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含霜半边脸火辣辣地疼,这时候倒也想痛哭流涕一番,好博取冯太夫人的同情。
可是已经晚了!
冯太夫人突然起身,拄着龙头杖往外走,走到门口的时候,丢下一个眼神,立时便有两个婆子一左一右,上来架住了云含霜,挟着她跟在冯太夫人身后。
门外有一滩触目惊心的血迹,却早已不见了千琴的身影。
而冯太夫人左转右转,带着云含霜穿过锦乡侯府中的一处处院落,来到侯府最北面,一个终年沉寂,罕有人迹的院落。
云含霜却不认得这里。
“吱呀”一声,院门打开,一名身穿缁衣、戴着妙常冠的女尼出来,躬身向冯太夫人问好。云含霜才晓得,这里是位于云氏宗祠一侧的云氏家庙。不仅锦乡侯府的女眷,云氏旁支之中,若是有女眷愿避世向佛的,便会送到这里清修。
云含霜心里发怵,她一辈子都不曾来过这里。
冯太夫人拄着龙头杖,昂首踏入了云氏家庙。而云含霜被两名婆子紧紧地驾着,跟在后头。一行人踏入了一座小小庵堂,待云含霜看清里头的人,一时惊得叫了声:
“四妹妹——”
她眼前一名年轻女尼,正是云府四小姐云染霞。只见她戴着僧尼帽,身上一袭青灰色的袍子,头上脸上手上,半点脂粉首饰也无。
云染霞听见嫡姐呼叫,偏过头来,奋力忍下了眼中愤恨的神色,躬身朝冯太夫人下拜——“祖母!”
云含霜惊得无以复加,她万万没有想到,这位庶妹只是给自己出了个主意,竟然就落得个被罚入家庙清修的下场。
她的母亲为她辩护,被罚跪宗祠,险些被休;她的丫头,因为自己的推诿,就被活活打死……
那,身为主事之人,执行者,云含霜自己会得个什么结果?
想到这一点,云含霜觉得浑身发冷,要不是旁边有两名婆子支持,她便要直接瘫软在佛堂的地面上。
可是冯太夫人精神却异常亢奋,脸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她当下向家庙中的女尼,要了一间小小的静室,令人将云含霜驾到了静室里,跪在中央。
冯太夫人正坐在她面前,眉眼弯弯,对云含霜说:“二丫头,其实你这份直来直往的性子,并不讨厌。可是这次你犯下的过错,威胁到了全族的安危,因此祖母不得不将你处罚,给阖族一个交代。”
云含霜浑身发抖,伏在地板上,不敢说话。
冯太夫人轻轻地道:“祖母已经处罚了你的母亲,你的庶妹,你的贴身丫鬟……你会是个结果,你能猜得到么?
云含霜不愧是云含霜,她细细一想,突然挺起了身子,大声对冯太夫人说:“太夫人,我是云家的真命天女,注定将来要母仪天下,您为了云家着想,就不能把我怎么样?”
冯太夫人听云含霜这样说,脸上的红晕更甚,她眼中闪过一道精光,突然伏下身子,凑到云含霜耳边,轻声道:“命运之事,连了缘大师也不曾说清,待云家了解了你这一段公案,回头报个暴病,皇家,不会对云家有半字说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