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口!”
缩景瞳的肩头一阵烧灼的痛。他弄不清此时的情况,只觉得肩上小人散发虚妄热量与光芒。
从无到有,直到万丈。
幻方出现,被五指紧握,声嘶力竭地发出被巨大压力压碎的呐喊。女孩的手指纤细,却青筋爆出,肌肉的松弛与情绪形成完美的正比例函数,飙升直上,多了一丝从容与冰冷爆狂。幻方试图转动,裂痕迸溅而出,无力,虚弱,深陷其中的大拇指依旧是那么的白皙,让缩景瞳不禁张大了嘴巴。幻方之于梦境,有如光之余影子。这一瞬间的光,将所有的影子都贪婪的包裹在自己小小的身躯之内,狂暴的压缩,坍缩进自己的内心深处。
“白!”
一字出口,万里云朵敞开天空,一黑一白,一暗一亮,一月,一阳!
“夜!”
一字出口,娇艳术式遍布其身,如缠绕的蛇,也如滚动的涛。
“伤!”
最后一字,咆哮而出,书堆分解,滚滚流向四周空间,那是飞扬在空中的灰尘,是圣堂里久违的过客。
一座巨大教堂,大得无边无际,上有彩色琉璃瓦张扬,下有万丈刻满符号岩壁陡峭。无数多立克立柱上缠满精美的浮雕,洛可可式的风格泛滥在教堂天顶的每一处,喜悦的气息荡然无存,只剩下天穹下的生灵独自逃亡。十二座巨大的石拱桥撑在十字架的周围,石拱如同呼唤着天穹的伟大与遥不可及,将自己的身躯尽量的往上伸,触及着那条细长的路面。
众人站立于十字架上方那一片小小的长方形中央,优美的黄金分割渲染灵魂的悠扬。
十字架高不可量,宽不可测,唯有可见的纹路流于漆面上,凹凸有致,剪影明亮有力,上达云层中央,下至视线的彼方。
这里,大得让人震惊,小得让人胆战。
他们是落于十字架上方的浮游生物,连看到它本身全貌的机会都没有。
天光进入琉璃瓦的眼里,飘灵之中,映射中世纪的油画,一指相连,一指断念。神将自己拖向高空,留下凡人的手臂伸张,冰冷成霜。
“你要在这里开战?夏娃,你是否忘了,你隶属白塔,圣地之上,造物之王?”
人们纷纷向后退去,这是一种本能,不存在于强大与弱小,所有的分别,只有概念上的划分,没有力量上的相同。他们不处于同一个【次级】,无法估算,无法思量。而生命的本能是让自身继续体验这种强烈的不存在感,渺小的危机以及巨大化所带来的思维能量。
那必是纯粹的欲望。
“这不是你,但我知道现在的你想要怎样。”
黑十字离开慌忙起身的洛丽塔,绷带被赋予了生命,生长在黑十字的身体每一处,缠绕起这一灵魂的美丽外表。
“好听?好听!白夜伤你真会照顾人啊!”梦典四翼大张,裹挟起狂乱的气场,恨不得将周围的一切卷起之后狠狠甩到一旁。最后一点理智,最后一点感性,死死支撑她的肌肉,不让刚刚造出的灼热剑身挥动太过于狂妄。要知道,这种超越了【回路级】的怪物已经失控了一半,又名“梦的诗角”。
“啊,是啊,人家想要,你又能怎样!”
诗角剑!难怪真理圣殿会发生那种情况,做梦都没想到。
白夜伤的双腿感到些许颤抖与轻微的身躯摇晃,恐惧在心里泛滥的速度远超她的想象。
这一口气说得千歌整个人都冰凉了,缩景瞳拉着露儿,量子力场层层覆盖,如密集的鸟巢,精致的丝茧缠绕而上,密不透风的护住自己的心房。洛丽塔跌跌撞撞地跑向对子力场的身后,意识里还残存黑十字受伤的冰凉触感。一只眼睛失去了视力,只能看到模糊的光影,没有办法对焦,没有方法掩藏。流灯好不容易拉住一直在往前方跑去的她,却没想到手臂的主人一下子就跌到了。
“我,我不能。”
流灯起身去拉,却听见风声从自己的耳边疯狂窜过,夹杂着凄厉惨叫。
“还不快跑!”
她怎么会这么想,难道还以为自己能够阻止他们?
虽然跟自己说过不会向梦中的任何东西屈服,但这已经不是我们平常的梦了!
对子力场扩大到了半径十米后,猛地收缩起来,蜷缩进露儿身旁,温暖安详。
“缩景瞳,别太紧张了。”
嘴里说的话与当前的情况一点都不搭调,敢情我这把年纪了还能听得下你这样的小女孩天真的话。想当初在你的光之所里我还幼稚的像个娃娃。
地面似乎在蠕动,缩景瞳回过头去,只见到了一根巨大的黑色长条形物体矗立在梦典上方,天光透过彩绘玻璃,映射下巨大的阴影一片。
此时的她,是一个正常女孩的大小,不是肩头的小人儿!
跟在真理圣殿里碰到的情况一模一样,难以分辨何为真实,何为虚假。这样的梦,太过疯狂。
夏娃,三定律的王,造物之王,所有的称号都在指向同一个概念。
造物主。【上帝】
黑十字的后脑勺上细长的皇冠收敛天光,空间被她拖进暗淡之中,连周围的时间都在缓步,都在沉思。皇冠的犄角中央悬浮小脸一张,仿佛刚醒的样子,稀薄脸皮之后无数根蠕动【回路】扎进黑十字的脑干部分。绷带在末梢变得宽大异常,拖拽在地上的头部,随着迎面吹来的风敲击着每一粒微尘,像在祈祷。
真诚信仰,亚当,三定律的伤,造物之皇,所有的称号也在指向同一个概念。
暗色教皇。【信仰】
【显意诗角】
回路级造物,凌驾于术式级造物之上,无情践踏着造物者的所有尊严的总和,如同欧拉公式的结果一般,让人深感绝望。
【隐意诗脑。】
次回路级造物,其地位位于术式级造物与回路级造物之间的存在,挑战造物主的权威与能力,如同最简单的质量效应方程,让人吻临希望。
五人惊慌失措,来到石桥附近。像在逃避一场盛大的演出。
舞台上的演员各司其职,有条不紊的规划着下一场表演的出场顺序。
灯光,音乐,以及两位导演。
已经。
登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