乃生男子(1 / 1)

过了一天,张并也搬过来了。悠然正忙的团团转,见了他奇道:“你舍得大哥儿?”大哥儿,那可是他祖父的命根子,天天得亲亲抱抱的腻味上好半天。

“我更舍不得阿悠。”张并一脸严肃,明明是情话,他却说的十分淡定,毫不缠绵。

哥哥真是不解风情!悠然白了他一眼,继续忙忙碌碌。生孩子是项大工程,这个时代的医疗水准又不大理想,真是要把各个环节都想到了,哪儿都不能出岔子。

张并替师侄女抱不平,“嵘嵘生大哥儿那会子,你可没这般上心。”悠然面有愁容,“嵘嵘是个练家子好不好,阿迟可是娇滴滴的孩子,一点功夫不会。”

“劢劢真不懂事,给他拣了多少武林世家的天之骄女,他偏要娶文官家的姑娘。”张并表示了对小儿子的不满。劢劢都怪你,娶了阿迟这般娇弱的姑娘,生生把你娘亲忙累坏了。看看,多操心啊。

“你才不懂事!”厅门大开,白发师公气咻咻立着,胡子都吹起来了,“阿劢懂事的很,女娃娃这文官家的姑娘也好的很!”

悠然百忙之中,捂嘴偷乐。阿迟是师父相中的孙媳妇儿,师父多看重阿迟呀,哥哥你竟敢这般抱怨,等着挨训吧。

张并老老实实站起来,低头认错,“是,师父,是徒儿不懂事。”师公瞪了他好半天,吓的张并大气儿不敢出。等到师公拂袖而去,才算是得了大赦。

张并很委屈的坐在悠然身边,“师父疼徒孙,不疼徒弟。”师父您真是的,我和阿悠说说玩笑话您也要管。您说说,您都这么大年纪了,我敢惹您生气不?您胡乱冤枉我,我也只好受着。

“这有什么呢。”悠然安慰他,“等到小二生出来,保不齐师父只疼曾孙子,到时候阿劢也靠边儿站了,跟哥哥是一样的。”

对,阿劢这臭小子也有失宠的时候。张并心里平衡了。

张并虽然对小儿子颇有不满,等到见了面,还是毫无芥蒂的教了他许多,“多跟宝宝玩,多跟宝宝说话,多陪宝宝娘。不可令宝宝娘忧心、生气,要让着她。宝宝娘的心情很重要,知不知道?宝宝娘高兴了,宝宝才会高兴。”

张劢唯唯点头。爹爹是过来人,这自然是经验之谈,再不会出错的。师公大为满意,笑咪咪夸奖,“阿并,真懂事!”

阿迟还没有一点生产迹像的时候,魏国公府的产房已经布置的妥妥当当。悠然把每一个环节都详细推敲过,务必做到万无一失。

有父母亲大人坐阵指挥,张劢和阿迟真是轻松不少。尤其阿迟,简直什么事也不用管,什么心也不用操,只要每天吃吃喝喝,外加走两个圈,和师公、橦橦玩笑几句,十分惬意。

张劢回到家,唯一的任务就是做好胎教,陪肚子里的宝宝玩耍。宝宝已经八个多月,大概是天j□j动,在娘胎里就开始练拳脚。宝宝爹也不闲着,陪练,还没见过面的父子俩常常玩的不亦乐乎。

悠然从魏国公府的庄户当中,挑出两名才生育过的健壮媳妇,当作奶娘后备人选。她挑这奶娘可不容易,来来回回筛选了好几轮,才拣了两个身体最好、五官端正,人又厚道老实不刁滑的。谁知师公见了,大摇其头,“长的太丑,会把小二也带丑的。”

悠然是熟知师公的,笑盈盈劝他,“师父,小二只要武功练的好便是,俊俏或是不俊俏,有什么干系。”知道师公一心惦记的就是再教出位绝世高手。

师公瞪了她一眼,“阿悠,你知不知道师父生平最遗憾的事,是什么?”悠然一呆,难不成师父您老人家生平最遗憾的事,和容貌有关?

师父生平最得意的事,便是教出了哥哥这样的弟子;若他遗憾的事和容貌有关,岂不是……?

悠然板起脸。

师爷仰天长叹,“我最得意的弟子,长的不够俊美!阿并若是貌比潘安颜如宋玉,风度翩翩玉树临风,你说师父生平哪还有遗憾啊!”

“哥哥很好看!”悠然干脆的反对,“哥哥是我见过最好看的男人了,师父您真没眼光,不懂得欣赏他独特的美。”

可怜师公才仰天长叹完,目瞪口呆片刻,捧腹大笑起来,直笑的肚子疼。阿并啊,你可真有艳福,你小媳妇儿不光聪明好看,还这么喜欢你!你是最好看的男人,笑死我老人家了。阿并你是当世第一高手没错,可最好看的男人,跟你实在不挨着啊。

看着笑不可抑的老爷子,悠然无语。师公本来不是外貌党好不好,都是被爹爹影响的。爹爹不许外孙粗糙,处处注重形象,天长日久,师公也……

再见到阿迟的时候,悠然用怜悯的目光注视着阿迟隆起的肚子。可怜的小二,你还没出生,已经被寄予了这么多的希望!受人器重是要付出代价的,孩子。

两个奶娘还是照旧留下了。主要是阿迟声称,她想亲自奶孩子,留着奶娘,不过是以备不时之需。师公闻言大喜,女娃娃亲自喂养小二啊,太好了!

五月初,悠然命张劢把陆芸接过来,里里外外巡视过,看看还有什么自己没想到的地方。陆芸感动的不行,“您想的实在太周到了。”阿迟有这样的婆婆,真是前世修来的福气。

所有的准备工作都已经做好,只等着哪天瓜熟蒂落,水到渠成。

平北侯府的常住人口一下子少了四位,张勍和傅嵘很不习惯,常常抱上大哥儿,带着外公外婆,同到魏国公府团聚。大哥儿已经会走几步路了,被一家人围着、盯着,他稳稳的迈出了一步,又一步,十分得意。

“等大哥儿会走路,便归我了。”师公笑咪咪,“功夫要从小练起。”

外公反对,“大哥儿三岁之前,归我管。三岁之后,除习武之外,还归我管。”练功夫再怎么着,也要孩子三岁才开始吧,太早了可不成,祸害孩子呢。

师公怒道:“打一架!”谁打赢了,谁说了算。

外公笑道:“明知我不会打架,女婿替我打,可使得?”

张并神色淡定,“我是祖父,大哥儿归我管。”阿勍阿劢和橦橦小时候,不是师父抢,就是岳父抢,如今我都做祖父了,总该轮着我了吧。

“那我们怎么办?”师公和外公异口同声,刀子般锋利的目光一齐射向张并。

张并向来孝顺师父,听岳父的话,实在抵御不住师父和岳父两位老人家又是谴责又是控诉的眼神,败下阵来,“那么,上午师父管,下午岳父管,晚上我管。”

旁边的悠然和众儿女们,早乐的不行了。尤其张劢,扶起阿迟慢慢走了,“孕妇要微笑,可不能狂笑。”把肚子笑疼了可如何是好。

“咱不理他们。”张劢盘算着,“师公和外公这么抢大哥儿,小二物伤其类,没准儿会吓的不敢出生。”

阿迟捧着大肚子,笑微微。

阿迟走着走着,脸色变了,“仲凯,我肚子疼。”是那种下坠似的疼,以前并没有过。虽然并没有过生孩子的经验,凭着直觉,也知道不对劲。况且,算算日子,就是这几天了。

原本平静的宝宝爹顿时心里突突跳,柔声问道:“咱们去产房,好不好?”发出清啸声唤来侍女,吩咐她们速速禀报夫人。

悠然什么也顾不上了,紧着要去照顾阿迟。张并淡定的吩咐人,“骑快马,去温泉庄把亲家太太接来。”

橦橦跟在悠然身边殷勤道:“我跟过去帮您的忙,好不好?”悠然同情的拍拍她,“女儿,那血淋淋的叫声,一定会把你吓的半夜从睡梦中惊醒。”张橦呆了呆,一溜烟儿跑回到师公身边。

阿迟被送进产房,产婆、大夫都是早已请在府中住着的,这会儿都赶过来了。产婆麻利的把张劢撵走,替阿迟检视过,笑着说道:“莫急,还早着。”

阿迟已是疼的额头冒汗,呜咽着想哭。悠然坐在她身边讲笑话,“从前有一位年方十九岁的孕妇,时运非常之不济,宝宝偏要拣个丈夫不在家的时候出生。那孕妇就跟胎宝宝商量,‘宝宝,你爹还没有回来呢,乖,再等等’,谁知这宝宝脾气很拧,根本不理会她。”

阿迟含着眼泪笑了,“商量不通啊。”这孕妇丈夫不在家,自己可比她强多了,丈夫正守在外头,翘首盼望。

悠然或是陪阿迟说话,分散她的注意力,或是劝她吃些食物增加体力,一会儿没闲着。产床上的阿迟大汗淋漓,痛楚难忍,坐在床边的悠然渐渐也是汗湿衣背。生育的痛苦悠然经历过,太能明白阿迟此时此刻的感受了。

张劢在外头站着,六神无主,恍若难民。“儿子,你跟爹爹当年一样啊。”张并拍拍他的肩,大起知己之感。

黄昏时分,陆芸急匆匆的来了。阿迟哭诉,“我疼的想一头撞死。”陆芸温柔抚摸着她,“女儿,当年娘生你的时候,也是一样呢。乖,挨过去就好了。”

外婆哭的稀里哗啦的,外公只好拉着她回了房。“生孩子太吓人了,阿悠生头胎的时候,差点儿没把我吓死!”外公柔声哄着她。

师公一直以为女娃娃怀的是小阿劢,这快到临盆的时候,他倒是犯了嘀咕,万一不小心生了个小阿迟?

师公忐忑不安的等了一夜,直到第二天早上辰时,被平北侯府、魏国公府诸人望穿秋水、翘首以盼的小二,哇哇大哭着,来到了这个世界。

“男孩儿,小阿劢!”师公得到消息,快乐的翻起了筋斗。

作者有话要说:“乃生男子,载寝之床”,如若生了个男孩儿,就要让他睡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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