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起床,稍事洗漱,楚山走出房间,迎面问好的服务小姐告诉他寒继先有事出去了,要他自便,楚山一人下楼去了餐厅。
早点自助,楚山随便弄了几样吃的,一个人闷头享用,忽听一个女声说,“我可以坐下吗?”
“你请便。”楚山头不抬眼不睁地吃着包子,声音含糊不清。他心想,椅子和屁股都不是我的,干嘛问我,多此一举。
“你是楚山吧!”女子竟然一派他乡遇故知的口气:“那天我接完电话你就不见了。”
楚山抬起头来一看,一个身材高挑的年青女子站在对面,一身职业装并未遮掩住体态的窈窕;一双明眸配在那张娇面上似乎是复制的天上的星月,如果眉宇间没有带着一丝愕然定会让人感觉纤尘不染;浓密的青丝此刻没有追逐爱琴海的风,而是变成了一条马尾,倔强地翘在脑后。这女子楚山见过,就是那个在人才市场让他画画的那个人。楚山连忙起身:“哦,是你,坐吧,坐吧。”
“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没想到在这里遇见了!”这女子坐在了对面,说着向楚山伸出了手,“我叫海棠。”
楚山茫然地看向她,隔桌伸出手了与她握了握。
海棠已经把最初在这豪华的世纪馨园遇到破落犀利哥楚山的惊讶释放完毕,此刻只是暗自庆幸这次意外的邂逅,她隐约意识到这个人或许真的能够帮她使公司起死回生,不至于在她的手里垮掉。
“哦,你的应聘表格中没有联系电话和地址,这几天始终联系不上你。”看着楚山疑惑的神情,海棠解释说,“我们公司决定录用你,不知你有没有兴趣去松江工作?”
本来楚山原打算给殷朵过完生日,把那串石珠项链送她后,就准备离开滨海。昨晚目的是达到了,尽管方式是他始料未及的。楚山心想,对殷朵来说他们的婚姻以一心委屈开始,以一记耳光结束,虽非得其所哉,也应了一拍两散那句话,多少也能释放些一江春水向东流的愁怨。对楚山来说,尽管这记耳光来的莫名其妙,就当他替原楚山挨得好了,谁叫他顶人家的名冒人家的角了呢。
楚山想,既然已经和殷朵离了婚,继续留在滨海已经没有意义了,他可以毫无牵挂地离开了,哪怕是走遍万水千山天涯海角,也要找到十二色花。所以,楚山一听到海棠要他去松江,与自己离开滨海的想法一拍即合,也就很爽快地答应了。
海棠说今天她就回松江,要楚山料理好滨海的事情后马上就过去,她在松江等他。
与海棠分手后,楚山回到了房间,不一会服务小姐敲门进来告诉他寒继先在爵士会馆等他呢,要他马上去爵士会馆。
爵士会馆是这个城市豪华贵族销魂的勾栏,也是销金之所,他们满状态的情绪在这里找到了出口,得到了分流。进得此屋,都会感觉就连自己的眼睫毛都是黄金的,而金钱成了粪土。
楚山进入爵士会馆的门,这回没有受到犹如世纪馨园笑脸相迎的待遇。一个保安人员把他拦在门口,随即做了一个回旋转出的手势。如果不是一个服务小姐走过来说声“是楚先生吧”,他这种装束的人注定要顺着旋转门再转出去的。
这个服务小姐举止优雅地把楚山领到了一个宽敞明亮的房间,示意他面对镜子墙壁坐下。这时进来一个中年男子,站在楚山背后看了镜子里的楚山足足有一分钟,然后打开工具箱,拿出刀箭,开始在楚山的脑袋上脸上大动干戈,神情就如园丁修剪花树似的一本正二地边打量边操作,不多时,头发理顺,脸面刮净,“园丁”退了出去。
又进来一个面容姣好的女子,也站在楚山的后面看着镜子有一分钟,然后打开工具包,拿出刷子镊子,开始给楚山修面洗牙,清洁工似的把楚山的五官都打扫洗刷了一遍。
洗刷完毕后,这个“清洁工”像欣赏一件自己刚完工的艺术品似的目光的在楚山的脸上流连了半晌,姣面绽出一片灿烂的获得性笑容,并带有几丝晕红,走了出去。
楚山站了起来,对着镜子也自我欣赏了半天,心想,玛丽隔壁,何必为了填饱肚子到公园风吹日晒地卖艺,老子帅得可以刷脸吃饭呀!
修理清洗的工序完成后,那个服务小姐又把楚山领到了另一个清幽温馨的房间,要他脱掉破烂外衣,躺在一张柔软的床上,这时进来两个楚山看不出是哪个朝代装束的妖冶女子,因为全身只有邮票大小的装饰欲盖弥彰地遮盖着三点,算是达到了走光不露点的艺术效果。含水量达到百分之九十九又二分之一的酒在理论上算不算酒?暴露百分之九十九又二分之一的身体在理论上算不算裸体?这需要有关技术部门作出结论。
这两个妖冶女子一个首先给楚山修脚,一个首先给他按摩脑袋,一头一个,弄得楚山就像两头分别挂一只白条鸡的扁担。俩女子分别忙活完楚山的头脚后,开始一起给他进行全身按摩。按摩过程中女子问楚山,“舒服吗?”楚山说,“还可以。”女子说,“要不要将舒服进行到底?”楚山说,“不必了,我怕舒服至死。”
后来楚山被那个服务小姐领到了服装部,让楚山试穿了两套高档豪华西服,都非常合体。楚山穿上西服,换上皮鞋,站在试衣镜前再次欣赏自己,玛丽隔壁,如果卡扎菲早发现他,肯定会自惭形陋,弄不好请他去当他的形体教练。如果他给他面子的话,有他在他身边,老卡也不至于被欧美搞得那么惨。
最后那个服务小姐领着楚山来到了餐厅,当楚山闪亮出现在寒继先面前时,寒继先眼睛一亮,含笑说,“这才是楚山真面目!”
坐定后,俩人又开始饮酒漫谈。
“我还没问你的职业呢!”寒继先又和楚山亲切地称兄道弟起来。
“哦,小弟我是无业游民。”楚山心想,这是什么辈分呀,如果他真是寒山石的后世贤孙,那他应该向他叫声太太太太爷呢,不过,和他称兄道弟倒觉得蛮舒服的。
“不瞒兄弟你说,我那不肖子寒冰实在难以成事,不仅经常来内地游山玩水,还穿梭在澳门、新马泰甚至澳大利亚神游豪赌。输了就找我开支票给他,估计这次输的数额巨大,不敢问我开口要钱,就偷了祖上传下来的那幅古画来滨海出手,以补亏空。”寒继先说着,表情凝重地端起酒杯,一口灌下,“唉!这么大的摊子,儿子不帮反败,由我独力支撑,我越来越感觉力不从心了。不知老弟能否有兴趣帮我,无论是滨海、天津还是香港我都需要你这样的人助一臂之力!”
“寒哥,说真话,我对现代企业管理一窍不通,有心帮你,实在是无能为力。”楚山说的确实是实情,他在那世的专业是幼时做力工,长大后书画行医,而原楚山只是热衷于研蜂究蝶,俩人与现代企业管理都丝毫不搭界。与其最后两不好看,不如当初不戳猫蛋。又何况他已经答应海棠了,更何况他也不能被死拴在一个地方。想到这些,楚山只好婉拒,“不过天津和香港我都是要去的,到时我们我们再商量如何?”
“那么滨海这里你没有考虑的余地吗?”此话听得出,寒继先心有不甘。
“哦,我明天就离开滨海。”楚山举起酒杯,“我们就此别过吧!”
“好吧!人各有志,为兄不能强求。”寒继先沉吟半晌,端起酒杯,与楚山轻轻相碰,“愿老弟鹏程万里!”
“如果寒冰执意要出售那幅《虚无缥缈寒山图》,你也不要决意阻拦吧。可能那幅古画很珍贵,但因此父子反目也是不值得的。”
“我到滨海已经好多天了,也见不到寒冰的人影,不知他跑到哪朝哪国去了。估计他已经出手了,我即使拦挡也是不能够了。算了,不去管它了。”寒继先说着挥了挥手,似乎挥去了烦恼。然后打开包拿出一个笔记本电脑和一款苹果手机,递给楚山,“昨天我与家里通电话,我女儿寒雪听说了我逢凶化吉的事,一定要我买件礼物送给你,以表示你没让她老爸横尸荒野的谢意。对了,我已经上好号了,号码写在说明书上。有了这两样东西,我们分手后可以电话或在网上联系了。”
“好好!”楚山沉吟片刻,从口袋里拿出一枚云石花,递给寒继先,“对了,我也送她一样东西,作为对我这个叔叔对侄女的回谢吧。物件虽小,却也适合小女孩佩戴把玩。”
“好好!我就代小女谢过你这个叔叔,说是叔叔,你却没大她几岁。”寒继先本是豪富,虽不能说翡杯玉碗、珠帘钻冠应有尽有,但像珠环翠佩这类小物件是不放在眼里的。他伸手接过楚山递过来的云石花托在掌上,跃然一朵梅花照眼,生动逼真。此物柔润细腻,纹理隐现,晕着细微荧光,握在手中有丝丝润肌沁神的爽意。寒继先是个阅历丰富见多识广的人,一看此物虽是石质,但绝非俗品。于是含笑受之,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俩人聊着喝着,尽兴而归。
第二天楚山与寒继先依依而别,寒继先去了天津,楚山去了松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