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旗书院 > 都市言情 > 情殇赌城 > 第二十九章 看守所里的少年(2)

第二十九章 看守所里的少年(2)(1 / 1)

其实阿宁并未怎样,只是有点头晕,进监号蹲靠在墙边。这时他才看清监号的情况,总面积也就十多平方米,地上铺的是木条地板,刷着红漆。由于长年累月的擦拭红漆脱落的差不多了,露出泛着光的木板,看起来真是和传说中的一样,铁见本色,木见光啊!对面是一铺与监号一样宽的大炕,此时炕上坐着五个人,屁股下铺着褥子,也不知是不是家里送来的。大炕的尽头是窗台,窗子用塑料封死了,塑料里面满满的都是稻皮子,把监内遮得很暗。外面现在是白天,监号里面却比黄昏还暗。取暖的是一根与人腿差不多粗的暖气管子,横在窗檐下面,上面搭着裤头袜子之类的东西。

这就是传说中的监牢啊!阿宁正看着,炕上靠边儿的一个老头说话了:“虎子,你把褥子撤下来一个,给这孩子铺上。这小子是那样儿的!胡阎王把电警棍的电都干没了,他愣没叫唤!这还是我这两年多遇见的头一个!”

叫虎子的年轻人一边从自己身下撤褥子,一边馅媚地说:“小崽子,还不快谢谢老大!”

“谢谢老大!”阿宁懂事儿地说,以前听进去过的人说过里面有老大,而且老大都是三头六臂的人物,所以,老大在阿宁的脑海里挺神秘的。

除了老大和虎子,另外三个人都不出声,盘坐在炕上静静地看着。阿宁把褥子叠了两折坐在地板上。十几岁的孩子刚进监号就是连挨打带挨电的,也算是够级别的下马威了。阿宁脑子里想,那两个同伴怎么样了呢?

接下来,老大一一盘问了阿宁的家庭住址,为啥进来的,阿宁都是实话实说的。听完叙述,老大严肃地说:“任何人刚进来都得走个过场,就是先毒打一顿,现在看你脑门儿都被电糊了,年纪又小,就不走过场了。本来炕上是可以睡下六个人的,可是胡阎王罚你睡地下,我们都不敢违背,你今晚就睡在便桶旁边,明天早上起来去倒便桶,咱们这里讲的是规矩,有先来后到,等再有人进来你就不用倒便桶了。”老大说完,让阿宁靠着墙迷糊一会儿。

看守所是每天两顿饭,上午九点开早饭,阿宁没赶上。下午三点开的晚饭,是一个窝头,一塑料碗的菜汤。说是菜汤,其实就是热水里放几片白菜叶子,没油没盐。把汤喝差不多了,碗底一层泥。窝头跟阿宁的拳头差不多大,他只掰了一小块放嘴里嚼了嚼,又硬又涩,还拉嗓子,太难吃了!阿宁哪吃过这个,这一小块窝头他是用三口菜汤才顺下去的。看他放下不吃,一直盯着他的虎子两眼放光小声说:“新来的上火,吃不了给我!”说完眼巴巴地看着老大。

“给他留着!半夜肯定饿醒他,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老大断了虎子的念头。

其它人都默默地吃着自己那份口粮,吃的很细很细,阿宁看他们咀嚼的样子,根本不是在吃难以下咽的玉米面窝头和泥水菜汤,而是在享用山珍海味。

吃完饭,虎子开始用一块虽破旧但很干净的抹布擦炕。一只手捡起一个碗摞在另一个碗上。然后用另一只手拿着抹布擦放过碗的人造革炕席,其他四个人都靠墙坐着。看来虎子是监号的勤务员。阿宁眨着黑亮的大眼睛,看来以后虎子的工作应该由自己接任了。

晚饭过后就不用坐铺了,炕上的五人开始闲聊。阿宁一听才知道,老大看上去像个老头儿,其实并不老,四十几岁而已。只是头发和胡子太长了,显得老。他是伙同情妇杀死亲夫被抓进来的,已经两年多了,案子还没审理完结。情妇是和他一起被捕的,押在相隔两个屋的五号,他们是八号。虎子是偷耕牛被抓进来的,二十二岁,刚进来两个月。另外三个人,一个是打架进来的,重伤害,三个多月了。一个是偷粮库的粮食,也三个多月了。另一个是小偷,偷钱包的,只比虎子早进来三天,他们三个都是三十几岁年纪。

晚上九点睡觉,阿宁没脱衣服。双手互插在羽绒服的袖口,蜷着身体,侧卧在破褥子上,头上也没有枕的东西。脑门儿的灼伤紧一阵慢一阵的疼,一跳一跳的。这也影响不了十几岁少年的困倦,一分钟不到,阿宁就进入梦乡……

“啊……”的一声暴喊,惊醒了死猪一样熟睡的阿宁。他眼睛还没完全睁开,有个身影已经从身边跃起,一个箭步蹿到炕上。踩着炕上的身体跃上了窗台,返身手指着监门,瞪着惊恐的小眼睛大喊:“有鬼!有鬼……”边喊边飞快地左右转着身体,无望地找着藏身之处。那状态无法形容,只能说见到鬼了才会吓的如此之惨。

阿宁坐起的同时,炕上所有的人都坐起来了。大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窗台上的人口中还磕磕巴巴地嚷着“有鬼……”

老大迟疑了几秒钟,平静地说:“把他拽下来,拿被捂上,一会儿就没事儿了!”

老大说完,几个人把奋力挣扎的家伙摁在炕上,拿被蒙的严严实实,喊声从被子里嗡嗡地传出来。十多分钟后,喊声小了,大家把他放出来。虽然不大声喊了,但他仍哆哆嗦嗦地叨咕着什么,好像吓傻了似的。老大看他不喊了,若无其事地对大家说:“都躺下吧,把他夹中间,让他头朝里,明天再说!”

阿宁这才知道在他熟睡的这段时间里又进来一个人,而且就睡在他身边。他甚至连铁门的动静都没听见,更不知道那人见到什么鬼了,反正看他的样子是吓够呛。听老大让躺下,阿宁翻身就躺,触手摸到身上不知啥时候多了件黄色的破棉袄。仔细一看,是老大白天披在身上的那件。汗臭味从棉袄里一阵一阵地发出来,但阿宁不觉得它臭,反而觉得它好温暖,好亲切。

“起床!”一声大喊,把走廊的墙壁震得直掉灰。阿宁马上一轱辘爬起来,听声音像昨天电他那个胡阎王。阿宁叠了两下破褥子,坐在上面等老大的指令。破棉袄什么时候没的阿宁也不知道。

炕上的人刚把被子叠完弄整齐,胡阎王就开到了八号监门。老大第一个喊“报告”猫腰钻出去。接着是虎子,依次是另外三个人和阿宁,最后是昨晚进来的那个人。阿宁连便桶都不用倒了,因为在他后面又有新兵入仓了。八号是走廊最靠里面的监号,其余的监号也不全有人,六号和七号空着,装的杂物,五号是女监,四、三、二、一都有人。胡阎王是从最里面的八号开始开门的。一排七个人依次走到走廊尽头的水池边洗脸,只有两个水笼头,两人一组,真是三把屁股两把脸,撩几下水湿湿脸就完事儿。除阿宁和后来的人外,其它人都从衣服里拿出一块或大或小的毛巾擦脸。牙是刷不上的,前面人洗脸的时候,端着便桶的人把秽物倒进走廊拐角的下水道里。然后用便桶接水,冲刷便桶和下水道。几下弄完后再去洗脸,洗完后,一行人排队回监舍。锁好监门,胡阎王再去开下一个监号。从出到回,两分钟。

回到监舍,阿宁和新来的那个人坐在地板上。老大站在门口,其它人都上炕坐好了,老大就那样静静地站着,双手握着铁栅栏,眼神中满是企盼。

胡阎王下一个开的是五号,看样子老大在等他的情妇,女犯只有三个人,走过八号门口时,老大把脸紧紧地贴在铁栅栏上。从老大腮边的缝隙,阿宁看见三个女人的头顶依次走过,有个一刚要微微侧一下头,胡阎王马上大声喊:“不许回头,快走!”

两分钟后,女犯人回号。老大的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门外,好像等待一千年,只想说一句话……

开的其它监号的时候,阿宁很想趴门口看看自己的小伙伴,可是看着老大痛苦的神色,没敢吱声。

十分钟之后,老大恢复了神气,坐在炕沿上开始“审问”昨晚最后进来的那个人。这人长得实在太猥琐了,头发是缺乏营养的那种微黄,几撮山羊胡也是黄的,小鼠眼儿一直咕噜乱转,绿豆牙配上大嘴叉,这副尊容就像制作他的人喝多了似的,太不负责任了。老大端详了他半天,“扑哧”一笑,对阿宁说:“快上炕吧,你俩往一起一坐都白瞎你这孩子了!”

阿宁高兴地说:“谢谢老大!”拿起破褥子上了炕,虎子让阿宁坐自己旁边。

老大的审问开始了,原来这家伙是给县城到乡下的小客车卖票的,晚上没事儿喝多了酒,调戏妇女,定个强奸未遂抓进来的。老大听完,鄙视地瞪了他一眼,拉着脸问:“昨晚咋回事儿,装神弄鬼的,是不是半夜进来没时间揍你,把你闲的?”

这家伙看起来不是装的,老大一问这话,恐惧的神色顿时满脸蔓延。眼珠转动的频率更快了,不时地瞄向监门,好像危险就在身边围绕,结结巴巴地说:“昨晚……昨晚我……我刚躺下,还没睡着,就感觉喘气困难,后脖颈凉嗖嗖的,回头一看……”说到这儿,他眼睛瞪的大大的,手指颤抖着指向铁门,脖子粗脸红,好像被发出的声音哽住了咽喉。“我看见……我看见一只惨白的尖手,正朝向我的后脑勺,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趴在小窗口,血红的眼睛黑洞洞地望着我……”

黄毛断断续续地讲完之后,双手抱膝把脸埋了起来。他这样子,十六岁的阿宁都能看出来不是装的。老大半响没吱声,监号里的其他人也默默无语,好像他们听黄毛讲的不是一个惊悚的鬼故事,而是每天都发生的家长里短。

阿宁的好奇心被唤醒了,他瞅瞅这个,看看那个,多希望有人给他讲讲到底是咋回事啊?可是没人理他,只有虎子用手在他脚脖子上抠了一下,抛了一个让他安静的眼神,冲着老大的背后努了努嘴,意思是告诉阿宁,老大不高兴,别出声。

好奇心使得少年阿宁神采奕奕,黑亮的大眼睛好像都能传出声音来。这时老大一回头,看见阿宁可爱的样子,慈爱地笑了一下:“小崽子,过来!”

阿宁在炕上蹭到了老大身边,老大用手指按了按他的额头,怜惜地说:“这他妈胡阎王多不是人!这么点儿的孩子,给电成这样!还就电一个地方,看看像不像包公脑门儿上的月牙儿?”说完大家都乐了。

阿宁见大家都乐了,气氛也轻松了,眨着好奇的大眼睛乖巧地问:“老大,这屋里真有鬼吗?”满眼都是期盼。

老大把腿盘上炕沿,煞有介事地说:“有鬼,是五号的女鬼。但你别怕,她不吓唬好人,只有做了坏事的恶人才能看见她。我和她很熟,经常聊天,如果有一天你也能看见她了,那你就是恶人了!他们也见过,不信你问问!”说完用眼神指了一下大家。

老大讲的时候,阿宁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老大脸上。这时,有只手一把抓住他的后背,阿宁一惊,发根都立起来了,“嗖”地一下跳到地上,回手就是一拳。

“哎哟!”一声,虎子捂着嘴蹲在炕沿边,等他松开手,牙花子上都是血。赶紧下地用塑料壶里的凉水漱嘴,炕上的人哈哈大笑。

阿宁站在地板上,刚刚被吓出的鸡皮疙瘩在慢慢消退……

阿宁的到来,给监号增添了许多欢乐气氛,他很讨老大的喜欢。嘻嘻哈哈笑闹到九点。早饭的一个窝头被阿宁狼吞虎咽地吃完了,其实他早饿了,昨天剩的那个掰了一口的窝头就摆在餐盒里,从七点起床一直到九点开饭这段时间里,阿宁不知偷看了多少眼。昨天还直拉嗓子简直难以下咽的窝头,今天竟然如此香甜,比从小到大吃的所有东西都好吃。窝头没了,菜汤也被阿宁嘬的只剩黑泥底子了,老大伸手把黄毛掰开的一半窝头拿给阿宁,“孩子,你呆不了几天,过几天你爸妈就得来接你,如果你长待的话,就不能多吃了。否则,以后每人都是定量,你的胃就受不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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