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种压抑中,有几个女人跳错了舞步,石虎怒吼一声:
“平时不好好练,现在来给朕丢脸?!拖出去斩了!”
立刻从殿外进来几个兵士,像拎小鸡一样便把那几个跳错的女人拎了出去,哀嚎的声音即使看不到人也依然能听到,但石虎却好像忘记刚才的不快,乐呵呵的招呼众人吃吃喝喝。
今天什么也没谈便散了,众人回到下榻处,还心有余悸。
晚上江毋来找泫:
“我看石虎那人不可合作,他瞧不起我们,**裸的在威胁我们,无法从这样的人身上获利。”
泫点点头:
“嗯,我也觉得如此,本还想着他会从国家的角度去考虑问题,可人家根本把我们没放眼里,那就更不可能合作了。”
江毋想想今天的会面,长叹了口气:
“以前听闻石勒就是个残暴的人,这个石虎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
第二天大早,便有人来送信,说太子石邃邀请众人东宫一聚。
送信的人走后,江毋甩甩手中的邀请函对泫说:
“这是见完老虎再见狼啊。”
泫笑着拍拍他。
还是昨天的那些人到了东宫,这东宫依然是无比奢华。
石邃是在大殿门口迎接众人的,喜眉笑眼的把众人让进了屋,席间众人开怀畅饮、谈笑风生,与昨天完全是两种感觉,为了助兴,石邃招招手,上来几个很漂亮的女人,一个个打扮的花枝招展。
这些女人上来后,赵国的大臣们脸色微变,这些女人们一个个愁容满面,焜昱国众人都不解的相互看看,但有了昨天那幕,谁也没有说话。
石邃笑道:
“这些女人是本宫的姬妾,一个个都貌美如花,可是本宫精挑细选出来的。”
众人不明所以,也不好开口说话,依然笑脸相陪。
石邃起身走到那些女人的面前,随着他一步步的靠近,这些女人们瑟瑟发抖,当他站到她们面前时,这些女人们抖的连衣服都如风中的叶子摇摆不定。
抬手摸向离他最近的一个女人脸,手刚挨到脸上,女子便瘫倒在地,哆哆嗦嗦的说:
“殿下饶命啊!求殿下饶了民女吧。”
石邃却好似没听到般,依然满脸笑意,把她从地上拎了起来,将她的脸冲向江毋和泫:
“本宫选的姬妾如何?这些可是从万人里挑出来,两位大人可喜欢?”
泫拱手说道:
“殿下万人里挑出的女人,肯定都是殿下喜欢的,只要殿下喜欢就好。”
石邃看看面前这个黑面、粗壮的武将:
刚才介绍时自称卓,难道就是那个卓将军?
一把将女人搂进怀里,看着她,擦着她流出的泪,对泫说:
“这位想必就是那位创造几乎零死亡战绩的卓将军吧?听说卓将军稀奇古怪的点子很多,”对这些女人说“你们不如试试求这位卓将军,他要出手本宫便放了你们,”放开怀里的女人,对泫阴鸷的笑着“在本宫回到座位之前。”
然后慢悠悠的向座位走去。
这些女子们一听,纷纷扑跪在泫面前,求她救她们,看着这些女人,泫心软了,这个石邃,别看笑呵呵的,与石虎一样是个残暴之人,这些女人绝没好下场,想开口,却被江毋一把按住,并用眼神警告她不可行,而那面的石邃,猜到她不可能开口,不但慢悠悠的往座位上走,甚至停在赵国大臣的桌前,与他们喝酒、闲聊,时不时还回过头嘲讽的看看她。
被江毋阻止后,泫也冷静了,救人也得看自己能力,好比有人落水,明明不会水还要跳下去救人,这不添乱嘛,还不如赶快叫人、打电话或其他可行的方法更有用,所以,此时泫就是那个不会水却想救人的人,开口说句话容易,那之后呢?赵国会不会以此为由攻打焜昱国?她不是一个人,她代表的是焜昱国,身后还站着这次同行的一千多人以及焜昱国的诸多父老。
一边是渴望活下去的哀求声,另一边却是石邃蔑视生命的眼神,泫的眼睛都红了,最终在石邃坐到座位之前,她都咬着嘴唇没说一个字。
石邃坐下后,轻蔑一笑,还觉不过瘾的继续捅泫软肋:
“卓将军不愧武将,铁石心肠啊。”
在他狂妄的笑声中,一些兵士们进来把这些女人统统拉了出去。
焜昱国众人一时都沉默了,石邃又换上了那副和善的笑容:
“别停啊,难道你们不喜欢吗?卓将军,你不喜欢吗?”
泫深吸一口气,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
“我等是焜昱国的使团,是来与赵国建立友好往来的,殿下高兴,我等也高兴。”
石邃大笑:
“好好好!卓将军果然不凡!”
上来几个舞姬,在大殿里跳舞,焜昱国众人已经是心揪到嗓子眼了,不知石邃会不会再整什么幺蛾子。
过了一会,进来一个武将,到石邃身边嘀咕了点什么,石邃点点头,待他走后,石邃说道:
“本宫有些物件,来之不易,你们中原人不是说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吗?焜昱国的诸位远道而来,本宫也想与你们一起欣赏欣赏。”
说完拍拍手,从外面鱼贯进来几个宫女,端着托盘,上面的东西用红布盖着。
在众人面前站定后,石邃说道:
“来,让各位大人见识见识。”
宫娥们掀去红布,红布下盖着的居然是刚才那些女人的头颅,明显被清洗并重新装扮过,可脸上死前的绝望、恐惧,垂死的挣扎,全部清晰的保留了下来,比这些头颅更可怕的是这些宫娥,她们神情麻木,端着头颅的手连抖都不抖一下。
焜昱国众人脸色微变,有些定力不好的,甚至是聚变,石邃却心情很好的说:
“一一端给众大人们看。”
宫娥们面无表情,像是没有灵魂的空壳一般,把头颅依次端给众人看,泫双眼通红的紧盯着那些头颅,嗓子眼似堵了什么东西,让她有种窒息的感觉。
到了石邃这里,石邃挨个拿起来,目光温柔的仔细画着她们的眼眉,然后才恋恋不舍的让宫娥们端走。
日头渐渐偏西,石邃招呼着上晚饭,晚饭很丰盛,几乎全是肉,色香味俱全,一下午到现在也都饿了,而且被石邃的各种“惊喜”给紧张到的心情,在这香气中也得到了放松。
众人吃了阵,石邃看差不多了,开口说道:
“这些肉中有牛羊肉,还有——刚才那些女人的肉,诸位猜猜哪块是那些女人的肉呢?”
话音刚落,焜昱国的一个文官掏出手巾扭头就要吐,石邃故作不知的问道:
“怎么?不符合这位大人的口味吗?”
这个要吐的文官就是余艾,听石邃这么说,吓也不敢吐了,硬着头皮说:
“哪里啊,殿下精心准备的饭菜,怎么会不合口味?在下只是擦擦嘴而已。”
石邃一副放松的样子:
“啊,那就好,那就好,我们草原人就爱吃肉,还以为你们中原人吃不惯呢,既然喜欢,就多吃点,我们草原人豪爽,没什么讲究,不必客气。”
鱼艾只得把嘴里的肉吞了下去,暗地里阴恻恻的瞪了泫一眼:
如果刚才他把这些女人救下,现在我就不用受这份罪,开口说句话这么容易的事情都做不到!
泫这会是顾不上别的了,虽然她使劲掐着自己的大腿才忍住没有吐出来,但心里并不好受,尽管脸上的黑灰遮掩了苍白的面色,可是灰白的双唇暴露了她此时的心情。江毋感觉更是不好了,在焜昱国他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江家当家人,就算甯晟见了他也得给几分薄面,现在可倒好,从昨天开始就被这两父子侮辱、嘲讽、威胁,更是连女人都保护不了,心里的那份羞耻和憋屈已经达到顶点。
这场熬人的宴会终于结束了,众人回到下榻处纷纷奔进茅房去呕吐。
江毋从茅房出来,发现泫并没有来,到她的房间一看,泫呆愣的坐在床边,江毋坐到她身边,很温柔的摸着她的头:
“没有去茅房吗?”
泫的眼光闪了下:
“她们已经够可怜了,就让她们融进我的身体里吧,我会带着她们去看大江南北,吃她们没吃过的,看她们没看过的,带着她们一起活下去。”
江毋起身去脸盆里把布巾掏湿,返身回来给她擦着脸上的黑灰:
“泫啊,今天不怪你,谁叫我们是弱国呢,弱国无法行使正义,也无法救助他人,还得处处忍气吞声,那些女子会理解你的,而且你还有这片心意,她们会感谢你的。”
泫抬眼看着他:
“江大人认为我们会永远弱下去吗?一直到我们被某个强国灭掉,侵占我们的国土?”
江毋一愣,他不知道焜昱国有没有强大起来的那天,或者说周边政权会不会给焜昱国强大起来的机会,但是,现在对着泫不能这么说,这两天打击够多了,得给她点希望,于是说:
“怎么会?焜昱国总有天也会强大起来,到时候我们就可以狠揍像石虎、石邃这样欠揍的了,不过,到那时,他们也不敢这样对我们。”
泫猛的站起身,用袖子把脸一抹:
“对!江大人说的没错!焜昱国不能这么一直弱下去!江大人有没有信心,我们一起让焜昱国强大起来?”
这峰回路转的太突然了,江毋拿着擦脏的布巾,思维有些跟不上,傻愣愣的点头应着:
“有,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