功的守住了王国之后,长老们就决定派出我们的人在这个国家里隐藏下来,而你就是我们派到伊莎贝拉身边的人,我们要尽量做到每位拥有很大的继承权机会的人身边都要有我们的人。但是我们依然派你去,可是你却为了一个男人彻底毁坏了自己的责任,甚至连自己都险些被杀掉!”
“我有罪大人,我的确是因为自己的原因做下了错事,但是……”黛萝低着的头变得一片坚定“我并不后悔,在她的眼里汉弗雷甚至还不如她的一匹马,但是对我来说汉弗雷就是上帝赐予我最大的恩典。”
“可是这个恩典却让你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凯尔不满的斜了一眼黛萝用头巾包裹着的头发“你没有受到惩罚,只因为你依然还有着很大的作用。”
凯尔回头看着下面随着奔腾的赛车扬起的阵阵烟尘如痴如醉的罗马人。
“伊莎贝拉来很让我们意外的到了罗马,这也就是为什么我们最终决定让你也来到罗马的原因,我们要让她成为引起罗马纷争的根源,不要忘了,与这个女人有着纠缠的,都是些什么人。”
“可是我们当初为什么不在那位玛蒂娜公主的身边安排人呢,要知道她可是现在唯一的墨洛温王朝的血脉!”
“那是因为我们没想到那位约瑟林伯爵会死掉,更没一想到会出现一个叫贡布雷的人。”凯尔脸上浮现出一丝短暂的迷茫,他就好像忽然陷入迷途般的眼神看在黛萝眼中显得颇为诧异,她想象不到这位玫瑰十字的领袖会显出如此迷惑的神态。
“要知道那个人就如同突然出现一般,他让我们所有人感到不解,我不知道他是勇敢还是胆怯,也不知道他是真的得到了上帝的宠爱还是一个彼得那样的骗子。”说到这里的凯尔嘴角挂起一丝讥笑,对于所有知道耶稣复活真相的人来说,圣枪的荒诞笑话让他们为世人的愚昧每每感叹不已。
“可是我们为什么要帮助那个腓力国王?”
黛萝忽然开口问着,当她问出这句之后,她的呼吸忽然变得匀畅起来,似乎在这时终于吐出了一个阻隔在她喉咙间的障碍。
“这才是你真正想问的吧,”凯尔轻轻叹息一声“那你告诉我,我们为什么要这么拼命的忙碌。”
“为了复国,为了恢复墨洛温王朝时代的辉煌!”黛萝略显激动的说,同时她忽然疑惑的抬起头“那位玛蒂娜公主不正是这样最好的人选吗,我们不是应该效忠与她吗?”
“黛萝,”凯尔似乎无奈的摇了摇头,在声势浩大的竞技场里,这两个人却如同完全隔绝在这个世界之外似的对一浪高过一浪的欢呼听而不闻“你真的认为墨洛温王室还有重新复兴的希望吗?”看着黛萝错愕莫名的表情,凯尔却只是轻轻一笑“那些不过是为了骗人的,就如同耶稣基督的复活不过是为了创造一个神话,也许以前我们先辈的确抱着这样的希望,但是现在我们应该知道这是不可能的,至少我从不相信没有骑士和军队的我们能够创造这样的奇迹。”
“可是我们……”
“可是我们却还有生存下去,在这几百年来积累下的财富和秘密能够让任何一位君主都不惜花大价钱招揽我们,譬如那个腓力。”凯尔平静的着看着一脸错愕的黛萝“我们不是为了任何人,只是为了我们自己。”
“但是我们的理想,还有对所有兄弟许下的誓言……”黛萝愕然的靠在廊柱的石头上“我们能够给他我们的秘密,而又能从腓力那里得到什么呢?”
“能够得到我们一直渴望的真正站在光明下的机会,”凯尔一把抓住黛萝的肩头“几百年的积累是我们最可怕的地方,没有人知道我们究竟有多少人,没有人知道他们身边的某个人是不是我们的成员,这就是我们的砝码,而腓力的野心能让我们所有人得到每个人应得的东西。”
说着,他的双手用力一摇:“这就是我们的力量,我们的确无法为墨洛温王朝再做什么,但是我们却可以为自己做些什么。”说着他忽然把黛萝揽进怀里“所以我的妹妹,不要再犹豫了。”
黛萝僵硬的靠在凯尔怀里,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多年来被灌输的恢复墨洛温王朝的信念在这一刻就这样坍塌下去,这让她无法接受!
她心绪混乱的望向大竞技场,忽然她的嘴里发出一声低呼。
凯尔顺着她的眼神望去,到了这时,他们才发现大竞技场刚才此起彼伏的欢呼正在迅速的沉寂下去,所有人似乎都在等待着什么,甚至连正在比赛的驭手们也勒住了赛马,定定的看着高高的皇家看台。
在皇家看台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起来的伊莎贝拉正脚步沉重的走向艾萨克,四周射来的几万双眼睛就如同无数锋利的针尖般刺向这位孤独的女王。
虽然只有那么几步,但是伊莎贝拉觉得自己的气力似乎就要彻底耗光,在无数人的注视下,她慢慢的从头顶摘下了代表着耶路撒冷的王冠,在一片压抑的呼吸声中,她终于走到了坐在宝座里,笑吟吟地看着她的艾萨克面前。
终于,伊莎贝拉低下了她骄傲的头颅,她双手颤抖的把王冠举向眼前令她痛恨的男人。
艾萨克二世坐在椅子里一动不动的望着伊莎贝拉,他就那么看着低着头僵硬的站在面前的女王,他要这个曾经拒绝甚至殴打过他的女人在所有人面前受到羞辱!
直到看着伊莎贝拉的嘴唇已经被咬得泛紫,艾萨克二世才泛起一丝胜利微笑的站了起来,就在他伸出手迎向那顶对他来说意义深远的王冠时……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一阵奇异的鼓点从大竞技场直通顶棚的高耸主门前响了起来!
在这沉寂的时刻,这鼓声如此响亮,以至全场几万人的眼光霎时望向通向直接通向梅塞大道的主门!
一个骑士!一面旗帜!俨然出现在主门中间!
在阵阵的鼓声中,一个全身披挂闪亮盔甲,火红的披风在身后猎猎飞扬的年轻骑士,手中高举着一面同样血红无比的黑色十字旗,在君士坦丁堡人愕然的注视下,直接穿过椭圆形的赛场,纵马来到了皇家看台下面!
在意外的民众和愕然看着的皇家看台上的人们的注视下,年轻的骑士在有力的以拳按胸行礼之后,高高的举起了手里的旗帜:“尊敬的罗马皇帝陛下!请允许我向您致以我的主人伦格.朱利安特.贡布雷子爵大人对您的问候!同时也请您允许我代我的主人向至尊的耶路撒冷女王伊莎贝拉陛下禀报……”
年轻骑士的声音中充满杀伐,他的眼中再也没有了在君士坦丁堡时的悠闲和惬意,留下的只有令人胆寒的凛冽!这时的他,是曾经经历过耶路撒冷保卫战的骑士,是令萨拉森人也为之敬佩的近卫军统帅!
“你要告诉我什么……”伊莎贝拉声音颤抖的问着,她不敢相信自己内心中盼望的那个梦想会真的实现,更惧怕希望之后的破灭会彻底让她疯狂!
“陛下,我的主人贡布雷子爵大人的军队已经来到了君士坦丁堡!他让我给您带来了他对您的崇敬!陛下,请允许我向您禀报:虔诚勇敢的救赎骑士团的进城荣耀,属于罗马,同样也属于您!”
随着这最后一声呐喊,阿历克斯猛然把手里的旗帜举过头顶,随着他的战马迈开四蹄沿着椭圆形赛道奔跑起来,整个大竞技场历史陷入了一片呼啸之中!
阿历克斯的战马沿着赛道不住奔跑,直到再次奔到主门前,随着他向着等待在主门前的鼓手发出一声“击鼓!”的命令,一阵之前那奇特的鼓点立刻在主门里响了起来!
“咚咚咚……”
奇特的鼓声向外传去,很快人们就听到那鼓声不住的向远方延伸,却一波接着一波,就好像有人在不住接替一般,根本没有停歇下来的意思。
随即,人们就听到了一阵更大的,或者说是如从地下般轰鸣而起的鼓声!
伴着那越来越近的奇特鼓声,一片如海浪般呐喊的声浪从远方沿着梅塞大道隆隆而至!
那是君士坦丁堡人欢呼声,同时隐约的,在那欢呼声,一阵阵沉重的脚步踏在石板路上的声音越来越近,直到——
一面,两面,三面,更多面,无数面的旗帜出现在在梅塞大道尽头的三叉路口,就在这个连通着君士坦丁堡金门、木门和戴克里先门的三叉路口,分三路进入君士坦丁堡的救赎骑士团在梅塞大道凯旋门下汇合了!
如激流般的队伍汇聚在一起,在一面面各色旗帜的引领下,如一条不可阻挡的洪流般穿过凯旋门,在君士坦丁堡人疯狂的追逐中向着君士坦丁广场,向着大竞技场滚滚而来!
一面用手写拉丁**围饰的红色黑十字旗,在一个身材高大的巨汉手中行进在最前面!
鼓声如虹,人声鼎沸,大竞技场沸腾了!
多少人为之想象的圣子,多少骑士为之敬仰的劲旅,居然在这样一个奇特时刻来到了君士坦丁堡!
在疯狂的呐喊欢呼声中,“圣子”的呼喊响彻天际,同样在这欢呼声中:
“他终于来了……”
这句话同时出现在几个人的心底里,其中感慨却已经是各有不同。
地中海的波浪依然澎湃,但是在这波浪之下,却已经更是巨*滔天。
………………
第四卷《地中海之波》完结,请关注第五卷《凯撒时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