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了?”
看出她的表情有些不对劲,就好像吃坏了东西一样,他疑惑的说:“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还是太累了?如果不舒服,先回去休息吧。”
吴若如获大恩一样,转过身离开。孟明朗忽然间叫住,“吴若,今天下午陪我去后山走走。”
“小后山还要过去吗,不是已经布下咒术了,那么冷,还是不要吧。”她一想起等会儿跟着披衣服实在是麻烦。
毕竟这人冬天手炉都不离身的。
他说:“这几天我觉得小后山的情况有些不对劲,跟我去看看。”
小后山情况不对劲,那很有可能和盛瑛有关,吴若怎么可能会让他过去呢,就说:“公子,这事儿不急,你今天才过去,明天再看看也不迟,而且走来走去的,这大太阳也太晒了。”
他想了想便点头答应,“你就想着偷懒。”
吴若做贼心虚地回去了。
到了晚上怀壁出现了,原本他白天下山去对付那些方士,晚上回来有些晚,看上去还有一些疲惫。
她叫住他,“怎么样,今天还顺利吧?”
“什么顺利不顺利的,还不是和往常一样,死皮赖脸的,明明打得遍体鳞伤,还非得过来再叫嚣一遍,你说这些人是不是欠揍!”
这还不是和盛瑛有关,那些人都是她安排的,没有她的命令是绝对不会回去的,想了想又觉得他们挺可怜。
于是便对怀壁说:“为什么不杀了他们呢?”
“公子怎么肯。”怀壁掸了掸但衣服上的灰尘,站在走廊下双手负立,看着远方的月亮说:“再这样下去恐怕我也活不了多久了,都得折腾死。”
“怎么说呢?”
“这些人不仅像狗皮膏药,而且使出的法子和以前招数不一样,天天变着来,原以为挡得了这个,却没挡到那个,嗯,他们一旦联起手来的话,我也扛不住。就比如说今天吧,他们难得开了一次窍,知道联合起来对付力量更大。还真是把我难倒了,所以今天才会回来的这么晚。”
然后又看一下吴若,问:“你有没有觉得最近公子似乎特别疲惫?”
她点点头,“他不是经常这个样子。好一阵子又养一阵子,真不知道他这身子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怀壁若有所思的说:“他以前好像受过重伤,至今都没有养好。”
吴若说:“我也听说过,好像是在猎妖大会上,为了救云青子才负的伤。”
怀壁坐在走廊下,“也许还真是挺严重的,不然这么多年了,怎么还是这副样子。”
吴若跟他站在一块望着皎洁的月色,“你那天为什么说云清子是一个需要防范的人,他有什么可疑的吗?”
怀壁迟疑了一下,“只是随便的一个猜想而已,你不必放在心上。”
吴若随口道:“或许云清子真的锁了我族人。”
“你的意思是,真的相信我了?”
“拜托,我一直都信你的好不好,只不过上次出去并没有找到我的族人而已,这件事情就暂时搁置了,谁说不信。”
他看着地面说:“也许……只是我看错而已。”
吴若皱着眉头,“怎么你说话一下子这样,一下子那样的,好不容易我现在想跟你重提此事,你又突然间说自己看错啦,你这不是耍我呢。”
“我或许真是搞错了。你的族人看起来好像不一般,如果真的被遥青山的锁住,这恐怕也有些离谱。我从来没有在这里见过那么大的妖怪,或许是好几百年前遥青山的门徒所擒获的,和云清子并没有多大关系,他的禁地里,或许只是某种某种相似的一个妖怪而已。”
吴若忽然看一下他,说:“如果不是你上次信誓旦旦,恐怕我也不会相信到现在,你变得太快了吧?虽然你说的也有些道理,但我还是相信我族人的确是在遥青山上。”
“为什么?”
怀壁这下觉得奇怪了。
吴若总不可能说公子在帮她调查这事吧,她还不想把这一层关系说破,只说:“我只是愿意相信有这样一个可能而已,毕竟这是一个希望。”
怀壁不再追问,忽然说:“算了,不管你族人的事了。长夜漫漫,竟然觉得有些孤独,一般这个时候,还没有来到遥青山,我都会去吸食女子的元气。现在……不行了……”
“你还是换个招修炼吧!”
怀壁长叹一声,幽幽道:“可我想那些活泼可爱,娇羞可怜的姑娘了。吴若,你说这可怎么好?”
她嘴角抽搐了一下,“就不能忍忍?来日方长。”
“哎……”
“哎个鬼啊你。”
吴若看着皎洁的月色说道:“行了行了,去守着屋顶吧!”
怀壁四周看了看,确定公子并不在身边,才轻声的说:“反正也没有人会来,今天晚上就先磨蹭过来,先跟你聊会儿天,你知不知道,一到晚上就我一个人站在上面多无聊啊,多恐怖啊。”
“无聊我信,要说恐怖,我扯烂你的嘴。你个大老爷们你怕什么恐怖不恐怖!”
他忽然间笑了,露出和以前一样灿烂的笑容。“哎呀,这还不是因为黑嘛!”
“你怕个屁黑,一天到晚躲在墙壁里,你竟然还怕黑!”吴三言两语就把他打发掉,他闷闷不乐地重新回到了屋顶上。
也许是这夜色太美,她不由得在屋外多站了一段时间,忽然间闻到一股熟悉的味道,一股属于云清子的味道。忽然想起上次因为发钗的事还没有问他,这次可逮着机会了,于是拿着发钗打开门就去追寻那股味道,可是这味道在空中若隐若现,一时有一时无的,一下子也查不到方向。这时,忽然间听到去往小后山的那条路上有些动静,心里不免咯噔一下,莫非盛瑛也跟来了……
她看了看,四方院的结界渐渐暗淡,万一盛瑛真的带妖怪上来还挺危险的,于是心里紧张起来,立马想跟过去看看。刻意放低步调蹑手蹑脚过去,在月色中好像看到一个人,但这人到底是谁却不太清楚,身形太模糊了,可从这味道来说,也太淡了,就好像是被刻意隐藏了,到底是谁做出如此诡异的行动!
她继续往前跟,那个人慢悠悠的走,一下子又加快脚步,就好像故意耍着她一样,没过多久,人就跟丢了。
这人到底是谁!莫非是云清子?可奇怪的是他为什么大晚上的来这里?
她有点想不通,云清子和公子是好师兄弟吗,也许并不会做出伤害公子的事情。
她没有继续往下想,而是想到现在四方院的结界这么暗淡,万一盛瑛带妖上来干坏事,那就防不住了!
现在四方院只有怀壁一个式神,她现在也得帮帮忙,可不能到处乱走。
想来想去自己似乎真的心甘情愿成为他的式神一般,虽然没有契约,但就好像是他的人一样了,意识到在关心他,她自嘲笑了笑。想着,算了算了,反正跟在他身边吃香的喝辣的,稍微帮一下忙也没什么。
于是便回去了,晚上虽然有些奇怪,但还是睡得很安稳。
第二天吃了早饭,她就早在屋子外等着。
孟明朗今天更白净一些,手里拿着一张小小的字画,这是昨天晚上闲暇的时候画的。
吴若疑惑心道:拿这东西做什么,难道不是要去小后山吗?
她正要脱口而出,他就知道她要说什么了,就把这小小画纸给她,“这就是冰业草的模样,今天早上无意间收拾出来的,你瞧瞧。”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自己亲手一笔一划画出来的,却说成是自己在书架里找出来的。
吴若看了一眼就知道和火神说得差不多,其叶如针,果真是奇怪的一种药草。
她把画纸还回去,“公子,知道了,你不必特意给我看。”
他把书画重新卷起来放在书架上说:“没有特意给你看,一不小心看到了就先给你瞧瞧。只是这冰叶草和另外一种奇草有些相似,怕你认错而已,既然你已经认识了,我们现在就过去。长出来也需要一段时间,如果你很心急。或许用其他药草代替也未尝不可。”
“其他药草有这个功效吗?”
“效果会差一点,不过不用等那么长时间。”
“那还是冰叶草吧!”
他轻轻应了一句,“那你等会儿,我马上就过来。”于是披了一件薄薄的披风。
他没有告诉她,昨晚挑灯翻了很多书籍,就是为了找一种能够代替冰叶草的药物,的确找出来一种,但是效果不太好,也不知道他能不能接受,看她这么心急,或许万一接受了也无大碍。
两人又是走在安静的小道上两旁,今天没有大太阳,时不时被白云遮挡一下,所以并没有那么燥热,而且还会刮来一阵阵凉凉的风。
虽然现在天气没有那么炎热,但他看起来似乎还是有点冷。真是一个奇怪的人啊。
吴若蹦上去和他并肩并肩走到一块儿,“公子,我知道有些药或许能够改变你的体质,天宫里有灵丹妙药,可以帮你把身体养好,这样你就不用整天披着披风了,冬天也不用带手炉,多麻烦啊。我去找几颗来。”
他摇了摇头说:“走吧。”
语气十分轻淡,就好像并不在意她说的话。
她有些失落,又跟上去说:“你放心吧,我和太上老君的小童认识,只拿几个就行了。再说了,我在天上也认识一个神明,他或许会帮我的。”
他慢下脚步看了她一眼,视线也是冷清清的,再次重复一句,“不用了,走吧。”
她吃了瘪一样,闷闷不乐走在后面好,半天都没有说一句话。
他意识到有些不太对劲,这才慢慢的回头,看她还在路上,“怎么了?”
她随手摘了一片叶子,然后撕成好几瓣扔在空中。失落的说:“没什么。”
他看出有些不太高兴,便解释道:“我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并没有什么大碍,只是平常会怕冷而已。所以暂时不需要。而且如果你要去拿的话,恐怕也要欠人情,这一点实在是不需要。人各有命,我这个身子已经好多年了,听天由命。”
吴若不由自主嘟起了嘴,依旧是不太高兴,“可是你却不肯接受我的好意。”
他忽然间笑了,说:“既然你有为我求取灵丹妙药的心意,那就很好了。我就已经很开心了,接不接受的,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她一听,心里还挺美滋滋的,冲他一笑,“公子,像你这样的得道高人,就算是身体不好,但是有一生的修为傍身,而且身边还有式神保护你,肯定会长命百岁的。虽然身体不太好吧,但是没有关系,以后我跟在你身边,我就给你带手炉,带披风,这样你就不会觉得冷了。”
他笑了,“别忘了你说过会走的。”
她一下子沉默,想了半天才慢悠悠的来了一句,“以后我要是想骨女了,我就会上来的。到时候你可不要把我拒之门外,或者叫其他门生收拾了我,那我会难过的。”
他忽然间哈哈大笑,心情莫名的好起来,说:“我可不信有一天你走了还会回来。你不是巴不得离开这个地方,巴不得离开我?”
她歪着脑袋笑嘻嘻的说:“虽然公子说的是实话,但是骨女和杨花蕊对我就挺好的呀,我回来看看她们也未尝不可。再说了,她们也是妖怪,我和妖怪打交道也碍不着公子什么事,公子就不必管我了。”
他忽然间换了话题,“等你回来看他们还不知是什么时候呢,或许也得等到我百年之后了。”他顿了顿,漫不经心地说:“你要知道人的一生是很短的。要是真想回来看看可得来的勤些,不然等你回来,恐怕只能看到我一杯黄土和一块墓碑了。”
“在说什么呢,怎么总说这种丧气的话。”
他大步向前走去,幽幽说道:“这本来就是实话呀。吴若,你要明白,有些人和事一旦错过就很难有弥补的机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