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松柏如今膝下两个儿子一个女儿,女儿出嫁之后,全部的希望就在两个儿子身上,对这两个儿子可谓是寄予了厚望。从乔明渊身上乔家人看到了读书的出路,对两个儿子的教育问题理所当然管得很严格。他希望儿子们也能争气,将来跟他的兄长一样走入仕途,给全家上下带来荣耀。当然也只有这样才能守住他们的基业,否则百年之后,这些财富还不知道是谁的。
因为这个原因,乔松柏耳提面命的让两个儿子努力学习,不管如何都要跟上二哥的脚步。
福宝今年已经五岁,他开蒙开得早,读书识字的时间也长,跟把九岁的两个叔叔一起进度不差。乔明渊为了教授儿子知识,每日里从府衙回后院的时候都要给福宝开讲堂。
很多时候,乔明钰、乔明铮,并着四房的乔明强、乔明熹都跟着到他跟前学习。四个兄弟并一个儿子,五个小孩子一起读书,家里一时间读书声朗朗,不知情的还以为乔家开了学堂。
等时间沉静下来,一切都缓慢的过去。
箕陵城这边的风平浪静跟陈明关那边的胶着形成鲜明对比。
肖勇被押送京都,新的参军人选一直没定下来,陈智同等人提心吊胆,都担忧新来的人又是哪方的,未免要分心出去应付。
就在这时候,参军的人选也终于定了下来,在所有人还没得到消息时,悄无声息的走马上任了。
出乎人意料的之外,新上任的参军竟然也是一个熟人。
竟然是慕绾绾的大哥!
因为慕青易的关系,慕家的几个兄长都对乔明渊感觉不错,因此慕家人到了陈明关,所有人都松了口气,因为等于是自家人来嘛。
乔明渊很快跟陈智同他们见面,慕之遥也来了。
两人一见面,慕之遥先说:“父亲为了能让我来箕陵城帮你,上上下下走动了两年,如今可算是到了这地方,当真是不容易。”
“岳父大人还好吗?”乔明渊关心了几句。
慕之遥道:“身体还成,老毛病有绾绾给的药,这两年没再犯过,他就是向你们,有时候想绾绾,整夜整夜睡不着,生怕你们在箕陵城出了什么事情。”
“劳他老人家记挂,我们在箕陵城也一切都好,绾绾每个月都有家书寄回去,你们没收到吗?”乔明渊问。
慕之遥点头:“收到了,不过为了以防万一,在外人跟前不敢表现出来。去年家里出了细作,不知道是哪一位安排过来的人,险些搅翻了天,这之后西北再来信父亲就不再过问,掩人耳目嘛,对外一直都是说对你不满意,父亲不方便过度关怀,都是我在看。现在我来了这边,大约是二弟在处理。”
“没查出来是谁?”乔明渊问。
慕之遥摇头:“手脚干净,存了必死之心,我们没线索,不过京城里会在我们眼皮底下动手的就那么一两个,不是老大,就是老二。”
两人说到这里,碍于还有别人在等着,就没继续说,慕之遥问起他们接下来的行程安排,乔明渊便将之前自己的计划说了一遍。
慕之遥听得连连点头:“父亲要知道你在箕陵城悄无声息的干了这么一件大事,心里一定很高兴。如今你们来箕陵城不过两年,已经取得了这样的成就,父亲当初还担心你们一来就会在箕陵城丧命,着实担心了很久,卫太师也多次问起,不过不知道为什么,卫太师很相信你,还宽慰父亲说,你们一定能平安回去,说起来我们虽是一家人,对你的信任却比不得卫太师。”
乔明渊笑而不语。
卫轻轩是他的恩师,卫轻轩教育他好几年,那几年来,他的知识水平和眼界全部收益于卫轻轩,卫轻轩教给他全部的东西,等于是遥遥掌握着箕陵城。
卫轻轩不是信任他,是信任自己的能力!
陈智同在一边已经等了好半晌了,见状问:“怎么,京城那边一点风声都还没收到吗?”
“收到了一些,不过嘛……”慕之遥讳莫如深的笑:“朝中有人好办事,明渊拉了谈敬入伙,谈敬一口吃不下来,他身边那些人都跟了风,怎么也不能让此事暴露。”
“其他那些老家伙呢?”陈智同简直不敢置信。
慕之遥笑道:“他们也想分一杯羹,如今箕陵城明着是你们说了算,实则还有很多人,表面是这个的人,实则是那个的人,怎么说得清楚。”
总之,现在已经变成了满朝文武合起伙来一起赚钱了。
他们都指望着箕陵城这片巴掌大的地方能给他们带来巨大的财富,当然不可能自己砸了自己的饭碗。
要说没有异心也不尽然。
不过,那些人暂时不动箕陵城,也是在等待一个时机,等时机到了,箕陵城彻底发展了起来,他们就会想着要将箕陵城变成自己的囊中物。
这个道理乔明渊知道,慕之遥知道,慕青易和卫轻轩也知道。他们不担心现在,只担心将来。乔明渊眼波深邃,他微微勾起嘴角。
等箕陵城发展起来,那些人再想从他手中拿走,做梦!
不管怎样,慕之遥的到来让所有人松了口气,陈明关里上下一心,身后的箕陵城也不用担心腹背受敌。眼见着七月最热的时节到来,青草茂盛,箕陵城外的马场里小马儿开始活蹦乱跳,乔明渊也开始有了闲心来慰问一下远在京城的二皇子赵秉信。
他还记恨着赵秉信派人来截杀他、意图掳走慕绾绾的事情呢!
八月,京城传回消息,明王赵秉信在朝堂上被御史弹劾,说他虐后院女眷、德行有失,纵容府中奴仆欺压百姓,不堪为王,恳请天启帝收回封王的圣旨。
此事证据确凿,天启帝大为震怒,当着满朝文武的面摔了明王一脸奏章。
之后,天启帝下令让明王禁足明王府,三月不得参管朝政。
在旁人看来明王禁足三月的惩罚无关痛痒,然而朝中哪个不知道,如今天启帝新立下了太子,又让明王禁足,一高一低立即可以分辨出来。等三个月后明王解除禁足令,朝中还有没有人听他的还是未知数。而且,从前跟宣王结下的那些梁子如今能翻过去,是因为赵秉凰的出现让两人有了短暂的利益交互点,对宣王而言,不管是赵秉信还是赵秉凰都是他登基路上的绊脚石,有机会当然是要除去。
于是,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弹劾明王的折子不断的飞到了天启帝跟前的案牍上。
明王禁足令还没解除,迎来了大理寺的盘查。
当然,大理寺不可能直接盘查明王殿下,他们盘问的都是明王府的人,一时间,明王府竟有不少奴仆落入了大理寺手里,不久审问结果出来,什么样的罪名都有。
理所当然的,这些账全算到了明王的头上。
好嘛,本来是三个月的禁足,转眼就成了无限延期。
等消息传回箕陵城已经过去了挺久,慕绾绾听了也不过笑了笑,原则上来说,她跟明王是一点都不熟,根本明不明白这个人哪来的执念,就好像乔明渊不能容忍明王想抢了慕绾绾做妻子一样,慕绾绾同样忍不了明王想杀乔明渊。乔明渊是她的丈夫,是她儿子的父亲,这辈子自从两人相识,九年了,她一直被这个男人捧在手心里。
这种幸福是她两辈子都最为珍贵的,她绝不容许任何人破坏了去!
当然,还有另一样东西也很珍贵。
那就是家人。
上辈子的慕绾绾尝尽了手足相残的痛苦,这辈子她有了家人的疼爱,当然对父亲和兄长也诸多怜惜。
等慕之遥在陈明关安顿下来,慕绾绾就赶着去了一趟。自从天启十一年在京城分开,他们也有快三年没见过面,一见面慕绾绾的眼圈就红了,跟前辈子炸死她的兄长一样的容颜,可如今的慕之遥看她的眼神全是疼爱和温柔。
“箕陵苦不苦?”他摸着妹子的头发,“你瘦了好多,幸好爹没来看见,否则又该吃不下睡不着了!”
“不苦,明渊很好,没让我吃什么苦头。”
是的,那个男人很好,哪怕当初最穷最苦的时候他都没亏待过她,家里有一口白米饭都会先喂到她的嘴巴里。来箕陵城有一段日子吃不上菜,他宁可用茶水泡饭,也要把那少量的新鲜蔬菜让给她和福宝吃。
得夫如此又有何求?
“爹呢,好不好,兄长们好不好?”她追问:“爹的风湿还犯没有,膝盖还疼不疼?冬天有没有长冻疮?”
一连串的发问,俱是挂念,慕之遥一五一十的回答。两人说着话,福宝在一边抢着他爹的衣袖,歪着脑袋若有所思的说:“这是大舅舅,我记得的。”
他离开京城的时候才两岁多,竟还能记得慕之遥,乔明渊惊呆了:“那你还记得谁?”
“还记得外公,还有二舅舅。二舅舅这里有一颗痣。”说着福宝抬手指了指眼角,腼腆的笑:“也不知道我记错了没有。”
没有!
慕之遥听着父子两人对话呢,抽空说:“福宝没有记错,你二舅舅是你说的这样的。”他说着抬起头看向乔明渊:“先前你来信说福宝已经开始在读书,我爹还说你造作,小孩子早早让他念书坐不下来是拘着他的天性,不好,如今看来不是这样,福宝是真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