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都可能是生命中最后一次遇见。
极北,「长城」境内。
自星夜离开近一个月,现在已经没有任何消息。
人间依然依循着重复无数万年的规则,向着未来缓慢地走去,只不过这几天来人们的脚步要显得沉重一些。
一是天道关系决裂,无疑给人间沉重打击。
二是星夜的叛变,人间最强潜力股流失,人间形势又一次雪上加霜。
还有一个月,六道大战即将开始。
整个六道的局势变得十分紧张,尤其是在那些虎视眈眈的异界人眼中,更是如此。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六道大战人间已经没有胜算,而背后的阴谋无人知晓,异界随时有可能以此,号召六道,向人间发起一场圣战。
此时此刻,人们的防御早已布置完毕。
当星夜再次回到凤舞后山时,听说境界强者们早就朝极北出发了。而当星夜来到极北时,却看到了铁匠孤身一人站在不远处,仿佛等候多时。
“我一直在等你。”铁匠站立于寒风中,不知是不是错觉,他看上去比之前沧桑了一些。
“前辈……”
“我在等你回心转意。”
星夜的心情极为复杂,说道:“我也希望我这次是来回心转意,然而……对不起,前辈,我在最后连你也辜负了。你是我最不愿意辜负的人。你的教诲,我永世铭记。”
铁匠并无责备,只是有些疲惫,幽幽地说:“所有人都很失望,一直被天所高估的你。你为了某种私利和目的,背叛人类,今后你就算活着,你也逃不了被后人们所唾弃。”
“我觉得这样人生才真正活了一次。毕竟,时代是由英雄和恶人所创造,平庸的人只起到了繁衍种族的作用。”
“孩子,你背负了太多,已经不是为自己而活。”
“背负了太多?是啊。”星夜淡然回应道:“从一开始,我不喜欢杀戮,我不喜欢受伤,我不喜欢被期望,不喜欢你们这些神棍,我不明白为什么我就成为了希望之星,不明白我为什么就成为了救世主,不明白为什么要帮助人类抵抗六道大战,我想的理想中的生活不是这个样子的。”
“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光明和黑暗,你选择哪个?”
星夜艰难笑着:“我选择我当初的选择。”
铁匠顿了两秒,然后说道:“你……是不是知道了黑暗入侵可不告人的秘密?”
“抱歉。你们那么拼命地想解开新世界谜题,可我明明知道却不告诉你们答案。不过,我想这就是我选择的命运。倒不如说,我很羡慕你们,做傻子真的是很快乐的一件事。被全世界的人们所憎恨,我不后悔。所以,就到此结束吧。一个月后,六道大战,黑暗入侵,我们会见面的。到时候……千万别对我手下留情。谢谢。”
星夜转身,和胧藏花一起离开。
在路上,胧藏花疑惑道:“你小子昨晚到底悟出了什么?”
“我不知道啊,我昨晚干什么了,我全不记得了耶。”星夜一脸天真。
“你连我都不信任了是吧?”
“我真不知道啊?!”
“你还装!”
“大哥,我真的什么也不知道!”
北风飒飒,打在脸上隐隐生疼。
……
天色渐晚,暮气西沉,「长城」的另一边,泛起一片霞光。
远处有一颗红花树,树木泛黄,经风一吹,花雨纷纷,再被一卷一荡,在空中飘舞。
梦怜望见落花,只觉北风更寒,吹在身上,凉到心里。凄惶之间,忽地发现有人站在她的身边。
梦怜望去,洛影碧眼凝注,隐含怜意。
“洛影前辈,不知为何,我好难受。”
“这次大战,你害怕了吗?”
“是的。我怕这迷茫的未来,还有自己脆弱的意志。”
“我可以感觉的出来,你内心的恐惧不止如此。你更多是害怕那个人的选择,对世界造成未知的影响,对吗。”
梦怜不说话,看着远方的地平线。
洛影又说道:“事已至此,无法回头。妳还是好好休息几天吧,接下来这个月里大家的一举一动都关系到我们真正的未来。”
良久。
梦怜终于下定了决心,道:“洛影前辈,我有个请求。”
“但说无妨。”
“最后一个月……我想游历天下。”
★★★★★★★★★★★
星夜与胧藏花回到了大东山脉的天元国。
看着城市的繁荣,行走在在日益陌生的繁华都市街心,望着往来穿梭不息的车流人流,星夜却越发情绪低落。自从在天触山下来后,星夜就表现出对一切都落寞的感觉。
胧藏花依旧大大咧咧,跟星夜讲他几天碰到的好玩的事,他说他在南极看到两只企鹅在打架,他说听闻圣天使出使妖道居然又被人扇了大嘴巴,他说他拍到了神灵歌舞双绝姐妹们的打底裤,他说世上最好吃的莫过于甜甜圈了。
他说的这些,星夜内心都毫无荡漾巅簸,他只知道,六道大战还有一个月就要开始了,所以一切都变得没有意义。
那些日子里,在拥有那种可怕情绪的状态中,星夜觉得世上任何一切都无法再引起他的兴趣,一切都让他觉得无所谓。星夜总是在想,一朵花终究是要败的,那它为什么要开?星星总是要陨落的,那它为什么要存在?
三年前,陪伴自己的妈妈忽然一下子就不在了,那时候星夜觉得孤单、恍惚、一切都没意义。每每晚上想起来那段日子,太让人害怕了,好像一下子走进了一个什么都没有的世界里,真的什么都没有,一片白茫茫,上下左右都是白茫茫。
花了近两年的时间终于走出阴霾,认识了好多朋友。可如今,朋友也不见了,再得知当这个世界面临末日,说不定忽然一下子也会消失。那么,这个世上还有什么可以在乎的呢?
“谁也别劝我,我他妈的对什么都不在乎了。”星夜内心里喊道。
看着路人,小情侣们搂着手臂愉快地交谈,广场大妈动作一致舞动青春,卖烧饼大爷起早贪黑支撑家庭,就连祖国的花朵在学校里念书期待着未来。
末日即将来临,可他们什么都不知道,真幸福啊。
星夜感觉快要撑不住的时候,对胧藏花说:“我是绝对不会跟你说我现在心里好苦的。”
胧藏花察觉出了什么,像是要带星夜放松心情,说道:
“走,大哥我带你去‘浪漫爱情海’体验不一样的乐趣!”
星夜觉得,还是胧藏花对自己好。浪漫爱情海听名字就猜得出来那一定是一个非常美丽的地方,也许在那里心境会得到放松吧。
结果走了两条街,星夜才知道“浪漫爱情海”只是附近一家妓院的名字。星夜二话不说把一脸嘻嘻淫笑的胧藏花踢飞。
星夜问道:“有意思吗?”
胧藏花说:“有意思。”
再接着问:有什么意思呢?
胧藏花的答案无外乎好吃的、好玩儿的,每天的乐趣和追求。星夜不解,胧藏花反问道:“你觉得我是个怎样的人?”
星夜想了想,回忆了以前对他的所有认识,答道:
“你是个饭前不洗手,厕完不冲水;看到墙不爽就想去推倒;明明是个男的却想要生小孩;想去哪儿就去哪儿;喜欢偷看女生裙底内裤;不开心的时候就跟我吵架,开心的时候智商降为零;不给那些领导者、权力者好脸色看;百善不以孝为先,因为你根本就没有双亲;不守规矩,不按套路出牌,不在乎别人对你的看法……”
总而言之,就是“……活的非常爽的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