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家出了一位二品的上将军,这是沈家无上光荣,沈老夫人已招集了各房全都来到了前院。
在霁月还没有过来之前,大家热烈的讨论开了。
花颂默默的坐在一旁听着大家的讨论,内心波浪翻滚。
本以为是一个卑贱的养子,她也没太放在心上了,哪曾料想他出趟门归来,竟成了二品的上将军了,那可是连太守见了都要行礼的人啊!
内心又有一点后悔,当初太轻易放弃。
就在大家热烈的讨论声中,霁月带了朝歌一块过来了。
一身寻常的锦袍,被他穿出睥睨天下的气势来。
他向来是个冷傲之人。
那种傲好似深深刻在他的骨子里,即使是一个养子,都不显半分的卑贱。
曾经花颂以为他们是同路人,都是寄人篱下,本应该惺惺相惜,哪曾想到他竟拒人千里,不愿与她同行。
那时,她也曾怀恨在心,暗暗恼他恨他。
知道朝歌与他不对付,便想借朝歌之手来报仇,和朝歌说:你们沈府那个养子,看起来高傲得很,好像落难的皇子呢。
朝歌呸了一口说:他要是皇子,我还是公主呢,实不相瞒,在我眼里他就是一条可怜的流浪狗。
可怜的流浪狗。
她也曾经这样以为的。
用自己的冷漠来掩饰自己内心的可怜,没准心里对沈府这些个公子小姐都嫉妒得要死也不一定呢。
因为她就是这般的嫉妒。
可怜的流浪狗有一天将竟然得势了。
再看朝歌,明明朝歌曾视他为流浪狗,现在自个却跟个哈巴狗一样在他左右摇摆。
至于霁月,二品大将军,现在是真的高不可攀了。
他跟个富贵的大白虎一样,众人膜拜,巴结。
何等尊荣。
“老身见过沈家的上将军。”
沈老夫人率领一家老小行了大礼,那是一个高兴。
沈家出了一个上将军,是何等的气派威风呀。
这不仅仅是一个单调的行礼,也是对于他身份的一种尊重和认可。
一句沈家的上将军也提醒着他,他小子姓沈,是沈家的人。
霁月也就摆了下手,人还是那个人,和往常没有太大的变化,可大家就无端觉得现在的大公子举手投足之间比以往更优雅。
气派,英明神武。
他声音一如既往的淡:“都起来吧。”
各人也就都站了起来,高高兴兴的打量他。
沈家的二品上将军如瑶台的神仙,尊贵如斯。
暮词已快步走了过来唤他:“大哥,你真的成为将军了,你现在也太威风了。”
简直跟做梦一样,她到现在都不太敢相信自己看到的。
虽然觉得他一定会出息,那也该是一步一个脚印的往上爬吧。
这一下子就成为二品大将,这官大得让人腿都站不稳了。
霁月颔首。
大家跟看什么宝藏似的围着他左右打量,令他有几分的不适。
“大哥,我恭喜你啊!”五姑娘凤吟也忙跑到他跟前又行了个万福。
一段时间不见,这五姑娘变了个人似的,好在脸上依稀还有一点过去的影子。
霁月便假装不认识她,问:“这谁呀?”
朝歌忙和他介绍:“大哥,这是五姐姐凤吟,你是不是也觉得五姐姐现在特别瘦,特别好看,像个小仙女似的,一下子便没认出来她了?”
五姑娘被夸得那是一个心花怒放,朝歌太会说话了,说的都是真的。
她现在也是漂漂亮亮瘦瘦的仙女啦。
“……”霁月看了五姑娘一眼,不置可否。
沈家的姑娘,也只有六姑娘七姑娘可称得上一句仙女,这都是遗传了她们母亲墨家的好基因。
旁的姑娘也仅能称得上长得不错,端庄,顺眼,和仙女真不沾边。
他不想昧着良心夸。
五姑娘急了,忙喊他:“大哥,你才走多久啊,就把我给忘记了。”
五姑娘好委屈。
在今天之前,是没人这般亲热的巴结他的。
他现在是二品大将,那可就不同了,五姑娘也想抱一抱大腿,要急急的介绍自己。
霁月便说没忘,五姑娘这才欢喜起来。
六姑娘晚歌也过来行了个万福,恭祝大哥前程似锦,步步高升。
花颂几次想上前都忍住了,直等到几位嫡出的姑娘都出够了风头,她这才款步上前行了个万福,道:“初见大公子时我就想,凭着大公子的智谋,它日定能如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百里。果然,大公子您都做到了,花颂贺喜上将军。”
姑娘一番马屁拍得不错,顺便把自己也夸赞了一番,暗示她慧眼如炬,早知他会有今日。
霁月便呵了一声,皮笑肉不笑。
二房这边的陈溪夫妇也过来恭祝他。
沈为民也想恭祝一句的,见姑娘们都围着他转,尤其是自家的姑娘沈朝歌,简直是寸步不离的跟着,他勉强把沈朝歌朝外拉了拉,方便他说话。
清了一下嗓子,他其实也不太会说什么奉承人的好话。
平日里他也无须奉承谁,那种巴结人的话,他最看不上眼了。
“霁月啊,你现在成了二品大将了,算起来也都是咱们沈家栽培的好呀,你小子可是出息了。”
“爹。”朝歌赶紧把他又拽到了一旁。
霁月出息是他自己的努力,沈家供养的人多了,也没见哪个出息。
“干嘛?”沈为民不知道她拽自己干啥,反问一句。
“……”她啥也不干,就是想让他不要在霁月面前乱说话。
莫把人家的成功当成自己的功劳,要点脸行不行。
好在沈老夫人很快发话了,请大家移步,用膳,给霁月接风洗尘。
一家人难得聚得这般整齐,就和过年的时候一个样,该到的全都到了。
朝歌也就高高兴兴的跟着霁月一块坐了,坐在了他左边。
“朝歌,你坐了我的位置。”暮词过来拍了她一下。
沈家逢什么大节日,非要坐一起吃饭的话,他们兄妹向来是坐一块的。
一房挨着一房。
暮词这么说并没有错,她的确坐了人家的位置。
朝歌尴尬。
不由自主的就坐在了霁月旁边了。
搁在前一世的话,她多半是和晚歌坐一块的。
她的位置正冷冷的空在晚歌那边了。
霁月说:“扶辰,你坐那边。”
扶辰本是坐在暮词旁边,姑娘家坐在两位哥哥中间的。
“凭什么呀?”扶辰并不想给谁让位,他不是好学生,向来不肯听话。
虽然霁月现在是上将军了,为了显示自己不怕他,更不能听话。
朝歌忙起了身,道:“我去我去,是我不小坐错了位置。”
她赶紧溜回自己的位置上,老老实实扔坐在了晚歌旁边,晚歌看她一眼,朝歌一笑而过。
既然如此,霁月也便不再说什么了。
霁月不说什么,沈老夫人先教训开了。
沈老夫人说:“霁月虽是你们的哥哥,但也是二品的大将,你们且莫因为太过熟悉就乱了辈份,哥哥的话总归是要听的。”
几位姑娘小声应是。
“扶辰,听见了吗?”
扶辰感觉这话是针对自己了,为啥单唤他的名字?
本来就是针对他的,霁月让他换位置的时候,他就该站起来。
并不是因为朝歌,而是因为霁月现在是上将军。
二公子不满的蹙眉,心不甘情不愿的道:“听见了。”
既然小辈听见了,沈老夫人也便不多说了,长辈的应该比小辈懂事,无需她在礼节上多教导了。
奴婢摆上晚膳,大家也就开始用了宴,自然是免不了要用些酒的,沈为民沈为臣都给霁月敬起了酒,就连沈老夫人也给霁月敬了酒,陈溪这边也教导了自己的儿子添香去给大哥敬酒。
四公子添香到底也是14岁的人了,母亲吩咐了一声,他也就过去了。
二公子扶辰平日里与霁月关系不好,刚才还没听他的话让位置,这会便拉不下脸面去给他敬酒,只能闷坐在那里吃自个的,还是暮词拽了他,给了他个台阶,两人一块给大哥敬酒。
都是一家人,既然大家都给霁月敬了酒,五姑娘也不落人后的,也去敬了酒。
霁月来者不拒。
这一个个喝下来,霁月喝了不少酒,朝歌有点担心霁月会喝醉,但这个时候也是要敬霁月的,便喊了晚歌一块敬酒,让他随意就是了,霁月却不随意,喝了两杯。
在沈家十年,这是霁月受到的最高待遇了,每个人都来恭恭敬敬的朝他敬酒。
每个人都对他笑脸相迎。
人就是这么的现实。
曲终人散,各回各院。
满天星辰嬉笑,它也知人间哀与愁。
霁月与朝歌是住在一个方向的。
回去的路上,两人一前一后,霁月前,她后。
拐弯的时候便朝歌打发了旁的奴婢先回去,又让红果去厨房弄些醒酒的汤过来。
她觉得霁月一准喝多了。
她跟了霁月一路,一路上都没有说话,直走到他的屋里,他站住,转身看她,问:“朝歌,你不回去歇息吗?”
倒也并非真想让她回去,不然刚才半路就打发她走了。
“我担心你喝多了,你有醉吗?”
小姑娘关心。
“有一点点。”
他倚榻而坐,抚额,轻揉。
朝歌站在他面前看着他,想给他揉一揉,又忍住,听他说:“朝歌,过来。”
朝歌便又朝他走近一步。
“再过来一些。”
朝歌便又走近一步,他伸手,拽了她的胳膊,把她拽到怀里了。
他搂得有点紧,感觉肋骨都要断了。
她蹙眉,难掩担忧,轻声提醒他:“你可不要酒后乱性呀。”
他便被这一句话逗笑了。
霁月说:“哥哥就是想抱抱你。”
“那你躺一会吧。”奴婢一会要送醒酒汤过来,万一被撞上了,多不好看。
“那你给我揉揉这里。”
他拿了她的手,放在他的脑门上。
朝歌便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