霁月过来的时候,朝歌的书页还停留在原处。
虽说对于三姐姐缠着霁月她也看得很平淡,偏就是再无法静下心来了。
三姐姐越来越坏了。
撕烂了她送霁月的手帕。
她再不高兴,也不会去把三姐姐送霁月的礼物给撕烂的。
何况,她也没有太不高兴。
三姐姐已经不是从前的三姐姐了,她因为嫉妒,已经变了。
她正怔怔的想着三姐姐的种种是非,霁月人就过来了。
小姑娘眼睛看起来是盯在书上,在认真的看书,实际上已经魂游向外,都没注意到他进来。
“书拿倒了。”霁月人在她面前坐下,提醒。
朝歌回过神来。
天都这么黑了,都晚了,他才过来。
她又盯了一下自己的书,哪里有倒,骗人。
“朝歌在看什么书呢?”他倒是显得有几分的雅兴,拿了她的书来看。
“朝歌看得懂吗?”
“是懂非懂。”
霁月问:“哪里不懂?”
全都不懂。
她随口念句:自天子以至庶人,壹是皆以修身为本。其本乱而末治者否矣,其所厚者薄,而其所薄者厚,未之有也。
她虽是懂非懂,倒是能够流畅的把内容给背下来的。
她的记忆力就是这般的惊人,过目不忘。
小姑娘好学,他倒是很乐意教导她的。
立刻发挥了自己的长处,给小姑娘逐字讲解一番。
大概意思也就是说,上至国家君王下至平民百姓,人人都要以修养品性为根本,若这个根本被扰乱了,家庭,家族,国家天下要治理好是不可能的。不分轻重缓急,本末倒置却想要做好事情,这也同样是不可能的。
朝歌托腮,认真的听霁月讲书。
也不觉得枯燥了。
漫漫长夜,她坐在灯盏下,一边听他讲书一边给他把茶倒上。
夜渐深。
霁月合上书,说:“你不困吗?”
朝歌摇头。
听霁月说话,他怎么可能会困呢。
他若能说到天亮,她就可以听到天亮。
“今天就到这里吧,明天再说。”
即使她不困,霁月也站了起来,时间不早了,小姑娘要早点休息,好长身。
他前去要把床榻整理,床榻上已换了新,晒了一天的太阳了,充满了阳光的味道。
至于他那一床禂被,孤零零的放在一旁的木柜上。
霁月把自己的禂被抱过来,摊开,与小姑娘的并排放一块。
明明在等他来,他真来了,小姑娘又满心不自在的走过来,小声和他说:“你还要睡榻上啊!”
“……你还真忍心我睡地上?”
她不语。
确实也不忍心。
“过来。”
见她磨磨蹭蹭的,他双手就提了她的双肩把人给拎过来了。
待被他放下来,听他说:“又不是第一次了,你整天害羞个什么劲。”
“……”朝歌不想理他了,明明也是读圣贤书的人,怎么会不明白小姑娘家的心思?
她又没成亲,她能不害羞吗?
扭身,她爬进了自己的禂被,睡在最里面,想一想又觉得不行,拿了靠具横在两人中间,免得早上醒了,又钻一块了。
她一个人占据了最小的一角,脑袋往禂被里一缩,谁也看不见她了。
霁月轻轻揉了一下眉心,这是想与他隔座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