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秋天雨水特别多,一连下了好些天,天空依然阴云密布。本章节由芗`忖`暁`説`網www。XiangcunXiaoshuo.com提供
李白想起宁王府的事,越来越觉得不对劲:
张垍说去宁王府可以认识许多达官贵人,为什么他一个也没有介绍?
自己号称千杯不醉,怎么那天一喝就醉?
就算自己醉了,宠姐只喝了几杯,怎么会醉?而且出了这样的事,对她是没有一点好处的。
好像张垍没怎么喝酒,为什么第二天恰恰被玉真撞见?
原来是张垍在捣鬼,太可恶了。知人知面不知心,竟然还骗我到此荒凉之地空等。李白啊李白,你太轻信人了。
李白一时心潮澎湃,写下《玉真公主别馆苦雨赠张卫卿》:
愁坐金张馆,
繁阴昼不开。
空烟迷雨色,
萧飒望中来。
翳翳昏垫苦,
沉沉忧恨催。
清秋何以慰,
白酒盈吾杯。
吟咏思管乐,
此人已成灰。
独酌聊自勉,
谁贵经纶才。
弹剑谢公子,
无鱼良可哀。
李白觉得不过瘾,又写了一首:
苦雨思白日,浮云何由卷。
稷契和天人,阴阳乃骄蹇。
秋霜剧倒井,昏雾横绝巘。
欲往咫尺涂,遂成山川限。
潈潈奔溜闻,浩浩惊波转。
泥沙塞中途,牛马不可辨。
饥从漂母食,闲缀羽陵简。
园家逢秋蔬,藜藿不满眼。
蠨蛸结思幽,蟋蟀伤褊浅。
厨灶无青烟,刀机生绿藓。
投箸解鷫鸘,换酒醉北堂。
丹徒布衣者,慷慨未可量。
何时黄金盘,一斛荐槟榔。
功成拂衣去,摇曳沧洲旁。
李白搁笔,长长出了口气。一等天晴,便找人送至张相府中。
雨后的空气特别清新,李白贪婪地呼吸了几口。朦胧的远山轮廓也变得很清晰。
李白正在眺望远方。
忽然,一个粗暴的声音传来:“让开,让开!没长眼睛吗?”
李白一看,却是一位壮汉赶着一头牛,急匆匆而来。
李白只得闪开,心想:山路如此陡峭,又这么窄,赶这么快干嘛?
突然后面出现一个中年人,边跑边喊:“抓贼啊,抓偷牛贼。”他的身后还跟着一个小孩。
李白马上醒悟过来:光天化日,竟敢偷牛,我得好好教训你。
李白一路狂追,几个空翻,挡住贼人的路。
那壮汉恶狠狠地说:“多管闲事,找死啊!”
壮汉松了绳子,那牛朝李白冲过来。
李白一下拽住绳子。
壮汉一个大拳头击向李白面门。
待拳头快靠近脸时,李白五指张开,挡住攻势,再一合掌,顺势一拨,那壮汉重心不稳,跌了个狗吃屎。
壮汉大怒,爬起来,掏出一把匕首,刺向李白。
李白一个飞腿,踢中大汉的手腕,匕首抛向空中,掉落崖下。
李白跃起,一个横扫千军,那壮汉耳际挨了一腿,耳朵嗡嗡作响,几乎昏倒,在地上鬼哭狼嚎。
李白义正词严地说:“大胆贼人,光天化日,竟敢偷窃,你眼里还有没有王法?”
壮汉跪地求饶:“大侠饶命,小人家中有八十岁的老母生病,无钱抓药,才出此下策,求大侠不要报官。”
李白突然忆起在长安与玉真“当贼”的事,心一软,说:“你走吧,下不为例,再偷,定严惩不贷。”
大汉说:“小人不敢,再也不敢了。”一溜烟,跑得无影无踪。
中年人走过来,李白把牛交给他。
中年人说:“多谢恩公出手帮忙。”
李白一笑:“举手之劳,何足挂齿?在下李白,别叫恩公了,愧不敢当。敢问大哥如何称呼?”
中年人说:“我家就住在山上,大家都叫我斛斯山人。这是我的孩子,小三,过来叫李叔叔。”
那小孩大大方方地说:“李叔叔好。”
李白看着他稚嫩的面容,摸摸他的头,说:“真乖。”
斛斯山人说:“三儿,把牛牵回去,叫你娘准备酒菜,说有贵客来。”
李白说:“大哥太客气了吧。”
斛斯山人说:“我们山里人最喜欢有朋友来,就是些野味,还有一些自己种的菜。只怕先生吃不惯。”
李白说:“怎么会呢?只怕太麻烦。”
斛斯山人说:“一点都不麻烦。我看李先生是外来人,就先陪你看看这山上的风景吧。”
其时一弯新月从东方升起,青山隐于淡淡月色中。碧绿的竹子插上青天,垂下的青萝无意沾在衣上。到了友人处,小三跑着跳着打开柴门,亲热的喊:“李叔叔,快到屋里坐,我们已等你很久了。”
看着他那可爱的样子,李白然忆起安陆妻女,暗叹友人一家真幸福。桌上有野味,几样小菜,一壶老酒。李白坐下,两人你一杯我一杯,唱着歌,听风吹松林,不知东方之既白,李白醉倒,有诗《下终南山过斛斯山人宿置酒》:
暮从碧山下,山月随人归。
却顾所来径,苍苍横翠微。
相携及田家,童稚开荆扉。
绿竹入幽径,青萝拂行衣。
欢言得所憩,美酒聊共挥。
长歌吟松风,曲尽河星稀。
我醉君复乐,陶然共忘机。
天下无不散之宴席,辞别友人,李白回到长安。听闻张说已经去世,那两首诗弄得张垍非常不快,看来许乾辅已经知道,对李白说:“我没有办法,这里有些盘缠,你拿着先回家吧。”
李白想怎么能就这样就回家呢?如何向夫人和岳父交代呢?便寻了一家客栈住下,过了些日子,银子用光了。
长安一牲口市场上,一棵老树下,拴着一匹马。观此马,“目为宰相,脊为将军,胸为城郭,四下为令”,乃千中挑一的好马。旁边一人,躲躲闪闪,手脚无措,正是李白。
这时走来一人问道:“这马什么价?”
李白脸一红:“你看着给吧”。
买主说:“真有意思,这马不会是偷来的吧?”
李白说:“怎么可能呢?你看……”李白抚摸马的鬃毛,马儿亲热地在李白身上蹭来蹭去。
“真有趣,看你不像是卖马的,你这可是一匹千里马。”
“公子好眼力。”
“敢问名讳?”
“西蜀李白。”
“小弟吴郡陆调。这马卖了太可惜了。”
“是啊,它跟随我多年,只是囊中羞涩,没有办法。”李白摇摇头。
交谈得知,陆调也是同道中人,不过,他有一个有钱的叔父,故衣食无忧。当他了解到李白的困窘时,说:“你们李家乃帝王之姓,枝繁叶茂。我叔父和邠州长史李粲要好,据叔父说,李粲是好客之人,你可以投奔他。好,我们也算有缘,就去酒楼痛饮一番。”酒后,陆调又拿了些银两给李白,劝他把马留着。李白当然不想卖此马,自从家乡出来,一直和此马为伍,早有感情。既留下了马,又有了去处,李白对陆调是感激不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