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瑜,来,起来,给你夫君穿衣。”
就怕去病那两个动作,子瑜微微睁了眼,结果室内一片模糊,子瑜想都没想就迷迷糊糊道:“天没亮……还早……”
“你昨天不是说要尽妇德吗?又嫌早了?”
“你自己穿吧……”就是天大亮,子瑜都无法起早床,何况,此时,天还是黑的!子瑜确实无法起床,眼看就又要睡过去了,嘴还在吐气儿:“不行的话……你让珠儿给你穿……”
“珠儿?你夫君的话,你又不听了?”
“我求求你……我这睡得正香……”今日很奇怪,去病那两个动作都没用,难得子瑜继续睡。
“珠儿给我穿,你不后悔?”
见子瑜不说话,去病道:“好,我叫珠儿!”
去病大着喉咙喊道:“珠儿,打水来!”
外面的珠儿已经点亮了油灯,幔帐一收拢,春儿就端着铜盆进了内室,菊儿也端了一盏明亮的纱灯放在了室内。
去病洗完了脸,见珠儿欲动朝服,就摆摆手,看着子瑜那贪睡的背影说:“你真要珠儿服侍我穿衣?”
这是第二遍了,迷糊的子瑜听着很不对,眼一睁,翻身坐了起来,“珠儿——别听他的!”说完,就揉揉惺忪的眼,又胡乱在脸上抹了两把,站起来说:“慢点!你知道我不愿早起,却还非得我给你穿衣,肯定有不对,我瞧瞧。”然后就问:“你那朝服在哪里?”
“昨夜,霍连就交给珠儿了,噜,放在那架子上——”见子瑜要取朝服,去病摇头,“先梳头束发。”
去病从来早起,恋床的子瑜更是很少给去病束过发。子瑜手忙脚乱地乱动,在珠儿协助下好不容易才将去病那发束好。
去病摆手,珠儿带着春儿和菊儿知趣地出屋,放了幔帐,室内仅余他二人。
看着不知该干何事的子瑜,去病摇头喊道:“你把那朝服拿过来就成。”
子瑜一件一件地翻,然后欲服侍去病穿衣,嘴上还在咕哝:“这么热的天,你们还穿这么多层——”话还没说完,就见去病脱去了下裤,光着身子穿着两个裤管,扎好脚颈子,还用腰带牢牢地套在腰间,那屁股和前档都暴露无遗,子瑜瞪眼看着,又羞愧又吃惊地问:“你这是啥裤子?”
“如今已是夏日,天热,不穿裤子,就穿两个裤管,外面套上朝服就成,凉快!”
子瑜看着,手一松,朝服掉落地上,捧腹大笑起来,连话都说不出来。去病低头望望自己身子,也笑道:“你还让不让珠儿给我穿?”又一手拾起地上的朝服,摇头笑,“君侯服饰,你居然掉落地上,幸亏无人知晓!”
子瑜捂着肚子笑够了,才气喘道:“天!这就是你们的朝服?”
“正是!”
“你们这些衣冠楚楚的大人都穿这没有裤裆的衣裤上朝?”想到武帝也这样穿,子瑜想都没有想就问:“你那天子也这样穿?”
“这可是上古传下来的礼服,有何可笑的?人人都这样穿!你是夫人,着命妇之服入宫,也是这样穿。”去病狡黠地笑道。
想到自己穿着那开裆裤入宫,子瑜那腰更是笑得直不起来。
“如此好笑?”去病看着子瑜笑。子瑜笑他那开裆裤,去病笑子瑜那笑的模样,各笑各的。
“我可不会这样穿……笑死人了……”笑够了的子瑜直了腰,继续笑道,“天哪,大人穿开裆裤!”
“你不是喊热吗?经常穿着那中衣裤院中走,你不如就这样穿,凉快,裙子一围就看不见了。”
“羞死人了……我不会这样穿……”子瑜继续笑。
“这样好行事。”去病翕然道,嘴角咧出一抹贼笑。
“好行事?”子瑜一转眼,就见嬉皮笑脸的去病正无赖地看着她。
子瑜脸一红,“呸!”然后慨叹:“这世界对你们男子太宽容,对我们女子太刻薄。”
“这可是天经地义之事,阴阳结合,有甚刻薄的?这是正经礼服!”
“那明珠以前服侍你,你也是这样?”
“冬日我会穿裤子,不过,夏日热,都会这样穿。”其实,明珠服侍,去病从未如此穿过朝服,可为了逗逗子瑜,他一个狡黠的笑就在子瑜面前掩饰了心中的得意。
“天,你让明珠多难堪!”
“她不难堪,这是她的妇德。你不知道,我不要她服侍,她还告到皇后哪里,在皇后面前哭诉,皇后好一顿埋怨!她的妇德可比你好。”去病窃喜。
“这也是妇德?”子瑜根本就不信,他又在捉弄自己!
“当然!”
“天哪,你这妇德可不好,竟作弄人!”子瑜娇嗔道。
“这可是自古沿袭下来的妇德。”
“怎么啥事到了你嘴里都是你对,我全是错的?”子瑜仰着笑脸问。
“因为你不看书,你好好看书,学学妇德的言行就什么都懂了。”
“你那妇德不好,就欺负我们女子。”子瑜继续摇头。
“不好?”
“不好!”子瑜捂嘴摇头笑道。
“你的意思是,你想珠儿给我穿衣?”去病故意道。
“好,好,好,你那妇德很好,还是我给你穿!”子瑜说不过去病,只有告饶,“不过,这也太难堪了,你骑马也这样穿?”
“这也就是夏日里穿穿,其他时候我都穿裤子。当然,骑马就更要穿裤子了。”去病好笑道。
子瑜摇头继续笑:“你以后穿朝服还是穿裤子吧,这样太难看了。”
“这样凉快,还有,这才是正统礼服,裤子才是蛮夷流传过来的服侍。”
“你——又胡说!”
“你又不听我的了?”
“好!好!好!你以后夏天穿这开裆裤,我……服侍你穿……不然你又说我不听你的……又要告到你那皇帝哪里……又要说我不尽妇德。”子瑜边捂嘴笑边摸边上的裙服。
“这样才对,这才是好的妇德。”去病笑了。
等到一身紫色朝服穿好了,子瑜举着紫色的绶带左右看,奇道:“这块奇形怪状的布是做啥用的?这上面还有这么多的佩饰,居然还有玉石珠子——”
去病抢过来,腰上一围,那腹前就垂了一宽布条,那玉石等饰物顺服地垂在了腹前。去病边系腰带子,边摇头说道:“以后不能让霍连服侍了,再不让你给我穿,你以后连这华夏的冠带都搞不清楚了,更别说华夏的冠带礼仪了。”
子瑜看着那块布,嘴角一翘,又笑道:“这块紫色的布有啥用处?太累赘,这男子不像男子,全是裙装,还围着一块布!真不知这有啥好看的?”
去病也皱眉:“正是!累赘!我就觉得马服好,好使!可这上朝必须如此穿!”也摇头很是不喜。
见去病腹前佩戴如此多的玉饰珠子,子瑜又笑道:“你们男子还像女子一样打扮,装饰如此多的饰物,”子瑜笑得肚疼,“你这佩饰……比我……身上的饰物都多……不看脸,你就像个女子了……”
“笑够了?”去病看着子瑜笑,自己也笑,“笑够了,就把帽子端过来。”
子瑜边笑边把高冠的纱帽给去病戴正,看着两边垂下的紫色冕带,子瑜就想起了那陇西魏府的大虾,看着眼前的去病,回想着那夜的情景,子瑜弯腰捧着肚子笑,笑得直不起腰来。
“好笑?”
“你要是蓄了那胡须……更像那大虾了……哎哟……我肚子疼……”
去病看着子瑜笑,他也跟着笑。
等到子瑜笑够了,子瑜又拉着去病耳朵,问道:“你为何全身都是紫色?”
去病摇头,“傻瓜!你夫君是金印紫绶的冠军侯,当然是紫色朝服了,看来,明珠还应继续给你授课才行!”
想象去病像那李木子般迂腐施礼行事,子瑜“噗嗤”笑道:“你戴上这帽子,连我都不认识你了,居然成了一书生……你真成了明珠故事里的儒生了……可惜,你脸太黑了……配这紫色更黑……你这呆子……居然成了知书识礼的人了……哎哟,我肚子疼……”子瑜那手又捂着肚子大笑。
看着去病那宽袍大袖,子瑜继续笑,“你这呆子居然也有成文人的时候……还晃着这大袖?”
去病低头看看自己那一身,也笑了起来,边笑边掀了幔帐向外走,子瑜摸着笑疼的肚子跟了出来。
到了门口,去病一回头:“来,亲为夫一口!”
“你——”幔帐底下跪坐着的珠儿本含笑望着子瑜,见子瑜那慌乱的眼神看她,珠儿赶紧低头。子瑜一跺脚就往里边跑,去病一把就抓了回来,子瑜一个旋转就直面去病,去病一口就伸了过来,完了,说道:“夫君的话,你又不听!”随即,放了晕头转向的子瑜向门口走去。
门口等着的菊儿,低着头,边憋闭着欲笑的嘴边给去病穿朝靴。去病得意地望着子瑜一笑,“我上朝去了,你还可以再睡会儿。”
等他一走,菊儿和珠儿都笑出了声。
子瑜抹抹唇也笑道:“无论他穿啥服装,他就是个呆子,粗人!”看着菊儿的笑脸又说:“他这上个朝,居然要我们这么多人服侍!”望望室外那黑黑的天叹道:“他们也不易,居然这么早就操心国家大事,连那皇帝都要起早床,真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