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苗失去了根须,又将如何?
箴言么?想对本尊出手了,真当本尊是蠢货么?
听到这恍若天地间发出的无可抗拒的疑问,叶寻嘴角扬了扬,眼底一丝深邃闪过,‘箴言杀人’,这是针对一些将要渡天劫的强者的,这样的存在,本身实力已经极为强大了,若再对低等级的武者出手,那基本上能够将大陆上的低等级武者给推平抹干净。
虽然武道的世界,本就是强者为尊,但若是作为基础的弱者,真被极为强悍的存在给杀戮殆尽的话,这世界便已经失去了平衡,这种情况下,规则构成的世界,距离毁灭也不远了。
因此,天道对弱者还是有着几分保护力度的,比如强者需要渡过天劫,比如强者每一次对还在元灵境之下,未形成属性,未真正沟通天地元力,跨入武道大门的弱者出手,便会对自身造成影响,这便是所谓的杀孽。
杀孽越强的武者,在天劫上的体现便越是明显,因此强者,特别是将要渡劫的强者,都会在尽量不造杀孽,不对弱者出手,进而避免陨落在天劫之下。
当然,这些强者不能轻易对弱者出手,不表示他们不会,毕竟强者为尊,弱肉强食,才是这个世界亘古不变的规则,强者自然有强者的尊严,他们若是真要出手抹掉弱者,纵然天道不准,但还是能够找到路子。
所谓‘箴言’,正是由此而来。
一般而言,将渡天劫的强者,杀戮元灵境之下未入武道的小喽啰,会形成杀孽,这种情况下,在需要杀人的时候,这强者往往会问一些与这弱者有关的问题,在极强的压迫之下,弱者一般不得不回答。
比如杂草没有了根须,暗示武者没有了修为,若你回答‘会死’,那你定然必死无疑。
这种杀戮,他们给出的解释是,他要杀之人,是自己决定生死的,而非被强者决定,因此这一问一答,往往决定生死,这便是所谓的‘箴言杀人’。
很显然,此刻这黄鸟身后的人,是对叶寻动了杀心,只是迫于叶寻此刻只是元师境,迫于她自身的修为到了快要渡劫的瓶颈,不能徒增杀孽,增加渡劫的难度,这才抛出这么一个问题。
正常情况下,须得元王境突破元皇境,才会出现天劫这一说法,因此这说话之人的修为也明晰了起来,至少也是三转九星元王境大圆满,或者说,半只脚已经跨入了元皇境,只等着渡劫成皇了~
树苗没了根须,那将如何,这一问题,可谓字字诛心,若是不懂得‘箴言’规则或者某些意识无法主导身体的武者,凭着本心回到,定然是九死一生,毕竟树苗没有根须,生死已经是显而易见的了。
“小爷这颗树苗的根须,谁也斩不断,没了根须又如何,无非是再长出更大更强的罢了。”语气凌然笃定,叶寻目光直直的对着半空中这黄鸟,反而出口疑问道:
“小爷也有一个问题想问你,若是旷野中的大树,被天雷所焚毁,可还能睥睨众生?”
一语出,笃定无比,其中更是有了几分与这黄鸟发出的声音、媲美的‘审判’意味,审判对方,或者说以‘箴言’反问对方决定的生死,叶寻此刻,没有丝毫的畏惧。
声音落下,在秋风中余音袅袅,被这黄鸟展现出气机压制住的人们,只感觉心脏猛然收缩,心底依旧生不起丝毫反抗的心思,甚至脑海中的声音险些脱口而出。
“树木被天雷焚毁,自然是灰飞烟灭,叶寻这小子,莫非还能引动天雷宣判他人的命运不成?”
“这小子,怎么会比这黄鸟更加恐怖,妖孽啊,莫非他的境界,还在黄鸟身后人之上?”
人们在心底做出了回答,却是在黄鸟身后舞动的‘秋风’的压迫之下,说不出任何的话,秋风依旧清凉,之上当中刺骨的寒意,却是缓缓的不见了踪迹,四下沉寂,不语,无声。
祭坛上,黄鸟停滞了片刻,侧着那纸折的头颅,其上恍若笔画的灵动双眸,深深的看了叶寻一眼,而后扑扇着翅膀,飞了起来,只是两下,便升入了高高的天空,翅膀再一煽动,祭坛四周盘旋的秋风停了。
秋风停息,阴云散开,明亮的秋阳,再次灼灼的挂在了天空,一切恍若没有发生过一般,混乱的元力力场,能够吹动人‘命运’的秋风,一张普通黄纸折叠,却如同生灵一般的小鸟,还有叶寻与黄鸟的‘对话’。
没有来过,也没有走过,无声无息,但今日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他们心中,原本元灵境至强的世界观,已经轰然破碎,今日之前,还高高在上,将自己视为帝国一方人物,了不起存在的他们,在也没有了一丝倨傲的心…
元灵境之上,可以如同神邸一般主宰大地的强者,原来真的存在~
叶寻这小子,能与这样的存在淡然对话,绝不是大陆西部圣亚帝国的人、能够对付与得罪的角色~
圣亚帝国,恐怕真的只是大陆的蛮荒之地,野地~
帝国皇陵,随着一切恢复正常,人们的心却是陷入了一个更广泛,更深邃的世界,而帝都之外,烟波浩渺的北圣河上,黄衣女子与那凶巴巴的侍女,正不咸不淡的迈步走着,每一次裙角摆动,身形便能离开原地数百丈。
踏波而行,缩地成寸,这两人的强大,已经到了一种逆天的地步,甚至于江面上来来往往的游船商船,有幸看到,脑中也只是错觉一般的两道残影,便再无其他。
“君女,莫非就这么放过那小子?”水面上,烟波之中,那凶巴巴的侍女颇有几分姿色的脸上,一丝不解与杀意泛起,声音中,更是带上了利刃一般的气息。
“非我放过他,而是天道放过了他,生与死是他自己的抉择,我与他并没有冤仇,何必徒增杀孽~”似叹息又似明悟,恍若讲道一般,黄衣女子身上,如同云彩般美丽却又模糊的声音响起,悦耳至极,恍若听到了这声音,便可问道飞升一般的舒爽。
“喔~”侍女利刃的声音中,还是有着几分不岔,不过却是没有再去追究叶寻的事儿了,老老实实的跟着黄衣女子,往着宽阔的河面前行,只不过前进中,她还是留下了几声嘀咕。
“大陆西部这蛮荒之地,那小子倒还真是逆天至极,只不过敢杀圣亚帝国的皇帝,那便是得罪了凌云阁,方才他拒绝了君女的好意,没有君女的庇护,恐怕这小子,死期将至~”
“天赋逆天又如何,妖孽的天才又如何,不过是边陲小地方出来的目光短浅之辈罢了,天元大陆,天才很多,比他逆天的比比皆是,只是能够笑到最后的,都是识时务的人,君女不杀你,只是因为君女不屑出手罢了…”
“不过那小子不只是破了君女的‘箴言’,竟然还敢以‘箴言’反问君女,天雷焚毁的大树么?君女之强,纵然是天雷,也奈何不了她分毫。”
小侍女的嘀咕与低语,在浩渺的河面上,无人听闻,一日之间,帝国境内无数人产生了看到黄衣女子的‘幻觉’,只是没有人能够形容出来,看到的黄衣女子,究竟是什么样子,也就只是当幻觉一笑了之了。
若是有人能够细细探测黄衣女子的下落,有人能够将这些人们看到的幻觉组合起来,便能够发现,黄衣女子移动的线路,竟是一日之间穿行了帝国上千里的地域,而她的目的地,正是帝国北部。
圣亚帝国的北部,乃是沧月帝国,此刻两国正在两道雄关之下,打得你死我活,尸体堆积如山,高手死亡如海,前线的战争,造成了后方的萧条,帝国北部数十城管辖区域,近千万人口之地,此刻已然有了几分破败的景象。
虽然破败,但圣亚帝国毕竟没有败,沧月帝国毕竟还没有输,战争,便还得打下去,此刻从石木城前往北耀关的路途中,一个破破烂烂的女乞丐,正颤颤巍巍的前行着。
这女乞丐从身形来看,年龄不算老,而且破烂的衣物中,污垢遍布的皮肤间,还隐约能见几丝雪白之色,虽然身上有着几分浓浓的恶臭,蓬乱的头发遮住了脸,看不起她的长相,但隐约间,可见她还是有几分姿色的。
这种身材,就算是有一张恐龙脸,也能让人提起几丝性趣了,特别是,她周围的人,可都是与她同类别的乞丐,或许在这些乞丐眼中,只是看这女子的身姿,便已经赛过他们能够接触的所有女人了。
女乞丐颤颤巍巍的前行着,不时发出几声低沉的轻咳,而她的身后,早已经跟上了五六个邪眉吊眼,浑身脓疮的男乞丐,他们的眼中,一丝丝****的光芒不断闪过。
或许此刻是大白天,他们不敢对这女乞丐动手,但一旦日色暗下来,可以肯定的是,这身段不错的女子,必然惨遭揉虐,看到这一幕的路人,皆是摇头叹息,不过却是没有人去管这些闲事。
“叶寻,你这负心人,好生歹毒,老娘与你誓不两立…”一路前行,碎碎叨叨的声音中,女乞丐蹦出的,竟是阴寒到极点的这么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