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暮雪向来人恭敬地躬身,不管怎样,先将礼数尽到了再说。
可是她直起身,却忍不住好奇地打量了缘大师身边的那位“高僧”。
那位僧人须发皆白,瘦骨嶙峋,身上只得一件浆洗得发白的青色僧袍。可是这位老僧往了缘大师身边一站,就偏偏显得了缘大师就是个专门给庙里打理一切俗事的大管事,而这名老僧,才是真正的不问俗事,潜心修佛之人。
了缘大师开口介绍:“云三小姐,这是老衲的师兄,了因。”
云暮雪赶紧合什行礼:“了因大师!”
她还是不明白,了缘与了因两个老和尚,一起跑出来见她是为了啥。
了因眼带慈悲,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突然,做出了一个叫云暮雪大惊失色的举动——
了因大师突然矮下身去,匍匐在地,朝云暮雪行下大礼,口中道:“老衲了因,见过三小姐。”
云暮雪几乎像被人燎了尾巴的猫一样,惊得跳了起来,连连摇手,道:“大师千万不要这么客气,我……我何德何能……”
她脑海中突然闪现了一个念头,这位了因大师这样郑重其实地来拜见自己,不会是因为——她才是那个什么倒霉的“真命天女”吧!
旁边桔梗与半夏两个,见了这副情形,也是惊得有些傻了,两人齐刷刷地站在云暮雪身后傻笑着,被云暮雪狠狠地白了一眼。
了因大师这时候慢慢地起来,对云暮雪说:“小施主听见我们师兄弟的法号,心中可曾生什么念头?”
云暮雪愣了一下,想,了因、了缘……这是什么意思?
了因大师语音温和,轻声道:“一切世间缘法,皆有因果。先种前世因,才修今世缘,这个道理,希望三小姐能够明白……”
这几句简简单单的话,了因平平淡淡地说来,可是在云暮雪听来,却如焦雷在耳边响过一般,她只觉得脑子里嗡嗡地一阵乱响,很是艰难地看向了因——难道,难道自己两世为人,这件事情,竟叫这个老和尚一眼便看破了?
她不敢这么想,可是她也同样不敢再小觑相国寺的和尚了。
“三小姐是对天下苍生极为重要的人,”了因老和尚丝毫不理会云暮雪的情绪波动,这时候阖上双眼,双手也合什道:“老衲这一拜,是代天下苍生先谢过三小姐了。”
桔梗与半夏对视一眼,她们听不懂老和尚之前说的话,但是这句话却是听得真真的。
两人都不约而同地想到了,自家小姐医术精绝,又是百仙阁中“医仙”的弟子,可不就是对天下苍生极为重要么?相国寺的高僧对自家小姐这样看中,两名丫鬟心中都生出与有荣焉的自豪感。
因此,在这观音殿中,两位老和尚对云暮雪恭敬有加,云暮雪自己仿佛受到了惊吓一样,倒是她的两个丫鬟笑逐颜开。
就在这时候,殿外闪过一个人影,然而观音殿中的人们却都没有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