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电梯,另一个扒仔马上跑过来和电梯里的扒仔耳语,他走步梯竟然比电梯还快。
阿宁和齐松刚到酒店大堂正门,就被门处黑压压的一群人团团围住。这些人有上百,男女老少都有,头发色彩斑斓,但没有人动手。阿宁和齐松向前走,人群围成的圈跟着向前移动,一直移动到出租车停靠站。阿宁拉着齐松拍出租车的车窗,让司机打开车门。这时人群把整个出租车围得严严实实的,金岛是执法十分严格的城市,出租车不得拒载。司机也不用怕黑压压的人群,踩开车门就放齐松和阿宁坐了进去。齐松坐的是里侧,阿宁坐在外侧。那两个扒仔跟得最近,车门刚要关上,两个人同时扳住车门,不让关。司机马上大声喊:“放开手,否则我报警啦!”
那两个扒仔不但没松手,反而扳的更紧了。阿宁坐在车里抬腿一脚,踹的一个扒仔“吭”的一声趴在地上,但是扳着车门的手还是没有松开。另一个扒仔一看阿宁动手了,一转身跳到了马路牙子上,因为他知道就算自己松开手车子也开不了,车子前面已经被人群堵得死死的。
阿宁一看不行,必须得动武了,他告诉齐松坐着别动,一只脚踩着倒地扒仔的腰跳下车来。刚要抬脚踢下去,两个穿亮面西装的男人一下挡在他面前。两人几乎同时从身上掏出一个证件夹伸到阿宁面前,大声说:“不要动手老板,我们是金岛司法,请出示您的证件!”
坏了!警察出现了!阿宁掏护照的同时脑子飞快地想着对策……
这时,十多个腰带上挂满了沉甸甸的装备,荷枪实弹的警察包围了他们几个人,有几个警察已经把那两个扒仔的证件扣下。车里的齐松老老实实地坐在那儿一动不动,人群刷地一下散开了。阿宁在把护照递给穿西装的人的时候,看见大平就站在散开的人群里。对面永利大酒店门前的警察也开始向这边跑,场面像发生群体恶性事件似的,紧张又壮观。
趁着警察们在人群里询问的时候,阿宁迅速绕到出租车的另一侧,敲了一下车窗,里面的齐松马上把玻璃摇开了一条小缝儿,阿宁快速地说:“仔细听我说,记住我的每一句话,咱俩口径一致的话这官司就好打了。你就说今年春节的大年初二,你到滨城拜年正好和朋友赶上了在滨城香格里拉大酒店十五楼里的赌局,玩的是牌九。你输没钱之后从我手里借了二十万人民币,结果你没钱还我,一直关机,我们半年多没见过面。今晚在永利我们巧遇了,你说没钱还债,等回大陆在说,然后我就出现在了你刚刚玩的小赌厅。具体我是怎么知道你在那里的你也不清楚,这个解释权在我。最后你就说我以为你手中的筹码是你自己的,所以我就要你还债,这样我们就可以把整件事情解释得合情合理了。至于怎么借的码,你就实话实说。只要我是正常从你手里索债,不知道你的筹码是借的。那么,我们的行为就构不成犯罪,千万记住我的话!具体我为什么敢借给你钱和你到底在过年期间去没去过滨城都不要紧,金岛警方是不会去调查的。只要我们口径没有出入,那么麻烦不大!”阿宁说的很快,还得防备有没有人注意他和齐松的谈话。
齐松瞪着慌乱的眼睛不住地点头,“都记清楚了,放心吧!”
这时候,有一个警察把出租车司机的证件也收走了,然后又向齐松要证件,齐松说被放高利贷的扣押了。警察让齐松下车和阿宁一起被带到凯旋门赌场大厅二楼的保安室。在进门时,先他俩一步被带到保安室的那两个扒仔还和警察大声说:“这两个人抢筹码,他们是职业老千!”
阿宁和齐松被请进靠门边的一间小办公室,屋里有一排塑料椅子。那两个扒仔则被关进一间有铁栅栏的类似于笼子的隔间里,有两个保安坐在栅栏外面看守。这个保安室的门外就是赌厅,嘈杂的人声清晰地传了进来。哪个赌台开出好牌的时候,赌客们齐声的欢叫好像就在眼前。
阿宁和齐松坐着的房间没有人看守,而且他俩的手机也没被没收。至于那两个扒仔的手机是否被拿走就不得而知了。齐松摘下手表连同手机一起还给阿宁,而且还深表歉意地说:“哥们儿都怪我,这两口猫尿喝的,呵呵,不好意思啊!”
他现在当然明白,事情闹的这么糟糕都是他一手造成的。第一,总共给他出了二十万的筹码,有抢走的意义吗?当初都商定好了,出码五十万以下不抢走,直接赌,尽量多赢点。输了也不用还,这样没压力的钱最容易赢钱了。第二,就算要抢走,最关键的一点就是必须让档口抽水儿。不抽水儿那是抢劫,别说报警,如果档口不怕惹麻烦,直接喊保安都坏事了。
阿宁一句都没埋怨他,事情出了,埋怨有个屁用!掏出口袋里的筹码给了他,估计最后得返还给人家。怕他再节外生枝,阿宁再三叮嘱他一定要记住自己刚刚教给他的说辞。然后就一声不吱,平静地坐着。用施慧的话说“聪明如他”,阿宁确实太聪明了。遇事之后他的反应比飞机的发动机转的都快,而且沉着冷静。哪像齐松,干事鲁莽,遇到风险就蒙圈,真不像在监狱里混过的人。阿宁之所以让他说2013年春节的大年初二在滨城的香格里拉大饭店聚赌,是因为确有其事。那是好哥们儿为他出狱接风而设的赌局,前来捧场的都是给他面子的人。大家聚赌抽的油头都给阿宁,就当大家为他出狱洗尘。从大年初一,一直到初八,这一周阿宁总共进账三百多万人民币。如果脑力、魄力、或人脉差了,能做到这一点吗?所以,他对齐松这种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是不屑的。
这时,大平打电话来了,阿宁接通之后平静地说:“没事!走一步看一步吧!为了以防警察把案子办细,趁现在还不到十二点你赶紧出关,先到珠海等消息。如果没事再回来,有事儿的话可以减少一个人栽进来的风险!”
大平担心地说:“赌场门外那上百人都是XX社团的,今天端的这家档口就隶属于该社团,整不好官司要难打!”
阿宁沉着地说:“应该问题不大,只要齐松按我说的做笔录,就不太要紧!”
大平还有十五分钟的时间,挂断电话匆匆打车直奔关闸,躲难去了……
阿宁又给施慧打了个电话,告诉她今晚自己不回去别担心,让她好好睡觉。在施慧再三的追问下,他才简单地说了事情始末。施慧急坏了,说自己马上就到,阿宁也拦不住。
穿西装的司法人员和保安在走廊里进进出出的,看样子是在忙活着什么。施慧的电话一会儿一个地打来,一会儿说已经穿好衣服下楼了。一会儿又打来说别着急,她叫到车子了。一会儿又说到凯旋门楼下了。果然,在她这些一会儿相加在一起的二十多分钟后,保安室门口传来了施慧的声音:“您好,我是被你们请到这里协助调查的张宁先生的妻子,我可以见他一面吗?”
“不可以的女士,案件正在调查中,你们不可以见面的!”一个男人的声音,阿宁觉得听起来像那个收走自己证件的司法人员。
“那么,请问我什么时候可以见到我先生?”
“这个还不好说,如果您愿意的话,可以坐在这里等!”
门外的对话,屋里的阿宁和齐松听的清清楚楚,他俩都是受过难的人,对这种危急时刻的关怀有特别的感触,齐松有些羡慕地问:“你马子?”
阿宁倾听着门外的声音,用肯定的眼神回答了齐松。马上接起施慧打来的电话:“老公,我在来的路上就给我们家的律师打了电话。她说没有在金岛的关系,再者金岛的官司凭的是证据,没有办法可想,一切都得靠你自己的了!如果用花钱,多少我都有!”
阿宁心里暖暖的,按捺着激动,平静地对着话筒说:“慧慧,啥事都不会有的,我遇事不糊涂,你就放心吧!别在这里待着了!”
“我不走,这里离你最近!”
施慧的话里虽然没带哭腔,但那种不离不弃的坚定深藏其中。阿宁脑海里突然涌现《霸王别姬》的画面来……
阿宁刚要继续和施慧通话,一个保安进来说:“老板,请您挂断电话,虽然不确定您有罪之前不会收缴您的手机,但是请您尊重司法调查!”
阿宁赶忙小声对着话筒说:“不说了,人家不让了!听话,快回去!”没等施慧的声音传过来,他便在保安的催促下掐断了通话。
保安一走,阿宁和施慧开始偷偷地发信息。手机装在西装口袋里,阿宁的手指可以凭记忆快速地按着键盘,虽然有些错别字,但意思是可以传达的。何况他和施慧是心灵相通的!
在这偷瞟一眼收发内容,继而手插兜里仅凭记忆的编辑中,两个小时过去了。阿宁交待了如果自己就此沦陷委托施慧处理的一应事物,这是未雨绸缪。施慧一一答应,并一再告诉阿宁:你放心,我会一直呆在离你最近的地方!
阿宁的心一紧一紧的,可不是嘛!施慧一直都在离自己最近的地方,而且就驻在自己灵魂的最深处!
这时,手机突然响了起来,这可是午夜两点,施慧就在保安室的门外,是谁打过来的电话呢?阿宁撑开衣兜一看,屏幕上显示“飞车魔女”四个字,这是他给贤蓉起的绰号。
麻烦了,这小妮子是个任性调皮的家伙!在这个时候自己实在没功夫哄她玩儿,阿宁把手机顺在袖筒里,用手指弯曲着捏住机身,歪侧了一下身体,挡住看管笼子的保安视线,把袖口贴在耳朵上接通电话,立马传来贤蓉小鸟一样的叫声:“宁哥,你在哪里?都两点二十分了,人家在等你耶!”
阿宁压低声音,快速的说:“宝贝,你听我说,我现在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处理,你赶紧去练车吧,听话噢!”
“你在哪里嘛?你不方便,我方便的呀!我可以去看你嘛!反正在哪里都是骑车,只是慢了一点嘛!”贤蓉说话的时候好像一下一下地跳着脚,跺脚的声音一下一下地传了过来……
“你这孩子怎么不懂事呢?大人有正经事做,你别闹了好不好?”阿宁有些生气了。
“人家一天到晚就盼这个时间嘛!我又不会打扰你做事情,看一眼就好啦!就算抱不到也好的嘛!人家今天穿了一条更短的裙子耶!”贤蓉毫不让步。
“看个屁!我在赌场的保安室呢!可能会被抓走的!你不要添乱了好不好?”阿宁的话语更加低沉急促。
“哎呀,不得了的啦!快告诉我到底在哪里?”贤蓉急了。
“我在哪里你也见不到,我老婆就在门外,她都见不到!你能不能听话,别闹了祖宗!”阿宁气急败坏地说。
“到底什么事情?严重不严重?”贤蓉都快哭了。
“不严重,不严重,明天就放了,你别作了好不好!”阿宁赶紧哄她。
“既然你老婆能去,我也能去,快告诉在哪里?我去了只是在那里等着看你一下嘛!你如果不告诉我,我马上去裸泳,穿的那样性感肯定会出事情的!”小丫头步步紧逼。
虽然阿宁知道贤蓉游泳的地方危险不大,但是自己也真不敢赌。想了一下飞快地说:“我在凯旋门二楼的保安室里,我老婆就在门外,你看着办吧!”
“知道了,宁哥你放心的啦!我现在就去!”小姑娘先挂断了电话。
通话终断阿宁把手机顺进口袋,一斜眼,看到施慧的信息进来了一大串,主要的内容是:“怎么了,有什么事情吗?怎么不回信息?最后一句是在和谁通话?”看来她是拨了自己的电话,发现在通话中。
阿宁刚要偷偷地给施慧回复短信,那两个穿西装的司法人员进来了,叫他和齐松站到走廊里。此时齐松已经歪倒在塑料椅子里睡的直淌口水,阿宁蔑视了他一眼,这种人遇事先蒙圈,发现危险不那么紧急又马上能没心没肺地呼呼大睡,也真是一种境界啊!
阿宁和睡眼朦胧的齐松被司法人员指定站在走廊里一处监控镜头的正下方,十几米外,那两个扒仔也被从笼子里带出来站到了另一个监控镜头下面。司法人员用对讲机说了一通阿宁听不清楚的澳语后,让四个保安每两个人押一个地押着那两个扒仔出了门。然后指示阿宁和齐松在后面跟着,而且告诉阿宁出门时不要跟任何人说话。阿宁看司法人员对那两个扒仔要比对自己和齐松严警得多,从形势上分析,问题不会太严重。但前提是齐松这个愣爹嘴别发瓢!
一出门,阿宁就看见坐在扑克机旁的施慧,也就距离三米远。看到阿宁施慧马上站了起来,大红披肩仍是那么的醒目,黑色西裤和灰色纱衫很配这个氛围。她两步跨到阿宁身边,被司法人员拦住,“老公……”两字刚出口就说不下去了,眼泪顺颊而下……
“哭啥?没事儿,先回去吧!你看这是有事的样儿吗?”阿宁在司法人员让他闭嘴前快速把话说完。
司法人员马上说:“老板,请您尊重司法调查,不要说话!”
旁边有几个赌客看到了这一行人,只是好奇地瞅了一眼,马上又把头转向了赌桌,赌厅里喧哗依旧……
滚梯向一楼大厅下滑的时候,阿宁一眼就看见了从另一条滚梯向上滑来的贤蓉。她手里拎着头盔,白色紧身小衫的领口很低,露着还没有经过开凿的乳沟儿。又白又长的大腿根处白色的超短紧身裙把小屁股勒的圆鼓鼓的。怎么看都是有些青涩的小丫头,被这身火辣的打扮弄的像被胁迫的童妓,那张幼气的小脸和凹凸有致的身子像是临时组合在一起的。极具弹性的美腿修长地伸展着诱惑,深色的护膝显得很多余。
贤蓉看清了排在中间的阿宁,眼睛睁得大大的。在和阿宁错身时,她转身开始逆着滚梯向下跑,头忙乱地低下又抬起,看一眼脚下的滚梯再看一眼阿宁,秀发飞舞。阿宁所站的梯板下滑一节,她就得奔下三四步才能跨过滚梯上行的距离与阿宁平行。长腿在这时又显出了它的优势,阿宁怕她摔倒,忙说:“慢点,别摔了!”
她一边用手拨开上楼的滚梯乘客,一边跃起步子,到底还是比阿宁先一步踏上了一楼大厅的地面。眼睛紧紧地锁着阿宁的目光,小嘴急切又无助地微张着,没说出一句话。
这一行人都被女孩儿的举动吸引了注意力,跟在人群后面的施慧更是把一切收在眼里。当阿宁回头和她对望时,施慧眼里满是不解的疑问。阿宁没有机会解释,在上门口的商务警车时,他看到施慧一直在端详抱着头盔眼望警车的贤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