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刚才,就开始的说。梦界安静了很久。一旦遇到这样的情况,很多人都会启动相对应的应急措施。直到活性剂诞生之后,白王的势力才逐渐减弱,因此史书中曾经说过,自由意志的反抗开始,也是始于那个时代。”
“我们,是跟随别人来到这里的。上界不是我们常去的地方,那里充斥着现实界中几乎所有的现象,倒不如说,下界,才是真正像梦界的地方。”
蜡烛黯淡下来,直入鲸鱼胃部穹顶的潜望镜依次旋转。
人们到处瞭望,想要抓,方向。
岸离的背上也有纹身,一种类似有序数列的方块符号,露儿盯着那里许久,那纹身竟开始自顾自旋转起来。符号在想什么,有没有找到自己想要表达的东西?小小符号是岸离自己的另一张嘴巴么?
奇怪,奇怪...
揉揉眼睛,岸离已经转身。
走,过来。
“相当混乱,几乎所有人都在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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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话可说。
鲸鱼后的玄武门,已经超载。
翅膀拍击,摩擦,人潮蹭掉匾额下方的油漆闪亮。
都在恐慌,青灰色的万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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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太阳一号的缘故,你们还有心思聊天?”
胃部深处,声音爬行而来,是笼子里的生物作响。人们好奇,男人带头,打着哈欠的脸凑到跟前。
“你过得不错了,还有抱怨,不应该的。”
“我不应该放弃!放弃一阶表象...我真的很想要,想要!白龙,白鸟,岸离,放我出去吧,她有麻烦,我能感到!”
白头鹦鹉跳过栏杆,不敢去看,只敢遐想。
“看,这家伙说话不利索,鹦鹉学舌。哎,真是不清楚,为什么,需要【梦的基因】?为了那种破事?我们好不容易创建的黑塔,实验室也被你毁了,你却连个道歉都不舍得,真是冷漠至极。你不会想知道,那双蝴蝶的翅膀,托起实验室的动态轨迹,也是相当麻烦的造物命言序列...多少年了!”
“好,好...好。”
白头鹦鹉脑袋闪动。
“我说,我的历史,换取短暂自由。加倍,加倍奉还,实验室,实验室!”
眼神迷离中,数据库,数据库?
是历史呢,不要阻拦自己,快点!拼凑的东西需要历史,它在诱惑我们!
岸离傻笑,手掌躲在身后,观赏。
“旁边的小女孩儿们,你们不知道造物的感受吧。”鲸鱼低沉而下,人们不得不靠,湿滑胃壁上。“有人,想让你们知道,呀,呀,倾斜啦,倾斜啦!”
说不出,说不出。学自己的舌。
人们有笑,又笑
保持平衡,为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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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哧。
互斥。
护持。
很久不见,有想我了么?
男孩拖着女孩一路小跑,我们在找一条小道。
眼见西边太阳被罩上灰色大幕,有东西在里边纠缠搅扰,建筑物离开之后,女孩高兴小跑,周围空荡荡,都是野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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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塔的下界,下界的白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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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分,安静,九分,秘密。流灯,累,休息?”
两人蹲下,头顶有残破的塔尖。一座飞不走的纪念碑呢。
当时,刻上碑字的僧侣已经离去,野花霸占这里的缝隙,安家,生长。
男孩掏走水壶上的铁盖,一口我,一口你。
流灯笑笑,试图取走千歌脸上的忧愁。
去往上界的飞艇与自行艇都没有剩下,啊,这可糟糕了。做个新计划,做个新计划~
“舅舅,上界,居住。寻找,通路,成功。”
旁边女孩的拉扯衣袖,千歌回过神,苦恼说,附近没有可用造物。
“淬炼,活性剂,我,可以。”
男孩还在思索,却见女孩起身去拿锋利瓦砾碎片与野草根茎。
用来划,用来扎。
男孩粗鲁,打掉她手上的东西,背起撒手撒脚细声质问的女孩,继续往前寻找。
真是个笨蛋!货真价实的那种。
两人的影子,与塔尖一起,一大一小的日晷影,开始旋转。
古老羽翼忽然抓出地表,嘿,情同手足,载你们一程吧?他们观察到羽翼古铜色的关节接口,是古老龙鳞分支产物的一种,一种造物发展史的雕刻展览。暗阳的光刻画土砾之下奇妙纹路,划伤,古代的石生像,历历在目。【石生像,古代近代石雕石刻的统称,建筑术语】
“偷懒,造物,沉睡,醒,感动?”
面面相觑,女孩巴掌划过在千歌脸上,摩擦,清脆亮丽。
“自大,多余,担心,妹妹......安心。”
她坏笑。
逼他叹气,说道。
“安心,安心。”
两人只好荡漾进模糊的影子中,古塔露出地表的部分越来越多,从一根塔尖,成长为庙宇,再到宫殿。天光无法见到,像是进入永夜一般部分苍茫,翻搅泥土的巨爪,白花花,野花生长其上,自在美学力量。
九开间的中国皇家建筑,汉白玉的台阶,五爪着地,两人不得不捂上耳朵。是龙鸣,真是奇怪,真是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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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五之尊!非寻常造物。为什么会在下界安家,落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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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殿弯曲,那是脊梁,力道生长,噼啪折碎无数黄铜瓦,琉璃窗,金丝楠木骨架,让自己更好的飞翔。立即洒下的细砂,坠落一高一矮宽大帽檐表层,稀稀拉拉。
黑白十字架,闪烁微芒。
信仰形式,多样。
只怕,忘记了曾经信奉过的王,她在这里逝去。它尖声咆哮,地面砂砾漂浮过睫毛,欢愉激荡,是一位女皇。
偷偷探一只眼。长发洒在肩上。你可以把我放下了哦。
这老龙,当年醒的时候,是一种怎样辉煌。
小人儿感叹,女孩也被困在男孩背上。
良久,良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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植入权能句法。
自指性创造灭亡。
意识权杖前端肉眼可见,分裂开来。取时力量暴涨,困住我,休想!
双臂不足,再出双臂,直到八臂抱住伟岸龙身,白十字才走到边上。
双手拉出【离物钥】。
回路疲劳。时间太长,估计回路也到承受极限了。白十字是王,也是人,更是孩子。身处危险之境,是不能容忍太久的,太乱来了,太不讲理了,这样的【负责】终究是会杀了她的。
【离物钥】生成接近九成,【光十字】也已经铸就【八敬法】。【八敬法是比丘尼尊重恭敬比丘的八种法。这里隐喻光十字的最高戒律之一,禁止被造物创生的刑罚之一。】手臂粗大的关节,扭动在对方身上,逐渐膨胀的龙身,也在一点点妥协缩小。好生造物,一点都不迟疑,自指性造物失控的名单列表,很快就会有你的名字,到时候,它会怎样感谢我呢。
白十字结束妄想。
警惕打量,前方虚空中成型的“伤”——被造物自身的命言序列。
“看到了吧,向左扭动,三个密数,再向右扭动,四个密数。之后,这家伙的心跳就当做是暂停吧。”
“在下鲁莽,有疑问。”
拍打脸上,发梢凌乱不堪。形物鸟转身,退回意识权杖后端,熄灭链接善恶眼的回路。
“王,能被“开启”么?”
形物鸟想努力看清她脸上的表情。
平常都是朦朦胧胧的故事与假说。
“但是,又有谁能够忍心打扰这位王?”
“......属下多言。”
“小小......罪过。”
老人轻敲脑袋。
千叶草摸摸头顶,似有似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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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牙展露。停下,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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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遗言?忏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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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须舞。我知晓,停止反抗,丢失创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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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又要选择,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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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头拜,臣服模样。书写者的思想,捕捉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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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敬法】解除,锁眼抹消,身后两人在嘲笑?但至少,不会比这更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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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我要将你吃掉。不要惊慌,我体内蕴藏天地,自我成章。已经洞察造物秘密无数,我已经非比往常。先前所言,是我无知,但见过你的经历与历史,我理解万物造法,却无法现在言说。】
脑海中响成一片,错觉?
【哪怕是误解,我也会承担。我跟你一样,却又不一样。意识圣殿,我们去那吧。】
不是,不是!白十字,清醒一些!你听见,是真实的声音!
龙头咬下,龙身挤裂钢圈,伸出脚爪,驱赶杖上两人与前后嘈杂。
意识权杖,断裂。
祥云飞瀑而来,重力场紊乱,卷起天年身躯,滚动砸向左右帆船,碎裂一切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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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
高速造物练习开启——黑佛跳跃向空中,捧起形物鸟,挥动千叶草,扔向天年甲板,炮口前方。
“紧急事态...”
高速飞向,滚落夹板,缝目鸟瘫坐地上,骂骂咧咧,又是黑塔,又是【活坟】?
傻瓜。
她也暗骂,拎起女孩衣襟,一手抓罗盘,一脚踢在船舵之上,天年匍匐稳当,开始侧舷炮狂乱搏击登场。
“全面进攻!全面进攻!计划失败,全面进攻!”
边走边说,火光明亮,先前的女孩跑来,翻开指导手册,跌跌撞撞画出巨型阵法,准备【天洋】。
“王没有救出之前,不要停止炮击和造物再造!这是命令。”
“是,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去吧,不要说两次,一样的话。”
巨兽张翼,收缩了肋骨,积攒出连绵火山脉,起伏于暗阳周围,颠倒天地闪光,蒸腾船队惨叫。【光十字】倒塌,双臂垂下。
老家伙越过船底的蒸汽机仓,扭转船锚方位,善恶眼钻过船帆之间微小空隙,谨慎观察。双重视野里,一边的色彩是通红炫目,一边是冰冷坚硬,在这瞬间的形物鸟,明白,造物者开始对造物实施屠杀,倒是变得有些残忍起来,该不会又像上次那样,将梦界弄得支离破碎吧。
女孩完成吟唱。
积攒出足够的造物参数,三大造物法——溯源派,结构派,塑造派,还差什么?
缝目鸟看着女孩紧按大衣口袋。
她专心造物的样子也很有色彩呢。
腰肢折叠,手臂鼓动的肌肉让她是在不堪想象。手指包裹的手雷,嘴里撕咬留下的小小铁栓,整个人都覆盖在“神秘”二字之下。
“去吧!”
听的有些耳熟?
缝目鸟分心,天年转过,撕裂用锚头窜出,黏在巨兽身上,画出与鳞片交汇的火花。
“天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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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直径数公里的球形水体冲击开所有造物,压力增减,耳膜坚强挺过,紧咬牙关,这是属于我的造物!
女孩被冲进水里,流转在记忆中的潜泳法应声而来,带着她落在帆船遗骸碎片上。
大洋深处,这是在自己创造的大洋深处!妈妈,我做到了,看啊,这是我的造物!
巨大气泡包围全身,向上浮去。
通红的海水里,她开始沉浸自我的回忆,不在乎这场战争的开始......
或者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