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山石这个“携玉天使”对自己天赋的身份以及天界的那些烂事一无所知,魅姬那些关于“灵石”、“携玉天使”等听起来好似臭氧层子的话更让他如坠迷津,他只是迷惘地看着魅姬,似待释疑。
彪悍的人生无须解释。无论寒山石如何懵懂,魅姬这个彪悍的的魔怪似乎觉得自己的解释已经够多了。她笑面温润如玉,眸光潋滟如波,尽管怎么看怎么腹黑,再强大的心灵也会被她的邪魅招降纳叛。她注视寒山石多时,媚眼一勾,樱唇轻启,“怎么样,帅哥天使,你我合作,同取天下如何?你交出寒山宝藏,再用你少量的血,仅仅几滴就足以给美玉中的巨龙开光,让它破茧而出,腾飞浩宇。到时我们便能纵横四海,荡平五洲,得天下如烹小鲜。我一朝为王,你便为后,我们共享极乐世界,如何?”
多宏伟的蓝图,多么有诱惑力的前景!
可此刻的寒山石胸似比干无心、头似木鱼无脑,对当下的状况毫无分析判断力,他只是茫然地看着魅姬,喃喃低语,“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寒山石,”魅姬细语如酥,“这些年我始终追逐你,你以为我单单为了寒山宝藏吗?你天命在身,得天独厚,优质型男,乃是上天派你与我共襄霸业之人。你我本是天造地设,你别再优柔,以免日后有落梅之赋。”
寒山石一听此言,心里更是惶惑无依,嘴里仍然嘀咕,“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寒山石的“怎么可能”的期艾,魅姬理解成了“绝无可能”,她的与寒山石“共襄霸业”和“共襄人生”的心思落空,不免恼羞成怒,表情与声音转轻软为凛冽于俄顷之间,“信不信我把你绑到草船上借箭去?”
魅姬的狠话落地,狠招便出。只听她娇喝一声“青蚺何在?”,声音一落,两条巨蟒突然从天而降,须臾,用它们粗长的身体将寒山石牢牢地捆绑在石凳上。这时,一直像是得了牙关紧闭症的蟠虬走向前来,将一个石盆放到寒山石面前,然后伸手用指甲在寒山石手腕上一划,鲜红的血液从寒山石手腕的脉管中流出,滴滴答答地滴落在石盆中。
魅姬长身而起,手捧神石,走下石座,嘴里念念有词,仰望穹顶深深地拜了三拜,然后莲步轻摇地走到石盆旁,俯身将神石放到了石盆中,石盆中顿时漾起豪光。
寒山石被两只巨蟒牢牢地固定在石凳上,尽管他拼命挣扎,但肢体纹丝难移,他所能自主的可能只有呼吸了。从他的脉管中流出的血滴,一滴一滴跌落在石盆中,“滴答,滴答”声响敲打着他的耳鼓,犹如更漏,又似雨打芭蕉。这声音让他感觉瞳孔放大毛孔缩小,外界的一切正在渐渐放大,而自己的生命在一点点缩小,渐渐走向了虚无。
魅姬和蟠虬眼睛盯着石盆中的神石,肃然而立,双手合十,口中念念有词,似在观荷听雨,又似在祈祷神明降临。
其实,魅姬和蟠虬就像等待大山临产生出金驹一样,用全部的意念在催生神石中的巨龙。
石盆中的血越来越多,随着一滴滴鲜血的滴落,微芒中能看见液面上漾起潋滟的涟漪。而血中的那块神石,光芒流转,清辉漫溢;内中鳞兽,角冲爪蹈,飞舞翻转,张着大口似在**嗜血,进化升级。
此刻的寒山石,敲打他耳鼓的已不是“断肠更漏催促”,而是“断气更漏催促”了。他虽然是血性男儿,但那一腔热血也经不起这样一滴一滴地流。何况是血,就是眼中的泪珠儿,“怎经得从秋流到冬尽,春流到夏”呀!别说春夏秋冬,就是子丑寅卯他恐怕都熬不过去了。他感觉自己正一点一点被抽空,死神正一步一步向他靠近,对死亡的恐惧感也渐渐变得飘渺。他看见那块神石在逐渐膨大,变成了一座晶莹剔透的龙宫。神石里面的鳞兽已经变成了张牙舞爪的两只巨龙,鳞甲炫动着紫光,双睛喷着红芒,盘旋飞舞,猎猎欲出;“呜呜”作响的龙吟声响彻穹窟,穹窟似一个超能的巨大黑洞,颤动着似要吞噬整个世界。
魅姬看着石中的巨兽,发出了摧枯拉朽的狂笑。
这就是神石诞龙?是的,但这更像大山临产,不,应该说更像苍穹破血!
可这是魅姬与蟠虬这两条恶龙孕育的孽障,这两条巨龙一旦临世,将会逆天虐地,必将给人间带来毁灭性的灾难。
可是,谁能阻止凶诞?谁能防止天残?
神石中的两条龙在寒山石放大的瞳孔中已经变成飞宙的巨兽,爪撕蓝天,角冲日月。寒山石感觉天地就像被撕碎的一瓣瓣莲花,开始在黑暗的海面上摇晃,他恍恍惚惚看见了几人面鸟身、人面蛇身的怪物在眼前晃动,与周围飞舞蹿跳的蟒蛇、蜥蜴和蜘蛛打斗;魅姬和蟠虬神情显得异常紧张,但他们仍保持肃立的姿势,眼睛看着血盆,嘴里念念有词。寒山石好想睁大眼睛看个究竟,可是已经无力坚持,他慢慢眼帘慢慢地合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