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标与汤贤生说了聚义殿之事,被擒人等想必会关押此中。但此去聚义殿,需过议事厅,议事厅中机关埋伏,又不敢轻涉。几人中,数汤贤生武功最高,又有“大力金刚神功”护体,是以汤贤生毛遂自荐,独闯这议事厅。
汤贤生独自轻手轻脚地踏入院中,运足真气,使了一个“金刚护体”。眼中议事厅不足七八十步,但堂前横尸四五十人,羽箭遍地,鲜血殷红。汤贤生自也不敢轻敌,这些时日几乎每天都会前来议事厅,但今日心情之沉着,心中之恐慌,与之前哪有一般。议事厅如是,人已不是往日,城破家亡,几人能够承受。汤贤生正自思索,突然眼前羽箭刷刷而来,一时间漫天箭头,不知数量,滔滔不绝。
汤贤生运气直奔向议事厅大门而去,不管羽箭,双臂左格右挡,身子左避右闪,纵然二三只羽箭正中身上,但汤贤生正运“金刚护体”,羽箭未入肌肤,只在肌肤上留下一点血红印记,便落在地上。汤贤生架势突然,到了阶前,离大门不过八九步,羽箭更是密集,汤贤生双脚点地,身子如水蛇般窜出,直入厅内。
果然议事厅中藏了七八十名弓箭手,尚在张弓搭箭,汤贤生反应极快,见左方人更密集,双掌齐出,发了一个“众生相”,这一方四五十人被气浪冲击,跌倒在地。汤贤生又向右侧发了一张“般若摧山”,右侧一群人也被掌力冲击而倒。汤贤生正要跨步上前,不想头顶上落下一张铁作大网,“琅琅”响声不断。
汤贤生何等惊诧,情知若入了网中,必然难以逃脱。当即快步上前,使了一个吸力,一把抓了二三人,向落下的网口扔去,那网下落之势丝毫没有减缓,仍然朝着汤贤生擒来。汤贤生躲无可躲,只得被困网中。网至头顶之时,汤贤生双手齐出,举过头顶,抓起网面,大喝一声,使了一个“金龙亮爪”,不想那铁网竟被汤贤生撕开一个大缝隙,汤贤生也借机从网中跃出。
汤贤生定睛看去,加上布网之人、执弓箭之人,厅内已然聚拢百余人。汤贤生也知道这百余人较之江陵城的别院中,更是难挡,若和这百余人一一过招,必会败在车轮战下。但这百余人围拢在一处,或许可以取胜。当即更是一声大喝,将“大力金刚神功”中聚气推掌的招数尽是了遍,虽伤害者众,一掌发出,许多人都会跌倒在地,但不能给予痛击,都能再次起身围来,往往对自己的真力损耗极大。
这时,汤贤生想到在江陵城的别院上,双掌各使一招,逼退董夕阳的路数。眼下正想试招,左掌画圈,使了一掌“我相”,右掌使了一招“般若摧山”。这“我相”掌力极强,是“大力金刚神功”中的内家功夫;“般若摧山”是“大力金刚神功”第一路功夫最后一招,是外家功夫中最为强劲的一招,一招推去,气浪甚强。李开浓亦学了“般若摧山”,只是掌力迟钝,一直运用不善。
左掌一招击在自己的右掌上,二招叠加,顿时一股气浪震出,汤贤生自己也感觉到气力之强。掌力所向二三十人,被掌力震出,顿时跌倒在地,各个嘴角流血。这一掌击出,厅中人人俱是心惊胆战,无知是何招数。
汤贤生一招得手,又仿效前掌,再发一招,厅内三大门派弟子再次应掌而倒。只十余招,厅内百余人均无法起身再战。汤贤生长长吸了一口气,朝着议事厅的大门再发一掌,双掌交错,两扇丈高的大门连框击出,飞了好几丈远,落在院内。汤贤生缓缓步出厅外,站在阶前,先下已近申时,深红的阳光从西边的天空照射在议事厅前,与院中的血红色交融在一起,映在汤贤生的袍上,浸润在他的脸上。
高标、许岱、孟小娇三人见汤贤生立于门外,已知他攻破了议事厅。三人展开轻功,齐齐跃至阶前,转眼看见厅中三大门派的弟子横七竖八,鬼哭狼嚎,惨叫声此起彼伏,想是受了重伤。三人见状,无不目瞪口呆。均想,这厅内少说有一百人,就凭汤贤生一人之力,竟毫发无伤地使这百余人都重伤不起,端的是好本领。较之秦府中“手举铜像”,更胜一筹。
许岱大赞道:“真的是好本领,果真是英雄出少年。”高标也说道:“无怪你能从董夕阳手下脱身,真叫人大开眼界。”孟小娇也称赞不断。汤贤生只是谦虚,道:“我这点本事微不足道,只是眼下我们赶去聚义殿为要。”
众人也都称是,许岱在前领路,其后跟着孟小娇与高标,汤贤生在末断后。四人越过议事厅,过了后院,偏左又去了一片花园。这片花园与府上的围墙相隔,只从中留了一个小门,也是隐藏在花园之中,是以平日里,孟小娇等人都在府上,没有发现此处,从结构来看,也觉得不是府中一院。
小门处,八人在侧守卫,汤贤生四人快步上前,迅间擒了八人,堵了嘴巴,扔在树丛中。过了小门,花园尽头,确有一座低矮的殿宇,只有一座主殿,没有偏殿,门前甚是宽敞,赫然端立三大门派二十余要员,正是三派掌门王英泽、丁东亚、陆淋符,其后跟着孟石清、陆淋召、“空山三老”等人。许岱面露喜色,道:“正是此处。”四人不敢上前,躲在花丛后。
“空山三老”中年纪最大的是柳长鹤,只听得柳长鹤走到王英泽跟前,说道:“掌门,请允许我们老兄弟三个了解了侯佳川。”王英泽面色深沉,正色说道:“且听军师吩咐,不可肆意妄为。”苏长客、宁长影也在跟侧,说话要解决侯佳川。宁长影说道:“掌门,这军师突然来了我们三大门派,便统领三门派事务,虽与天和城的交战上处处占得先机,但他来意不明,我们不得不防。”王英泽超宁长影瞪了一眼,用力说道:“不得对军师无礼。”
这王英泽亦是白鸦道君的门客,本是四大门派围攻天和城,白鸦道君得知丐帮不得不撤后,便派遣南岩前来三门派坐镇指挥,三门派中均有要员是白鸦道君的门客,不得不听。王英泽便对南岩唯命是从,“空山三老”与侯佳川仇深似海,自有想法,他也力排非议。
说话间,南岩推开殿宇大门,从中步出。许岱等四人在花丛后藏匿,忽见南岩,顿感惊诧万分。孟小娇不识南岩,暂且不说,汤贤生识得南岩,更是惊骇,许岱一见是南岩,眼睛直转到高标身上,高标立即轻声辩解,道:“我亦不知道南岩他已与这三门派为伍,否则我柴木斋吴违枫也不至于死于非命。”几人这才明白“空山三老”所说的军师是南岩,南岩此刻在江湖上的身份应是柴木斋的军师。
高标一句解释,许岱哪里肯听,本来半蹲身子,躲在暗处,这时长身而起,指着高标大声说道:“没想到你与他们沆瀣一气,这南岩不是你的人,若不是你走漏消息,又安排南岩调遣三门派,我们怎得此败。”此时,许岱已将生死置之度外,这般大声一说,三门派众人均已听到,转身来看,见到许岱。
高标见再也躲藏不住,也站起身来,走向殿宇堂前,边走便说道:“南岩,没想到你是这种反复无常、朝秦暮楚之人。”南岩轻摇手中蒲扇,轻巧巧地笑道:“良禽择木而栖,是你有眼无珠,莫要怪我小人。”高标狂笑道:“确实是我有眼无珠,想你前后在军中做过谋士,在西蜀山徐道元、杭州汤府都曾入住过,到我柴木斋中,我却以君子之礼待你。”
南岩冷笑道:“你的柴木斋?自你出了柴木斋,我便一把火将柴木斋烧了,其中经卷,天下信息已被我转移一处。大火可烧了洪泽湖整整一夜。”说到“整整一夜”,南岩面上阴险奸恶,仍然不寒而栗。三门派众人闻他二人对话,也不知缘故,但想是家门内斗,却是袖手旁观。
许岱闻言,方知错怪高标,当即追到高标身后,汤贤生、孟小娇见状,也都从花丛中显了出来,不再隐匿。许岱当先问道:“南岩,成王败寇,本无什么好说,但我想问你,我被三大门派所囚,是你献计救我。自己更是身陷险境,引走丁东亚。却是何为?”南岩道:“高标进城时,你恰被囚了。他便向救下你,作为进城的见面礼。做人有始有终,这便是我为柴木斋做的最后一件事。”
许岱又问道:“既然是最后一件事,为何又献计使我去请毕亮、姚付林破阵。”南岩左右打量这一群人,哈哈大笑,道:“这件事说出来便也无妨,‘毒圣’刘客白是我挚友,他在研制一种药物,能使人对其依赖,无法自拔,进入一种幻状。毕亮、姚付林二人修炼‘南柯术’,正是试药的最佳选择。我本想去黄山恶人寨擒他,但借这四门斗帝阵,让他二人亲自送来,岂不更妙。”
许岱这才知悉自己上黄山请来毕亮、姚付林,不想给他二人挖了坟墓,成了他人的试药之物。心中感慨万千,何等气愤,一口真气自丹田提至双掌,脚下临空窜出,直击南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