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姑娘,你回来了。”夕歌一脸低眉顺眼。
“你坐这儿干嘛?”朝歌一脸疑惑。
“红菱说让我在这儿等你回来。”
朝歌点头,很满意她的乖巧听话。
“刚去大哥那边吃了个饭,耽误了些时辰,你吃过了吗?”
她去大哥那边吃饭,居然让她在这儿白白等候这么长的时间。
那些个奴婢这会也早都吃过饭了,可没有一个人来招呼她。
“还没有。”虽然愤怒,又不能不暂且的忍气吞声。
“那就快去吃饭吧,等吃过饭再过来。”
“是,那我先告退了。”
“对了,回头你让承恩小哥没事也到这边多坐一坐,兄妹之间,也好多联络一下感情。”
“好,我这就让他过来。”
本来是一腔的怒意,看在她愿意拉拢他们兄妹的份上,暂且罢了。
夕歌暗想,七姑娘这个蠢货,这是引狼入室,且看不撕了她。
朝歌嘴角扯了一抹冷笑。
这般的自作聪明,也挺好。
在夕歌的心里,向来就没有高看过她,她待她越发的好,这夕歌便越发的认为她蠢。
她若发个脾气,这夕歌又准能以为她只是小姐脾气,等哄好就没事了。
这一世,想把她朝歌哄好了,却只能以命相哄了。
朝歌转身回到书案前,把自己先前练过的字挑了最好看的出来,唤了红柚过来,说:“你亲自跑一趟,把这个拿给大哥,让他过目吧,再让奴婢打水过来,我一会沐浴。”
“还有,让红蓉进来伺候。”
待红柚退去,红蓉便进来了,朝歌说:“先坐着吧。”
红蓉应声,跪坐在她面前。
红菱伺候研墨,一边说:“大公子可真够严格的,这是在防备着小姐会偷懒吗?”
“可不就是嘛。”
她取了笔,红菱准备墨汁。
虽是严格了些,对于写字这东西,她居然还乐此不疲。
红菱不由得说:“小姐,你说这字写得再好又有什么用哩,咱又不能考个女状元,这不是白白浪费时间吗?”
她是觉得吧,随便能认识几个字就成了呗,没想到她竟然还真上心了。
朝歌伸手戳了她的脑门,说:“虽说不能考个女状元,多识几个字总是好的,不至于让人骗了银子还帮人数着呢。”
“你以后也跟着我去学堂读书,多认认字。”
“小姐,奴婢就只是个奴婢,您就饶了奴婢吧。”
怕她当了真,红菱要哭了。
朝歌便笑:“让你跟着一起长知识还不乐意了。”
“奴婢天生愚笨,就只会干伺候小姐的活,这种动脑子的活学不会。”
“就是知道你笨,才让你多长点知识,好变聪明点。”
红菱欲哭无泪,小姐这是在逗她哩,还是真的想让她跟着读书哩?
她不要不要啊!
说话之间,朝歌也翻开了自己的书本,临摹。
她认真起来,便不再说话。
红菱默默的研墨,红芙便悄悄送来了茶,朝歌忽然又吩咐一声:“等沐浴的水放好后,让院里的奴婢都下去歇息。”
红芙应声,去办这事。
午后的时光,奴婢红蓉跪坐在一旁看自家小姐写字,由于都不说话了,她跪得有些无聊,主要是看小姐写字也挺无聊,不由打起了盹,红柚送完朝歌写的字回来禀报,见她正跪在那儿打盹,便悄悄踢了她一脚。
不得了你,当着小姐的面还敢打盹睡觉。
惊得她一个激灵坐了起来直叫:“谁,谁踢我。”
旁人抿唇而笑,没人理她这话。
朝歌待自己的奴婢向来不错,所以这些个奴婢才敢坐在她面前都打起了盹。
红柚禀报过送字一事,朝歌问她:“大哥说什么话了没有?”
“说了。”她欲言又止,有几分为难。
“说什么了?”
“虽然马马虎虎,也可以了。”反正就是批评小姐字写得不好呗。
马马虎虎,她当然达不到霁月那个水平,他练了多少年字,她才练几天哩。
朝歌倒不介意被他批评。
“还有一件事情交给你做,务要记着,不能忘了。”
“是,小姐您吩咐。”
“往后每隔两天去院里采一些各种好看的花拿来,等我插好了花,你就送到大哥那边去,把他桌上另一盆我插的花换下来。”
红柚应下。
“另外还有一件事情,承恩大概一会就到了,他若来了,就让他在外面的小花厅等着,暂且不要招待他。”
她交待了一番后,待到红柚退下去,红菱莞尔:“在这个府里大公子能得到小姐的关照可真是三生有幸哩。”
朝歌笑语:“等再过些日子你就会发现,能和大哥搞好关系,是我们三生有幸。”
这话红菱不太听得懂。
纵然大公子读书好又怎么样,读书好的人多了去了,也不是谁都能考个秀才出来的。
恕她目光短浅,她毕竟只是一个奴婢,没有那等深谋远虑。
红蓉则是一脸憨厚的说:“我觉得能认识小姐也是奴婢三生有幸。”
朝歌便怜爱的看她一眼:“嗯,好好跟着你家小姐,你家小姐不会亏待你的。”
红蓉便连连应下说:“小姐放心,我这辈子生是小姐的人,死是小姐的鬼。”
“去,别把死啊活的挂嘴上。”
红蓉纳闷,小姐不也常死啊活的挂嘴上吗?她这都是跟小姐学的。
但小姐不让说,她还是比较聪明的选择闭嘴不说了。
过了一会,红柚便进来禀报了,说是沈承恩来了,已安排在小花厅候着。
朝歌便又交代了几句,红柚领命而退。
红菱悄声道:“这位小公子脾气瞧起来不太好的样子。”
朝歌点头:“不但脾气不好,还很好色哩,你们不要与他多言,看见他都远着点,尤其是你红蓉,看见他绕着走,明白?”
这红蓉看起来不太聪明的样子,有点笨笨的,呆呆的,却是几个奴婢中长得最好看的。
“嗯,我听小姐的。”红蓉连忙应下。
她这几个奴婢虽然和她一样不够聪明,对她是真忠心。
想到前一世这沈承恩干下的事,她不能不提防着点。
别看他才只有14岁,已经很懂男女之道了。
那时候他刚进府不久,便一眼看中了红蓉,常常找来调戏,红蓉是个本分的姑娘,好在她也不算笨,知道这等公子看上她不过是一时的兴趣,并非真心,便不同意。
后来夕歌怂恿着让她把红蓉给沈承恩做奴婢,她本是答应了,红蓉哭着不从,哭得那是一个肝肠寸断,好像让她去做奴婢便是去送死一般,她也就作罢了,没想到沈承恩却因为这事记恨在心,既然得不着她,这兄妹俩一合计,就把红蓉推到院里那口深井给淹死了。
这兄妹俩,视人命如草芥,看谁不顺就想杀了谁。
这一桩桩的人命,若不是夕歌亲口所说,就算重活一世,她也不会想到自己身边的婢女竟都死于她的手中。
这沈承恩,不过是一个卑贱的庶子,在她沈府自恃清高,以为三房就只有他一个儿子,他横着走都可以。
这一世,她非让他灰溜溜爬着滚出沈府。
~
前来的沈承恩已经在外面的小花厅等了一刻钟了。
他可没有夕歌那般好的耐性,一刻钟过后,便不耐烦的从小花厅走了出来唤人:“人呢,来人呀。”
院里一个奴婢也没有。
“沈朝歌,你什么意思呀?”
他耐性不好,脾气也臭。
他是沈为民惟一的儿子,自幼就被惯得无法无天,以为自己很快便是这沈府的嫡子,走路从来都是横着的,这沈府的姑娘他也没放在眼里。
沈朝歌让他过来,也不知为个什么,居然让他等了半天,他不会甩手走人的,他要找她问个清楚,让他过来想干什么。
他也不知道沈朝歌住在哪儿,到处找了一圈,倒是很轻易就找着沈朝歌的闺房了,在外面都能听见里面的嬉笑声。
当时的情况是这样的,沈朝歌正在闺房里换衣裳,她刚沐浴了。
沈承恩推门而入了,看到的就是沈朝歌浴桶里出来,披了衣裳在身上,还没穿利索。
随着这沈承恩进屋,服侍朝歌的红菱尖叫起来,红蓉也尖叫起来,之后朝歌也跟着尖叫起来,再之后就见外面的奴婢红柚红芙带着一些奴婢都冲进来了,有十来个人呢,把沈承恩一块挤到屋里来了。
沈承恩一下子傻眼了,就见沈朝歌衣裳凌乱,奴婢赶紧护着她,她气急败坏的冲他喊:“沈承恩,我们可是兄妹关系,我知道你不要脸,可你居然如此的不要脸,连我洗澡都要偷看。”
沈承恩立刻辩解:“谁偷看你洗澡了,我才没有。”
“你还狡辩,你现在的眼睛看的是什么?”
“我是来找你的。”
“找我不会在外面等啊?”
“我已经等了你好一会了。”
“等好一会又怎么样啊?”
两个人一个比一个嗓门大,就差要把房顶给掀了。
红芙已悄悄退了出去,要去把这事禀报给沈老太太。
一时之间,屋里的两个人吵开了。
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在沈老夫人来之前,这两个人毫不相让,互为自己狡辩,一直扯到沈老夫人匆匆赶了过来,人在外面就听见屋里面喊声震天。
沈老夫人一进来,朝歌也不喊了,直跑过去扑到沈老夫人怀里落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