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里说,一场战争的胜负,在开战前其实就已经决定了。
我觉得这话一点不假。
越是高端的战斗,偶然因素的作用就越小,天空竞技场一千分级别的战斗,双方相差三百分都时有翻盘,然而到两千三百分以上,分数相差二十分以上,翻盘的可能就不足两成,少数以弱胜强的战例,也是一方隐藏了底牌,导致竞技场估分不准。
至于神战,其实就更没悬念了。
所以我和银霜携手归来时,风平浪静,天地清明,心中一片安然。
胜利来的就是这么简单。
很多人幻想神级战斗应当是震天撼地,华丽之极,神明们操纵着各自的法则,投影出万千世界的幻象,一场战斗在梦境中可以经年累月而不射……
事实上,当年莎莎姐和老温头的确是那么战的,一个投影神国,一个投影深渊,千万神使和恶魔杀成一团,天地扭曲,山河崩裂,场面华丽地一塌糊涂。
但是以现在的眼光来看,那场战斗实在太低端了。
莎莎姐是被魅魔的种族限制给束缚了,她不让自身沾染神性,注定只能是最强的凡人。而温斯顿则是智商不足胜任神明,两人虽有媲美神明的战力却没神明的手段。
神明的手段是怎样的呢?
说出来大概很多人不相信,其实主神级的战斗基本就是双方本体贴身肉搏,场面跟菜市场小贩大战城管差不多,要多粗野有多粗野,唯一的不同就是万一某一方力道没控制稳妥,余波往往能扫平半个大陆……
这种事神明一般为了面子不愿承认,所以教会总是雇佣一帮落魄不得志的流行小说作家来写教会史诗,好一通意淫发挥。
其实当年光明神和黑暗神正面交锋的时候,都是抡圆了胳膊直接抽脸的,黑暗神比较没下限,还会猴子偷桃。
所以。我和银霜大战混沌神,场面乏善可陈。
战前,我右手铁锤左手镰刀,宝书胸中藏,银霜白衣胜雪,圣剑手中握。
这些东西看起来只是普通武器,其实算是法则的高度凝结物,具体原理太复杂不解释。总之记得攻击力基本都接近数据溢出就可以了。
摆好架势,我俩冲上去狂劈乱砍,混沌神以一敌二,果然神威凛然,被劈得屁滚尿流,惨叫不休。
……唔,这么形容战局未免不够客观,过分强调了革命乐观主义精神,却没摆明一个道理:革命不是请客打炮。是要流血牺牲的。
说来,战局其实真心凶险得很,混沌神之所以打得惨淡。是因为它诞生时间太短,智商情商无限接近于零,作战更毫无技巧可言,所以虽然它的绝对力量强过我和银霜的总和,实际发挥的实力连一半都不到。
但它的学习能力可真强,不愧是诞生自全人类信仰的神明,智商大约也有全人类总和那么高。
幸亏大陆上不少人智商是负数,否则这家伙怕是一出生就天下无敌,我和银霜也只能给人家送菜。
当然。饶是如此,我俩也只能算是险胜,万幸我和银霜赶早不赶晚,距离封印解除还有大半天时间就冲上去和它死磕,正赶上混沌神的智力还没充分发育。而等战局打到一半。这家伙已经能凶猛地反扑,将我和银霜压在下风。
我俩就在想,若是晚来半天,这家伙一上来就是完全形态,这还打个鸟?
所幸前期劣势太大。后期的雄起已经不足以翻盘,混沌神终于还是倒下了,我的铁锤镰刀,还有银霜的光明圣剑同时击中了它,混沌神从此烟消云散。
那家伙死前居然吐出了蓬莱语:“我不甘心!”
是啊,换了我我也不甘心,好容易投胎穿越成了天下第一,结果还没挥棒走江湖,人家就把你的人生腰斩烂尾,我想大概绿帽接盘也不过如此了。
现在想想,混沌神其实还是个孩子——哦不,准确说其实是个婴儿!
所以从破碎的虚空回到现实的时候,我脑中始终徘徊一个问题。
于是我不耻下问:“银妹子,你说,咱们刚才算不算虐童?”
银霜显然被咱的问题惊到了,她愣了很久:“好不容易打赢了,你脑子里想的就是这种无聊问题?”
然后没等我反驳,她便主动而自觉地多愁善感起来。
“混沌神……其实也蛮可怜呢,它根本什么也不知道,但它的出生就是原罪,如你所说,我们杀了它,跟虐童并没区别。”
银霜并不是喜欢多愁善感的人,此时的感慨,我猜更多是对混沌神的惺惺相惜。
那家伙实在太厉害了,战争后期,一个人把我们两人打得像是乒乓球一样,我的**理想被它的自由主义普世价值污染得一塌糊涂,银霜的光明信仰也差点被闪成了白内障。
这种对手,堪称绝无仅有,以前我们也遇到过不联手不行的对手,但混沌神远远凌驾于任何人之上,不仅仅因为它强,更因为它前途无量。
想想看,我和银霜刷满了级都不是它对手,这家伙若是也将等级刷满,又该何等壮观?
届时整个世界的常数都会风云突变,或许人类会在混沌之下灭亡殆尽,又或许,一个全新的文明会应运而生?
可惜没有如果,无论多么美好的未来,只要人类灭亡了也跟我们没关系,我们的正义仅限人类的正义,不可能遵循什么大宇宙的意志,所以,虽然混沌神真心是个令人赞叹的对手,但该它去死,我们就不能手软。
“不过,每当想起我们扼杀了世界上最强大也最有潜质的存在,的确会有负罪感啊。”
银霜的心态无疑是真正的强者心态,虽然我俩也是老夫老妻,但银霜说话时柳眉微蹙的神情还是令人感到心动。
所以我趁着这一刻的灵动,很快想到了一个绝妙的主意。
“既然你为扼杀天才感到内疚,那就来补救吧。”
银霜看着我,目光中流露出一丝期待。
看到这种眼神,我又开始怀旧——说来人老了就容易怀旧,我的客观年龄不知几千几万岁。心理年龄也高达十五——还别瞧不起十五岁,太古时代某个民主大国的轮奸目标标准都下降到三岁了,十五岁怕已是花甲之年。
当初刚和银霜认识的时候,那家伙多要强啊,虽然嘴上不说,心里可一直傲得很,什么问题都是自己独力扛下,何曾要别人帮忙过?更遑论依赖什么人。
但现在呢。经过咱不懈耕耘,总算在这片荒田上开辟出了信赖的土壤,银霜居然懂得依赖咱了~
“补救的办法很简单,既然咱们杀了一个天下第一,那就再生一个。”
银霜的眼睛瞪得好大:“再,再生一个!?”
“是啊,有何不妥吗?以咱们的天赋,生下来的孩子必定是绝顶的资质,按照摩尔定律的话。只要你怀胎满十八个月,生下的孩子至少比咱们强一倍!”
“你……”银霜一副见了鬼的表情,然而片刻之后。颜色便舒展开来,而后忍俊不禁,“不愧是你,永远都是馊主意。”
“啧,妹子你不要口嫌体正直,嘴上说不要,怕是已经湿……”
话没说完,我就感觉脑后巨力袭来,我从高空五千米处瞬间被砸入地下一千米。金星乱冒。
神级的战斗相当粗野,银霜方才将圣剑的剑柄倒持,流星锤一样轰击过来,上面叠加的法则比最近自由联盟流行的加厚卫生巾还多层,威力足以毁天灭地。
——不知多少年过去的分割线——
养孩子是门艺术。
当然。如今的年轻人已经很少会有这种艺术感慨,他们的艺术细胞大多用在了生孩子上,而且往往不真的生,只完成生的前戏,也就是o交行为。再然后?再然后就没有什么然后了。
用专业的眼光来看,这不就是太监行为么?对任何有职业道德的人来说这都是可耻的,偏偏天下人就喜欢这种可耻行径,夜夜春歌,旦旦而伐,偏偏那天真怀了孕时,便眉头一皱。
“怎么办?要不要打下来?”
打你大爷!
孕育新的生命,是件多么神圣的工作,居然有人想要打胎?
我宣布,从今天开始,避孕和打胎的人将遭到人道毁灭。
可惜我还没将这话真正说出口,就听到一个非常不悦的声音。
“王五你够了,你不能因为自己不孕不育,就迁怒全大陆的芸芸众生。”
这年头,敢和我如此雄起的,除了银霜不会有第二人,这家伙虽然只是左宫之主,理论地位低于某个右宫之主凯丽,不过论起实权,那就没的比啦。
凯丽终归是智商不足,经过我多年调教和雨露滋润,现在才将将摸到封神的边缘,想要真正获得神性,没个几年苦功是不可能了。
在我看来,真心笨得没救,后宫之中,这等资质实在是一等一的慢。
三年前,华老师成功封神,被我安在赤色神国当教育部部长,半年前,就连白诗璇都进入神国,现在从事野生动物保护工作,貌似有向德鲁伊神方向发展的趋势。
克洛蒂尔在五年前就封神了,不过加入了银霜的神国体系,一天到晚怂恿银霜跟我吵架离婚。
至于莎莎姐?那就更不必说,如今神域中有三大主神,莎莎姐便居其一,一旦没了混沌神的威胁,她封神就跟翻脸一样快……
除了这些以力证道走上封神路的,认识的人中也有不少通过信仰封神,比如杜家的十娘,在取代华家大长老,成为蓝血联盟的领袖之后,没过多久就加入了银霜的神国体系,而且还是以无信者的身份被银霜特别聘为顾问。
其实呢,我所认识的高手中,只要封神,大部分都加入了银霜的神国,我的赤色神国明明威力更胜一筹,人气偏偏比不过……
“因为怎么看你都不是个靠谱的上司啊。”
银霜继续毫不留情地打击我。
“对了,你第一次说什么后代繁衍计划是什么时候来着?那个时候你信誓旦旦要生出堪比混沌神的后代,结果除了鱼水之欢,好像什么实质结果都没有嘛!亏得你人渣属性狂开,什么女人都不放过,前段时间说要到现实位面微服私访,结果跑去莎莎姐的神殿夜不归宿,唉,你真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
银霜妹子当然无所不知,这一点我就做不到。
比如我就不知道,女人结了婚以后居然可以如此啰嗦,而且……恶毒。
不孕不育,这真心不是我的问题,众所周知不同物种间有生殖隔离,我作为革命导师,赤色神主,物种属性可谓天下无双,独一无二,想要和其他物种杂交出新生命,那就如同是撸管撸得右手怀孕。
何等艰难!
革命路上有艰险,这本是寻常之事,偏偏银霜唠叨不休,还好这番对话只发生在我二人之间,不然流传出去,我的神职除了革命之外,可能就要加上一个大陆避孕与不孕不育之神。
宁可去死。
“对了,听说你前段时间下凡去见了伊利莎白夫人?想清楚哦,那可是凯丽的妈妈。”
我这下终于不能忍了,我与长辈纯洁的亲情,怎么就在银霜眼中能看出奸情来?
“妹子,你最近这种大家来找茬的节奏,着实欠抽……虽然你的神国属神比我多,但别忘了真打起来你不是我对手。”
结果银霜冷哼了一声:“问题是你敢打么?”
“为何不敢?”
“因为我怀孕了啊。”
我真心要崩溃了:“……谁的?”
结果话刚问完,银霜也崩溃了,这位维持完美形象十多年的女神破口大骂:“王五你个2b!这种话你也问得出口!?”
我这才想起,虽然很多时候某件事发生的几率低了点,但只要尝试次数足够多,总有中标的那一天。
我和银霜拯救世界到现在,十余年时间,屈指算来云雨之事足有一摩尔之多,如今方有成果,这成品率足以令人发指。
不过,终归是成了,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片刻之后,银霜脸上的怒意收敛,渐渐变为一抹不易察觉的羞意。
十几年前,我向她承诺,一定要生出一个天下第一的后代,取代混沌之神,为世界带来更大的变化。
如今,承诺似乎要兑现了?
孩子的资质没什么可质疑的,银霜既然敢怀下来,自然有她的信心。
看着我,银霜脸上的爱意越发浓厚。
十余年间,虽然吵闹不止,但两人的感情不断积累,已经无比浑厚。
“现在,不想说些什么吗?”
我想了想,的确有话要说。
啧,从今开始,咱们只好走后门了。
……王五,咱们还是离婚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