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无量牙根一酸，随口道：“你猜猜？”
凌菲儿俏皮一笑：“真的？唔……我猜的话，我们应该是被司马绿翘给跟踪监视了吧？”
闻言，范无量不得不再次震惊了，这个女人也太恐怖了吧？还是说，她也已经发现了？
范无量不动声色地道：“为什么这么说？”
“呵呵，这很简单啊。淮天州诸侯乃是一州王师，又是大晋皇族，暗里肯定是有一位筑基前辈坐镇侯府的。那司马淡在你手里吃了亏，肯定不服气，所以肯定会去请求那位南山前辈替他主持公道。而身为筑基前辈，又处于闭死关当中，肯定是不太可能因为这鸡毛蒜皮的小事出关的了，所以，最好的处理方式自然是交待给族中的修真后辈。而此时整个淮天城内，也就只有一位司马绿翘是司马氏皇族中人，因此，十不离九前来调查我们……准确地说是调查小师弟你之人，应该就是司马绿翘了。”
闻言，范无量心里才稍微舒服一些，和一个无比聪明的女子相处可真是一件费神的事情，否则一个小小的破绽，可能就会被她推衍出一个可怕的结果或真相来。
“呵呵，我还以为是凌师姐你早察觉到她了呢。”
范无量一脸无所谓，其实却有些无语地道。
“呵呵，司马绿翘的修为与本师姐不相上下，她若想要隐藏身份来监视你我，又岂是那么容易就能察觉到的。倒是小师弟你，真是越来越让我惊讶了呢，你居然第一时间就发现了她？嘻嘻，我说小师弟，你是不是因为关心本师姐，所以这一次并没有选择诱敌深入一举反杀呀？要不然，你干嘛要这么大费周章地引本师姐到这里来密谋谈话?”
凌菲儿扑闪着意味深长的目光嘻笑地道。
范无量心里，只能苦笑了，真是什么事都瞒不过她，他的潜意识里，似乎还真是有这样的打算。
“咳……凌师姐，既然如此，要不此事就交给你去处理了？”
司马绿翘同样也是蒙面之姿，而且凌菲儿似乎在一次谈话时无意中提到过，似乎仙岚宗内大多数的女修都属于秀女峰，她们既是同门，又同归一峰，若说不认识那几乎不可能，万一她们彼此熟识甚至是好友呢？
“嘻嘻，小师弟，你还不敢承认你对本师姐动心了么？你一定是在担心本师姐与她之间是否有什么交情，所以心中有所顾忌吧？呵呵，也罢。虽然本师姐可以想出无数种方法来替你处理好此事，不过，本师姐以为，还是由你亲自处理的好。首先呢，本师姐虽然不才，却也出身于修真家族，与司马氏这种俗世皇族之间乃是存在着天然的鸿沟的，她还不敢来高攀本师姐哟；其次呢，据师姐我所知，司马绿翘可是一个心智城府非常深沉的女人，修炼天赋也算不错，而且，最为重要的一点就是，其实她对于自己族中一些人的做法是相当反感的，就比如那个什么司马混蛋这类的祸害，若按她的本意，多半是懒得理会的；再次呢，小师弟你想啊，她为什么是选择暗中监视，而不是当场就现出身形来找你的麻烦？除了上面那个原因之外，最为重要的一个原因还是，忌惮小师弟可能出身于修真世家，甚至于，是与她同等身份的其他皇朝的子弟。而一旦确定了这一点，她从此就决不会再为难小师弟你的，当然了，若是她确认了小师弟并无背景可仗之时，她也定会果断出手，拿你的人头回去交差的。呵呵，小师弟你要如何抉择其实都可以的啦，反正就连张之道都不是你的一合之敌，她同样不过是一块案板上的鱼肉啦。”
凌菲儿嘻笑着随口说罢，就斜倚到了凤床之上，摆出了一副诱人的身姿来，故意勾引范无量似的。
范无量听罢，心中的不舒服之感悄然溃散，取而代之的是佩服。这个女子的心智太恐怖了，看待问题分析问题岂止是入木三分啊，他原本还有一些模糊的猜想经她如此一说，顿时清晰明朗起来。
如此说来，其实这个司马绿翘杀与不杀，都无伤大雅的了。不过，范无量其实也听得出来，事实上凌菲儿话中是隐藏着她的态度的，那就是，她对司马绿翘的为人态度还是比较欣赏的，能不杀么，当然最好还是不要杀吧。
只不过，她很聪明地没有点破，留给范无量自己来选择。
反正那司马淡被他崩化了四瓣造化之花，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离奇送命，就算暂时能保住性命，也是万事不顺，诸途不利的，等到恰当的时机，他自然而然就会被厄运所困，生不如死，甚至是直接作死的。
因此，只是略一思索，范无量就有了计较。
他兀自打开了房门，直接就御剑飞空而上，然后就朝着司马绿翘藏身监视的那座高楼处直遁而去。
这是一座十余层高的楼阁，司马绿翘所在的这一层，是一间空中茶楼，乃是世俗中文人雅士品茶吟诗的好去处。
临窗的露台旁，一对摇头晃脑的穷酸书生正是煞有介事地对诗品茶，忽地一阵风声从他们眼前急速吹过。
“叶兄，方才何处来风声？”
“文兄，此前仙人如烟过。”
“哈哈，叶兄真是急智，来来来，喝茶喝茶！”
他们二人，乃至于其余茶客，都没发现，诺大的茶楼里其中一张茶桌前已然攸然多出了一个人。
范无量面带几分戏谑之色地靠在椅背上，淡然地道：“司马绿翘？”
坐在范无量对面的，正是同样改变了装容的司马绿翘，只不过，在冤大头的灵识面前，她的一切伪装都是一个笑话。
司马绿翘眸中闪过一丝深深的忌惮和凝重，并未否认，只是缓缓地点了点头。
范无量随意一笑地道：“很好，你承认了就好。是这样，本公子出来历练红尘，磨练心境，以参悟修行之奥义、修真之本源，不料今日闹市之中，竟然会遇到一个名为司马淡的奇葩男子，堂堂七尺男儿，竟喜龙阳之交，实在是让人惊诧。
本来这也没有什么，但他竟然看上了本公子的同行师兄，搭讪不成，竟然怒而威胁。本公子乞丐之身更不被他放在眼里，一张口就要取了本公子的性命。相似的事情若是放在你司马绿翘的身上，不知你会如何待之？”
司马绿翘暗叹了一口气，低头恳切道：“在下知道了。谢谢阁下没有出手伤害在下的族中子弟。这是在下的一枚传音符，他日若是阁下有事需要帮忙，在下定当鼎力相助！”
司马绿翘很干脆地就承认了范无量所说的这一切。虽然范无量所说的都是真的，并无虚构，但司马绿翘的言行举止还是让范无量微感震惊，原以为，她起码也要辩驳几句，亦或者起码也询问几句。可是，她没有。范无量这才理解凌菲儿所说的，司马绿翘是一个心智城府都很深沉的女人是个什么意思。
范无量并没有接那一枚传音符，只是淡然地瞥了一眼道：“呵呵，你很聪明，想巴结我？算了吧。本公子连你们淮天侯府里的南山真人都可以击杀，又岂会有什么事情用得着你帮忙？”
范无量此言并非完全的夸张，若是舍得让自己受创的话，强行施展小有领悟的伏虎神功，要击杀一个筑基初期的修真者，还真不是多难的事情。
司马绿翘的眸中闪过一道复杂的异色，再次低头道：“谢谢阁下的宽容大量之恩，绿翘在此代表司马一族向阁下表示诚挚的歉意！可惜绿翘来得匆忙，手中并无什么拿得出手的厚礼相送。改日阁下前往仙岚宗，绿翘定当厚礼相谢！”
“呵呵，你倒是人情世故一清二楚。行了，你打哪来就回哪去吧。本公子可不想再见到你在本公子面前晃荡！”
范无量毫不客气地道。
司马绿翘当即起身告辞，躬身离去，转眼间，就彻底远离了范无量，并未再敢有暗中追踪的行止。
范无量暗叹一声，这个司马绿翘，行事倒真是果决。
又稍坐了片刻之后，直到司马绿翘已经离开了冤大头的灵识范围，范无量才隐身御剑飞遁而出，离开了茶楼，回到了如花阁。
当日，淮天侯府那座洞府之中传来了喃喃地惊疑之声：“了不得，真是了不得，竟然如此轻而易举地就锁定了那丫头的追踪监视，更是一语道破了她的身份，甚至就连斩杀本真人的狂妄之语都说得出口，若说不是十大修真家族里出来的子弟，恐怕谁都不信。幸得这回前去处理的乃是绿翘这丫头，否则，真不知会给我们司马氏皇族带来怎样的灭顶之灾！看来司马淡这个后辈，万万不可再重用了，否则，谁知道以后又会冲撞到哪一位的手里！……也罢，这一次也亏得这位少年自惜身份，没有深究，否则若是换了一位脾气坏点的，岂非是泼天大祸？而今正是我司马氏皇族表明态度之时，只能委屈了司马淡这个后辈了。”
司马淡，侯王世子，就这样被决定了命运。
对于这些，范无量并不知道。回到如花阁后，范无量与凌菲儿又彼此沟通了一番此事的前后种种，就先行一步离开了。
他还要抓紧一切时间修炼，至于凌菲儿，她想怎么逛就怎么逛吧，她对世俗之事有种异乎寻常的好奇感，而范无量却对此越来越没有兴趣，反而对修炼越来越欣以为然，越来越迫不及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