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萧归流前脚赶回来的功夫,朝歌后面也回来了。
一块过来的还有玉瑶。
霁月抱着她,把她送到墨兰院中,放下。
那时,兰姑娘躺在床上,气息不稳。
虽然梅花针没要她的命,在拔出后,却让她疼痛难忍。
她的祖母墨老夫人看着她,双眸微红,恨铁不成钢,说:“祖母说的话,你一个字没放在心上,如今,你害人害己,你可满意了?”
墨兰又岂会想到是这样的结果。
她眼泪汪汪,哽咽:“奶奶,对不起。”
她想退婚,但不是以这样的方式。
她也不知道,怎么就这样子了,怎么就会头脑不清的朝萧郎走了去。
后来,因为受了林贵妃话的刺激,以为萧郎死了,她顿时连死的心也有了,才会不管不顾的冲过来,哪想到因此激怒了大皇子,令大皇子生出了杀她的心思。
因为她一人的过,连累全府,这是她的错,她不辩解。
墨老夫人微微仰了一下头,要把欲出的泪咽下。
她受这般的苦,她岂会不心疼。
就是再心疼,她也不能再对她心软了。
墨老夫人咽下眼泪,说:“我平日里就是太疼爱你了,才会让你面对感情的时候,没个轻重,置墨府的安危而不顾,我们墨家这么多人的未来,抵不过一个萧归流?”
墨兰无从解释。
不是奶奶所想的那样。
墨家人的未来很重要,她从未想过要毁墨家的未来。
墨老夫人说:“你为了他,墨家的未来都赔上,那萧归流可有在圣上面前为你求过情?”
墨涵一旁恨恨的说:“萧神医为了保全自己,岂敢说一个字,他若真对兰姐姐有情,就该离开皇宫,陪兰姐姐长伴青灯古佛前一生,也不枉兰姐姐对他一番深情。”
墨老夫人颔首,道:“等过一日,你暂且安心的去感恩寺休养,等圣怒消,再想想办法,为你求个情,放你出来。”
墨涵说:“奶奶,都这个时候了,您何必在说这些话自欺欺人,兰姐姐在宫宴上做出这些事情,皇家颜面尽失,岂会饶了她,没有处死她,已是圣上开恩了。”
就要断绝了墨兰的幻想,让她知道,她进去后就再也出不来了。
同为墨家的姑娘,明明都有着一样的才情,祖母祖父诸多偏心,处处为她着想,为她铺路。
现在没了墨兰,祖父祖母还能依靠哪个孙女去与人结亲来光荣墨府?
墨念还小。
只有依靠她了。
墨老夫人也不想再说什么了,对墨兰,她真是失望透顶,无话可说了。
她这一生,算是废了。
她转身出去,遇着一块过来的朝歌一行人。
朝歌行了一礼说:“外祖母,我来看看兰姐姐。”
墨老夫人点头,由她进去了。
出了房间,见霁月在院中站着,她走了过去,行了一礼。
请霁月移步。
她有话和霁月说。
彼时,玉瑶先朝歌一步跑了进去了。
看着躺在榻上脸色苍白毫无血色的墨兰,想她之前受的三根若大的针,她扑过去抱着她哭开了,一边哭一边哽咽着质问她:“你为什么这般执迷不悟?”
墨兰看了看来的人,她勉强开口,道:“别担心,我没事的。”
玉瑶痛恨,道:“你为他不顾一切,你退大皇子的亲,你被伤成这般,萧归流为你做了什么?你被送入感恩寺,萧归流会陪你一起出家吗?你觉得你没了他不能活,他为了活命在皇上面前连为你求一句情的话都不敢说,你告诉我,这样值得吗?这就是你想要的结果吗?”
这当然不是她想要的结果。
她想解释,话又哽在喉中。
朝歌走过来,轻轻碰了一下玉瑶,说:“兰姐姐已经很难过了,你就不要责备她了。”
玉瑶猛然转身,抬手就抽了她一个巴掌。
朝歌措手不及。
墨兰喊她:瑶瑶住手。
她艰难的想要起来,浑身无一处不疼。
腿疼胳膊疼。
晚歌过来照顾她,让她莫动,莫急。
“你干什么打人?”五姑娘气呼呼的冲上来,质问玉瑶。
玉瑶恨声道:“我打她,是因为她知情不报,在广陵的时候,她明明一早就知道墨兰与萧归流在一起了,她不但不说,还帮着隐瞒,令墨兰越陷越深,她若早一点告诉我,我是不会令墨兰陷进去的,她若真是墨兰的好姐妹,就该知道什么的公子才配得上墨兰,才适合她,就该规劝她。”
想到那一夜墨兰彻夜未归,她气得心如刀割。
那时她就知道墨兰已陷了下去,否则,又岂会一夜不归。
凤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冲她道:“你不可理喻。”
这也能怪到朝歌身上来?
要喜欢什么样的人,不是墨兰自己的选择吗?
五姑娘气愤,气愤之余,灵机一现,知道如何对付这玉瑶了,冲她嚷嚷:“朝歌现在是姬美公主,你有什么资格打她,你连公主都敢打,我看你是不把皇室的尊严放在眼里,以为你徐家才是皇室呢。”
这话说得毒了。
墨兰脸色越发惨白了。
一旦和皇室尊严沾上边,准是没有好事的。
玉瑶回过神来,看着朝歌讽刺:“是啊!朝歌现在是公主了,我居然打了公主,要不你们现在把我捆起来,送到皇上面前,治我的罪吧?”
五姑娘一针见血:“你就是吃定了朝歌不会这么做。”
见她们就要吵起来,墨兰一边急得咳了起来。
朝歌拽拽凤吟,示意她别说了。
再说下去该影响到墨兰的情绪了。
虽被打了一巴掌有点生气,见墨兰伤成这般,所有的气也就压了下来。
玉瑶还气不过,恨恨的道:“从今往后,我玉瑶和这萧归流势不两立,谁要是和他做朋友,就是我的敌人了。”
朝歌道:“如果萧归流有负于兰兰,我也不会把他当人看。”
五姑娘就有些纠结了,这萧归流毕竟是她曾经喜欢过的人呐。
不过,他要真是个负心郎,她也不屑于喜欢这样的人了。
所以,她也同仇敌忾,道:“我也是,只要他敢做负心人,我就不把他当人。”
玉瑶心里稍微舒服了一点,轻视道:“兰兰岂是萧归流这等江湖郎中贪生怕死之辈配得上的。”
缓过气的墨兰用力唤她,和她说话,安慰她激动的情绪:“玉瑶,这事你不要怪任何人,这是我自己的选择,是对是错,我一个人承担。”
玉瑶说:“回头我去和我爹求情,让我爹去皇上面前为你求情。”
她又对朝歌道:“你去找你大哥,他现在是皇上的宠臣,由他和我爹一起去为兰兰求情,事半功倍。”
朝歌点头,道:“兰兰你放心,你一定会从感恩寺出来的。”
墨兰不语。
她其实觉得自己是可能出不来了。
姑娘们陪了墨兰一会,暂时离去。
她伤在身,一身疼痛,也无力多说什么。
朝歌走到院中,已不见霁月在那里,只见表哥墨启生站在那里,她唤他:表哥。
墨启生看她一眼,说:“你脚还没有好,就不要多走路了,我送你回去。”
弯腰,他把人抱了起来。
朝歌一怔,忙道:“你放我下来,我自己走。”
“我送你。”墨启生抱着她,大步流星的去了。
一块出来的姑娘看一眼,默不作声。
因为墨家遭遇这样的事情,大家心情也都低落。
朝歌头皮发麻,一路挣扎,劝说:“表哥你放我下来。”
她觉得好生别扭。
霁月抱她,她或害羞,或怕旁人的看见会多想。
表哥抱她,她满心的抗拒。
墨公子送朝歌回香阁楼的时候,霁月正在与墨老夫人说话。
墨老夫人请他到主厅一坐。
墨老夫人说:“墨兰年幼无知,一时糊涂,令龙颜怒,沈大人,你瞧这事可还有转缓的余地?”
霁月说:没有。
皇室的人最是无情的,岂会真的在乎一个女人,一个令皇室颜面尽失的女人。
墨兰想再为皇子妃,绝无可能。
没有了一个墨兰,会有下一个墨兰来代替她的。
墨老不说话,叹气。
墨老夫人惆怅。
霁月又道:“也不必觉得绝望,墨兄明年科举若能高中,兴许墨家的荣耀就又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