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香印此时正在狱中与南宫煜有说有笑,说道严肃处,南宫煜开解道:“汤贤生对他妻子应是始终不渝,我也欣赏汤兄弟这一点。我想他愈是如此,你便对他愈是痴情。但此事所系只有一个缘字,并非有情有义,二人便可处在一起。”楚香印瘪着嘴唇,口中轻轻说道:“理虽如此,奈何执念难消。”顿地又抬头盯着南宫煜,瞪着眼睛问道:“你怎么会对男女情爱之事这般有见地。”
南宫煜脱下头上的毡帽,摇晃着脑袋,俏皮地说道:“我本是天帮一代情圣。”说得竟将自己也逗笑了。二人又谈了一阵,这才有侍卫到了狱中,告知楚香印有家人自云南而来。楚香印闻言,自是欣喜万分,自出了云南以来,已有近半年时间未曾回去。
楚香印脚下生风般,一溜烟已至会客厅。厅中,许明和尚、许岱二人陪同,汤贤生、陆锦之也在侧畔,端坐主客位的正是楚镇霸。楚镇霸见到妹妹一身女装,全然不似往日在云南男装打扮,便是作为兄长的楚镇霸也很难见到妹妹穿上一身女装,昔日大家眼中清秀隽雅的少年如今变成了文静尔雅的姑娘。
楚镇霸离席迎去,楚香印挽臂拥抱,唤了声二哥,又与许明和尚、许岱问安,之后也端坐在席间,靠近楚镇霸一旁。许岱乐呵呵地说道:“楚三小姐在我府上这些时日,可是帮了天和城很大的忙,化解了颇多的危机。”楚香印微笑不语,楚镇霸道:“我家妹妹一介女流之辈,早年独处闺中,就偏爱武林志士。这些时日在府上多有叨扰,没有多添乱子便好了,哪里会有什么帮忙。”楚香印微笑着缓缓地摇了摇头。
几人你来我往寒暄一番,楚香印说道:“许二当家、三当家,城中尚有许多事宜需得二位处理,就不需因我兄长而耽搁要务,留我们几人在这里即可。”许明和尚、许岱也知兄妹二人得见,需得留些空间,于是二人行礼退去。
楚香印这才问起楚镇霸,道:“二哥是如何得知我身在这天和城中?”楚镇霸望了望对坐的汤贤生,笑而不答。楚香印见状,又问道:“二哥不好好呆在云南,也来江南腹地,不知所为何事?”楚镇霸轻抚着妹妹的头顶,缓缓说道:“你这一出来便是半年之久,大哥对你甚是想念,这便让我带你回去。”
楚香印仰面盯着楚镇霸,轻盈盈地说道:“二哥你莫要唬我,大哥也知道我有着江湖女儿的梦想,如今得偿所愿,能够游历江湖,大哥又怎会专程喊你带我回去。”楚镇霸微微怒道:“如今你已年近二十,岂是胡闹的年纪了,还是回去找人嫁了,安稳一生。”楚香印心中颇为气愤,扭过头去,不予理会楚镇霸。
陆锦之劝解道:“你兄妹二人已多时未见,难得在外相聚,莫要争吵才是。”楚镇霸摇着头,道:“陆舵主……陆长老,我家妹子在外,全由你们照看,真是感激不尽。但依她这脾气秉性,在外抛头露面不说,还想要游离四方,哪里还嫁得出呢?”陆锦之还未答话,楚香印突然抢道:“莫要管我这些,你且告诉我是如何知晓我在天和城的。”楚镇霸仍是不答。
汤贤生笔挺着端坐对面,朗朗声道:“是我飞鸽传书,告诉二位兄长你的所在。眼下天和城风雷激荡、烽烟四起,与三大门派已成张弓搭箭之势。武林上风起云涌不比心中所想,只怕激烈许多。二位兄长担心你的安危,要带你回大理,你怎能对兄长这般无礼。”
楚香印怔怔地望着汤贤生,兀自念道:“倒是挺会教训人的。”楚镇霸闻汤贤生之言,连连称是。自汤贤生偷羊时,楚镇霸便知晓妹妹便对汤贤生之情,蒙老西不懂这些细腻的感情,与汤贤生配了丁晓璐,汤贤生习了一身本领,改头换貌之后,楚香印对他更是痴情。与蒙老西习了“空灵掌法”后,自与汤贤生走了近了些。此次,竟与汤贤生一行人到了江南,二位兄长更是无法阻止。
楚镇霸接着说道:“汤兄弟说的对极了,这里随时可能交战,我和你大哥怎能够安心将你放在此处。”楚香印怫然不悦,长身而起,道:“我就在这里,哪里都不去。”说着就往外走,楚镇霸闻言,也是勃然大怒,一把抓住楚香印胳膊。
楚香印胳膊被抓,正要甩去,哪想到兄长手上力气甚多,竟走不脱。心中气愤,一口真气自丹田走出,运直右臂,使了一个“反锁术”,将楚镇霸手臂沉沉甩去。楚镇霸非但没抓着,反被楚香印气力所镇,没有坐稳,摔在地上。
楚香印见状,心中气愤已消,忙过来搀扶起兄长,口中直道:“二哥,对不住。”楚镇霸长长地叹了口气,若不是自己的妹妹,换了别人这么摔他,他定要拼了性命讨了便宜。这时深深地摇摇头,沉沉地拍着座椅扶手,道:“莫要再纠缠汤兄弟了,汤贤生已有家室,别无他念。你这痴恋,转眼都快四年了,何必为难自己。”
汤贤生、陆锦之闻言,皆是大惊。只听得“转眼都快四年了”此语,二人均想,如此说来,却是初见时已然有情。再细细思索,竟比丁晓璐认识汤贤生的时间还长,陆锦之大感惋惜。
汤贤生却站起身来,正色说道:“我心中自是只有丁晓璐一人,休怪我对你无情,我这一生,定是不会和你在一起。还望你莫要把心思耽搁在我身上,我不值得你如此用心。”又向楚镇霸拱手揖道:“楚二哥,相印我交还给你了,她乃是女儿身,与我们闯荡江湖多有不便。”说着,便起身离去。
楚香印垂头掩面,楚镇霸、陆锦之二人也只能长吁短叹,无可奈何。忽地,楚香印猛一抬头,径直往外奔去,楚镇霸、陆锦之均都愕然,不明所以。待二人出了会客厅,却再也寻不到楚香印踪迹,四处询问,皆是不见,天和城众人闻言,也都四处寻找。汤贤生闻言,本不欲去寻,奈何丁晓璐一再劝说,也只得去寻。
汤贤生在西城门下打探,方知有人见到楚香印已出城外,却不知方向。又回府告知,楚镇霸立即拜别了城中众人,与随从二人跨马自西门而去。丁晓璐让汤贤生也出城去寻,汤贤生只道城中告急,随时会有动作,不能轻离,丁晓璐只得允了。
孟小娇听闻此番变故,邀着二师姐束舒娅前去寻汤贤生,束舒娅只道与城中众人不熟,自别了回去寻七月。孟小娇独自一人去了汤贤生所在别院,立于门前,叫唤汤贤生。汤贤生出门见是孟小娇,抱拳行礼。孟小娇当面便是一阵职责,心中为楚香印抱不平,又执意要汤贤生出城寻来,汤贤生也很是无奈,不知如何说话。
丁晓璐在房中闻到有人言辞指责,也出了房门,见是孟小娇,轻轻缓缓地说道:“都怪我相公性格倔强,我也是屡次传说不听。”。孟小娇见丁晓璐病怏怏无精打采,裹着厚厚的棉衣,气若游丝,面黄肌瘦。心中顿生怜悯,又为自己对汤贤生的责备感到自惭形秽,瞬间面红耳赤,只考虑了楚香印,却并未想到丁晓璐。是以捂了羞赧的脸颊,道了句对不住,便走了回去。
次日拂晓间,已唤了众人入了早席,才下席间,黄蕴风、许多余邀了众人至议事厅中。黄蕴风、许多余二人端坐正中三把交椅,左端交椅空出,黄蕴风本邀毕亮落座左端交椅,毕亮笑道:“我兄弟二人散漫惯了,不敢坐这主座。”又邀高标,高标拱手称谢,也不入座。
终了,大厅正中三把交椅,仍端坐黄蕴风、许多余。左侧诸席自上而下列坐高标、吴违枫、许明和尚、斑马、七月、束舒娅、侯佳川、曾明、卢山,再往下是天和会其他弟子;右侧诸席自上而下列坐毕亮、姚付林、许岱、孟小娇、汤贤生、陆锦之、安平,再往下也是天和会弟子,最末席是秦振林。秦振林本不欲现身议事厅中,但黄蕴风与斑马二人盛情约请,本安排在右侧中间坐席,秦振林却是不愿,坐了离大门较近的末席,竹月老僧屹立于后,黄蕴风让他入座,他却执意如此。
众人入座,黄蕴风又命人从狱中领来南宫煜,南宫煜到了厅中,与黄蕴风说道:“我已静思己过,与毕寨主多有冒犯,还望黄帅让我戴罪立功。”口中虽如此说,心中却对毕亮、姚付林痛恨万分。黄蕴风说道:“既然你有此意,那便落座。”南宫煜又向毕亮行了一礼,入座左侧曾明旁。毕亮冷冷一笑,也不还礼作声。
黄蕴风意气风发,感慨激昂地说道:“今夜议事,乃为破了三大门派围攻之势。眼下丐帮撤出,得二位寨主之力,四门斗帝阵只剩二门,已是最佳时机。明日一战,势必是最后一战,感激各方兄弟助力。各位落座兄弟,必当听从许城主调遣,各司其职,不得违背。我等众志成城,三派归山之日,便在明天。”
落座人等均都相应,除却毕亮、姚付林、高标等人,其他人众也都高呼“三派归山之日,便在明天”,之后,许多余也站起身来,与众人说了谋划之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