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子瑜披衣慢慢爬出了棚。
棚外,草叶上全是晶莹的露珠,抬眼处,东方有鱼肚白,又是一个好天气。
甩掉厚衣,子瑜脚步轻快地向草地跑去。
迎着晨露,放开鼻息,伸开双臂,抬头望天,沉醉般地深吸一口带野草味的清新冷空气,然后闭气,吐气;再吸,再吐……
湿润的气息沁人心脾,全身心舒畅,悠悠间,仿似灵魂上天下地,思绪久久不能回返人世……
正徜徉神往间,子瑜感觉有眼光掠过,猛一回头,就见陈霍倒在微微冒烟的篝火前,双手枕着,一双亮眼正盯着她。
子瑜心中一动,高兴地跑过去,大声喊道:“草原太美,我从没见过如此美丽的清晨,你呢?”
跑到陈霍跟前,兴奋的子瑜那修长的身子一蹲,一双热情洋溢的眼就瞧着陈霍那黑黝黝的俊脸了。
回头望望灿烂的东方晨曦,不管三七二十一,子瑜就毫无顾忌地伸出那爱动的双手,拉着陈霍的手臂,兴高采烈地说道:“起来,懒虫!来,来,来——我们跳只舞!”说着双手就使劲地拉陈霍。
陈霍松了手,笑着,真就站了起来。
子瑜心情大好,那思绪游荡在草原辽阔的野地上久久不愿回归,那拉着陈霍的手更是激动得不愿放下。
子瑜手一动,那牵着的手就饶过子瑜那欢喜的头了,子瑜自在地转着圈,口中也哼上了一只舞曲调。
陈霍笑看子瑜,站着没动,但手却跟着子瑜手僵硬地在子瑜头顶转动。
不想,陈霍手没拽紧,子瑜一个不留神,就仰面晕跌草地,慌得陈霍赶紧扑了过来。倒地的子瑜倒哈哈地笑了起来,伸出手,娇柔一声命令道:“拉我起来!”
陈霍双眼发亮,手一伸,稍稍带了力道的手就将子瑜拉入那渴望的怀中了。
子瑜被抱住,脸颊一热,双拳就在陈霍胸前猛捶,陈霍更是紧紧抱住不松手。终于,子瑜也停了舞动的手,慢慢地将那羞涩的手抱住陈霍脖颈,头也渐渐枕在陈霍挺直的胸前不言语。
陈霍低了低头,脸颊摩挲着子瑜滚烫的额头,粗壮的指尖轻轻在子瑜轻柔的短发间拨动。停留一刻,手一动,陈霍手就轻抬了子瑜下巴,四目相对,一个燃烧如火,一个娇羞躲避,子瑜眼眸张皇间,一张火辣辣的唇就压着她那唇了。
子瑜被陈霍抱住,身心已是轻飘飘的,现在更是身不由己……
思绪徘徊恍惚间,子瑜才猛然一醒,抽了湿唇,猛力推开陈霍,转身跑远了。
跑到一边,子瑜哭起来,泪滴掉在脚下的一朵花上,那花也哭了:你可真是昏了头,初吻竟给了一个不知底细的草原呆子!谁知道他是个什么人?花儿不断地摇头,子瑜不断地掉眼泪。
陈霍久久回味,呆站了好一会儿,那眼眸一会儿明亮似火,一会儿又深邃如海,不知思量何事。见子瑜不理他,就远远喊道:“我们很快就会动身,别跑远了……”
等了好一会儿,子瑜才垂头走了过来。
陈霍瞧她脸有泪痕,似笑非笑地看着子瑜,明知故问:“哭了?”
子瑜狠狠地瞅了他一眼,骂道:“呆子!”嘴一耷拉,赌气不再说话。
陈霍嘴角一翘,眼中尽是俏皮的笑,连连摇头。
陈霍向草地深处走去,抓了一把野草塞进了嘴里。
“这草可以吃?”子瑜虽有气,但眼角一直瞄着陈霍,见陈霍吃草,一下子又好奇起来,跟过去,也伸手抓了一把,送嘴里一嚼,湿湿的带着苦味,子瑜一口就吐了出来:“呸——你骗人!”
已走远的陈霍却大声说:“可以吃点……再喝点热水……吃点馍……”
子瑜赌气,双手捂着耳朵,大声嚷嚷道:“不听……不吃……”
子瑜闹着小脾气,赌气在一边坐着。
陈霍走到马旁,从马边的袋子里拿出包着的兔肉,边撕兔肉边丢了一大片带骨肉给汤圆,汤圆“呜呜”地啃食他的美餐。陈霍一边吃一边收拾东西。
见陈霍忙碌起来,子瑜也乖乖地坐在熄灭的篝火旁,手捧罐子,就着热水,和着馍,大口吃起来;剩的水,就着手,摸了一把脸。
一切收拾好了,陈霍牵着一匹马走过来,眼中有笑,但脸却故作严肃,那大嘴送出的声音很霸道:“上马!”
子瑜见他过来,本赌气不理,可听“上马”两字,那气就如放空的气球一样——早瘪了。
子瑜呆呆地看着高大的马匹,硬着头皮走过去,扶着马身,抬脚上马,动作倒也利落。
陈霍看着她,悠悠地问:“没骑过马?”
子瑜老老实实地答:“第一次骑。”
陈霍点点头,好笑道:“那你还敢来大漠?”回手将马绳递给子瑜,“牵着。”
子瑜忙大声叫了起来:“我不会骑!”
“知道,我牵着两匹马一起走。”
行程明显加快,但草原还是茫茫无际。
陈霍牵马走在前面,汤圆在周边欢快地跟着。
子瑜一直奇怪:陈霍为什么带两匹马?现在才发现两匹马的好处:一马载人,另一马载货。那另一匹马的背上全是物品:水袋、布匹、罐子、木棒、弓箭、马刀等。
“你是牧民?”子瑜看着陈霍背影,笑盈盈地随口问道。
“何以见得?”
“你浑身上下都像呀。会骑射打猎,也一人在野外,穿的更是牧民服,难道不是?”
陈霍回头望了望马上得意的子瑜,摇摇头,就是不回答。
晚上,篝火旁,子瑜满眼兴奋,兴高采烈地吃着烤热的兔肉,吃完了,拿着水袋,跑到一边蹲下,还没倒水,陈霍在旁边吃肉边朗声道:“节省着用,还有十来天的路程”。
子瑜很委屈地看着陈霍,小声咕哝:“喔……我有两天没洗脸了。”
陈霍扭转头,望望子瑜的脏脸,温语道:“洗吧。”
子瑜看看水袋,狠狠心,低下头,漱了口,又小心翼翼地就水摸了一把脸。
吃完洗完,子瑜无聊地坐在篝火旁,看着正搬弄那棚的陈霍,大声问:“你一人在草原,你不怕?”
“为何怕?”
“当然,你是本地人,你肯定不怕。”子瑜泄气般低语道。
陈霍头一回,反问一句:“你不是本地人,你一人为何在大漠?你不怕?”
“我当然怕,我说过,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到了草原,我恐怕在沙漠中遇到了龙卷风,被龙卷风吹到了这里。”子瑜无奈地又说,“都是这罗盘惹的祸,我跟着它,才来到酒泉的沙漠中。”
陈霍停下手边的活,看着子瑜,没有接话,慢悠悠地走了过来,挨着子瑜坐下。子瑜本想挪挪身子,可心中又有一千个不情愿,只有作罢。
“龙卷风带我到了这里,后来就遇到了你。”子瑜绞动着手边的梭梭草,感激地看着陈霍说道,“你是个好人,大大的好人,我回去了要好好谢谢你!”又好奇地问:“你家在附近吗?在你说的居延水边吗?”
陈霍双眼凝视着黑魆魆的远方,没有回答子瑜的话,一转头,正碰着子瑜探寻的眼光,双眼触碰,火星微渐,子瑜赶紧避开。
陈霍提着水袋,喝了一大口水,眼仍盯看子瑜。看了很久,陈霍才站起来转身离开。子瑜很觉没趣,低头用手有一搭没一搭地搅草。
过了一会儿,陈霍走过来,丢下一包衣物,温柔地说:“把身上衣物换换。”
子瑜抬头时,陈霍又去远了。
子瑜看看身上的脏衣:面目全非;再闻闻干净衣服那清爽的味道,心中暖暖的。
等陈霍坐回篝火旁再回头时,就看见已换衣的子瑜正向他走来。
明亮篝火映衬下,子瑜略显瘦削的脸红红的,火光下一双大眼更加明亮灵丽;披肩的短发挽在后脑,精气实足;一身藏青色牧民袍服恰好合体,脚踏牧靴,清清爽爽,煞是好看。
子瑜欢快地走到陈霍身边,毫无顾忌地就挨着陈霍坐了下来,也不嫌陈霍一身血腥,也没了心中的忐忑。此时,汤圆也奏热闹,挨着子瑜俯下。
陈霍盯着子瑜看,看得子瑜脸更红,平时话多的子瑜突然语塞了,而陈霍也没有发问。
静谧之下,只听篝火噼啪声。
子瑜本以为陈霍又会无礼,可陈霍头是动了动,却没有低下来。子瑜心中失望升腾,心中一片声地骂:呆子!呆子!就是呆子!子瑜眼中渴望渐渐褪去,跟着就低头不说话。
陈霍也转了头,无话。
不知过了多久,汤圆早打瞌睡了,陈霍倒下,懒懒地说道:“睡吧。”
没有任何睡意的子瑜起身进棚倒下。子瑜心中千转百回:既渴望着,又忐忑着。那边上的梭梭草微微皱眉:你真喜欢一个不知底细的牧民,没发烧吧?
第二日,子瑜起得晚了点,一出棚就见朝霞漫天,晨光满满,雀鸟起舞。
一晚的牵肠挂肚一点都没影响到子瑜,子瑜心情很好。
站在棚前,迎着朝霞中冉冉初升的红日,抬头仰鼻恣意地吸纳天地精华,子瑜很畅意地伸出双臂拥抱无处不在的日华;再舒心地闭眼,全身心地迎接这天地间最美好的一天。
睁开惬意的双眸,那明亮的双眼沐浴着璀璨的霞光;远眺无际的草地和起伏的山地,那天边有鸟在翱翔——子瑜放声而歌:
我的家在哪里
就在那清晨的霞光下
高高的神鹰飞翔
披着那霞光飞向远方
在草原播撒着永恒的吉祥
……
我的家在哪里
就在那清晨的阳光下
青青的草地一望无际
自在飘摇吹绿大地
在春天散播着无边的欢欣
……
我的家在哪里
就在那清晨的牧场上
云朵般的羊群漫步草原
散落人间温馨大地
在心田播种着绵绵的情谊
……
我的家在哪里
就在那人间天堂上
健壮的马儿飞驰云天
任我驰骋跟着你远去
在蓝天下我随你大声欢笑
……
我爱这家乡
我爱这天堂
无论我在何处
你都是我的最爱
你都是我的天堂
……
清亮悠远的歌声被那喜悦的晨风送过来,本牵马收拾物品的陈霍停了下来,猛转身,怔怔地看着朝阳下高歌的子瑜,霞光中的子瑜大气、高洁、明丽、一尘不染。
歌声久久回旋,不忍离去,随风飘向很远的地方……
没有赞叹声,没有喧嚣声,一切恢复平静。
艳丽霞光下,畅快的子瑜在草地上一个旋转飞身,那高挑的身子就飘舞起来,短发飞杨,一脸的勃勃朝气,就如那初生的朝晖,令人过目难忘。
子瑜很满意地停了转动的身体,哼着小调,眼睛渐渐被脚下的小草小花所吸引,顺势蹲了下来,没在了飘摇的草丛中。
那草叶梭梭柔手已被子瑜吸引,不断地轻抚着子瑜脸颊,子瑜很惬意,一脸的欢笑,一边闻着草叶的清香,一边就摘了一朵偷看她的小小黄花。
那摇曳的花儿,花朵虽小,却盛开着那细细密密的花瓣,粉嘟嘟的花蕊更盼着子瑜吻了它。果然,子瑜将那花儿放在了唇边,那红唇轻沾了花儿的蕊,花儿都羞答答地醉了。
清风漾漾拂过,无数的花儿都欢悦地跳了出来,笑看子瑜,都盼着子瑜带她们走。
子瑜一朵一朵地满足着花儿的愿望,一朵一朵地吻着花儿的笑脸。原野上的花草都在晨露的风中微笑着,频频点头,仿佛在抢着喊:“你好,子瑜,我们在这里,我们在这里!”
陈霍嘴上叼着一根草,走了过来,眼神深邃无底:“我们即刻出发。”语音很温暖。
中午吃饭时分,陈霍看了看天,说了话:“要下雨了,今日,我们就在这里歇息。”
“你会看天气?”子瑜好奇地问,陈霍不答。
子瑜终于瞪眼骂了一声:“呆子!”陈霍抬眼瞧了瞧有气的子瑜,子瑜扭头不理。
见勤快的陈霍熟门熟路地搭棚,搬东西,溜马,子瑜那气也渐渐消了。
不好意思的子瑜本上前帮忙搬物品,陈霍却说:不用。逍遥的子瑜乐得自在,采摘花草,自顾自地编了一个花环戴在头顶。
果真,到了下午,冷风吹过,墨云压顶,一场急雨即将坠落。
不久,第一颗冷雨无声无息地飘落了下来,两人和汤圆赶紧都挤进了棚。
很快,外面就下起了密密麻麻的细雨,如雾如帘,细细地布在茫茫的天地间。
细雨润无声,外面没有动静,连鸟声都没了。
棚内既暗又小,三个挤在了一起。
陈霍摸摸子瑜头上的花环,点着头满意地说道:“带上花环,更好看。”
子瑜听了很不自在,望着外面的雨刚弯了腰欲出去,陈霍就喊:“坐下!”然后补了一句:“你才好,少淋雨。”
子瑜只有乖乖地坐下,感觉腿上不舒服,就又盘了腿,陈霍盯着,没有说话。陈霍奏嘴过来,吸吸花环气息,有意无意间就挨着子瑜了。
陈霍挨身过来,又憋屈又渴望的子瑜那身子就僵住了,不能动了,可陈霍却没有什么动作,场面有些尴尬,也有些温馨。
半晌,子瑜那热腾的脑子才回过神来,伸出滚烫的手抱着汤圆,和汤圆逗起来。陈霍却目不转睛地盯着子瑜看。
心中如怀着一只蹦兔的子瑜就怕她那爱热闹的心不小心蹦出来,跳到陈霍胸前而被陈霍笑话,就只当没发现陈霍那热辣辣的眼神。
天渐渐暗下来,也冷了下来。陈霍拿出了冷肉,子瑜尝了尝,一股腥,难以下咽,就咕哝着只吃了馍。陈霍吃着肉,还顺手就给子瑜披了一件厚衣。
吃完东西,百无聊赖的子瑜随口就问:“你没带手电?”
“手电?”陈霍淡淡地回了一词。
子瑜慌张起来:“你没带,那——晚上怎办?”
“晚上?你睡中间,就这么办。”
子瑜瞠目,陈霍点头,坦然道:“放心,不会把你怎样。”黑暗中,子瑜看不见陈霍表情。
陈霍早早躺下,枕着手,也不知是否睡着。
子瑜在天边唯一的光亮都湮灭了,才挨着陈霍躺下,心中如排山倒海般翻腾,却也没有说话。过了很久,子瑜终于还是扯了头顶上的一匹稠将她和陈霍隔离开来。
一夜无声。
绵绵细雨直到第三天清晨才止住。
草原放晴,子瑜爬出棚一看,草地湿湿的,满地泥泞。
陈霍喝了喝收集的雨水,收拾东西,开始上路。
就这样,又过了两天。
“看,那里有条狗。”子瑜欢天喜地指着天边一只动物喊道,“附近肯定有牧民!”
“那是一条狼!”
子瑜倒吸一口气,那眼中明显飘过一股子怕意,遂胆怯地问:“狼?它会袭击我们吗?”
“这是一条孤狼,它跟我们一天了。”陈霍眼看着狼的方向,一脸的冷峻,冷冷道,“本不想杀它,可跟着也可恶,是它命该如此!”说完,嘱咐子瑜:“你下来,我去去就回。”
把子瑜放下马,陈霍翻身上马,跃马前转头严厉地看着汤圆,喝了一声:“汤圆留下!”
“我怕……”子瑜大喊着,陈霍早已快马加鞭奔向狼的方向。
狼见马过来,快速逃向远方,很快就没了他们的影子。
子瑜抱着汤圆,看着陈霍消失的方向,心中恐惧渐渐弥漫,惊慌地四处张望,仿佛那草丛中到处都是那狠毒的狼眼在盯着她,子瑜浑身抖了起来。
子瑜第一次发现:不管陈霍是不是牧民,她已经离不开他了。
很久,天际出现了马的影子。子瑜热眼含着泪迫切而又渴望地看着远方马背上那疾驰的身影。
陈霍下马,还没站稳,子瑜就扑到陈霍胸前,抱着他不放,头埋在陈霍胸前“呜呜”地哭,泪珠滴滴滚落。
陈霍双手搂了过来,两人温馨地拥在一起。
子瑜哭道:“我很怕……”
“你胆子那么大,你还怕?”话虽如此,陈霍还是搂着子瑜,低头轻柔地说,“好了,不会有事。”
说完,陈霍那大手在子瑜背上搓了搓,然后就伸手抬了子瑜脸,轻轻擦了子瑜脸上的泪痕,低头碰了碰子瑜还撅着的小嘴。
陈霍试探了一下,见子瑜没有拒绝,渐渐四片唇黏合在一起:热切而激烈。子瑜闭了眼,全身无力,任凭陈霍摆弄……
好一会儿,陈霍移了贪恋的唇,将子瑜泪痕吻净,才牵手拉子瑜坐在地上。
“今日就在此地歇息。”陈霍回头,子瑜头已不自觉地靠在了他的肩上……
自从孤狼事件后,子瑜和陈霍开始共骑一马。
白天马背上,陈霍手摸着子瑜腰身,轻轻一捏,子瑜就笑不止:“呆子……别逗,痒痒!”
陈霍耳语:“呆子听不懂。”然后用脸、唇拨弄子瑜的脖子,用唇吻子瑜耳垂,子瑜全身酥麻,瘫软在陈霍怀中,陈霍求之不得。
偶尔子瑜还嫣然回头还陈霍一个长吻……
两人马背上缠绵不已。
傍晚篝火旁,子瑜抱着陈霍结实腰身,头埋在陈霍怀里,小鸟依人般又动人又老实,惹得陈霍不停吻着子瑜额头,两人依偎着共看无垠夜空。
每次,草地翻身长吻后,陈霍都会粗声粗气,脸红脖子粗地强迫他自己放开子瑜。子瑜徜徉徘徊间不解,陈霍却憋气道:“不忍委屈你,等我娶了你后才行事。”
子瑜听得懵懵懂懂的,但却更爱陈霍:管他是何许人,只要有爱就行。
又是一个晴朗的夜晚,如轮圆月爬了上来,月光如水,一泄满地,不远处,一颗明亮的星星笑眯眯地看着大地。
篝火旁,子瑜靠在陈霍身上。
“你真的是牧民?”子瑜偏斜着那可爱的头,柔情地看着陈霍问道。
“你猜猜?”陈霍终于搭话。
“猜不出来。不过,你好像带了一些绸缎、丝织品似的,不会是卖它们吧?”
“你看出来了?”
“你带两匹马,马上有稠啥的,像个商人,只是用这方式卖东西太老土了吧。”子瑜真的很惊异:现代草原还有这种叫卖方式?
“我就是一商贾,到匈奴地贩卖锦丝帛稠。”陈霍双眼炯炯,认真地看着子瑜答了话。
“等等,你说匈奴?”子瑜莫名紧张起来,爱恋的头离开陈霍肩膀,坐直了身子,大眼甚是惊疑,疑惑地问道,“没听说中国还有匈奴。”
“你这小傻瓜,真糊涂了?你不知道这是匈奴地界?”陈霍用手指轻敲了子瑜额头。
子瑜惶惶然,一脸呆滞。
陈霍见她刹那间双眼就变惊慌,脸也煞白,忙抽过一只手,将子瑜拉入怀中,轻语一句:“无妨,我们一起离开就好。”
子瑜身子一晃,想起陈霍不知酒泉,不知手电,全身就一个激灵冷惊,一双毓秀大眼瞬间空灵无助,半天,才望着陈霍关切的双眸,一字一字地问:“你是哪里人?”
“长安人。”
子瑜一口气差点上不来,陈霍赶紧抚了抚子瑜胸。停息片刻,子瑜那眼含怨带泣,怒道:“你不要逗我!”见陈霍眼中疑惑越来越盛,不像说笑,子瑜脑子一轰:完了!
子瑜这几日被搞得糊里糊涂的脑子此时一片空白,半日才回过神来,不仅怀疑起来:不会吧,真的穿过虫洞,逆行时间维度,到了古代?
子瑜一个不安就离了陈霍怀抱,直了身子,双眼疑虑不安地望着陈霍,急切地问:“现在是啥朝代?秦?汉?皇帝是谁?刘邦?刘彻?”
子瑜此时只恨平日历史学得太少,汉朝皇帝只记得刘邦和刘彻。
陈霍眼中拂过一丝惊异,大眼眨巴了一下,“你胆子可真大,皇帝名讳也敢说!”看子瑜眼神凝重,就坦然道:“秦已灭,现是大汉,皇帝嘛,姓刘,名彻。”
子瑜身子一软,倒向身后,陈霍一抱就直接拖进了他那厚实的怀中。
陈霍怀中的子瑜满脸泪水,气息哽咽。
一直以来都镇定自若的陈霍也慌了一下,旋即又坦然镇定下来,见子瑜莫名伤心气噎,就用他那黑脸不停地摩挲子瑜那泪脸,安慰子瑜:“不哭,有我在,再大的难处都会过去。”
子瑜没有说话,只是伸出双手紧紧地搂住陈霍那粗壮的脖子,哽咽几次,终于放声哭了起来:自己一人到了汉朝,如何生存?子瑜绝望地大哭。
草原上,哭泣呜鸣,低首徘徊。
陈霍紧紧地搂着子瑜,静静地听着哭声。
子瑜哭累了,就紧偎在陈霍怀里。陈霍将她抱回棚内,刚放手,子瑜就拉住不放,又哭。
当晚,陈霍挨着子瑜睡在棚内。
一晚上,子瑜的手都拉着陈霍。陈霍翻身,手一松,子瑜就醒了,然后就哭。黑夜中,陈霍心疼地听着哭泣的声音,只有紧紧地搂子瑜入怀,等她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