弓弦响处,一柄漆黑的弩箭射来,宇文澈以身相护。
宇文澈此刻背对着箭的来势,可是云暮雪却看得清清楚楚,那乌黑的箭簇,堪堪错过了宇文澈的后心要害,却没入宇文澈左臂后肩。
宇文澈轻轻地哼了一声,却连眉头也没有皱一下。
他反应奇速,足尖一个用力,已经带着云暮雪往前纵跃了一丈有余。这时第二箭已经射至,因为宇文澈这一跃,顿时失了准头,扎在地面上。
两人得了片刻的喘息,宇文澈低喝一声:“快走!”
他挽着云暮雪,疾奔至原先萧千山在亭台中设宴之处,右臂用力,一提一拍,已经将那张石桌推翻在地,上面的食器酒器摔了下来,乒乒乓乓地碎了一地。
石桌的桌面并不大,但刚够两人容身。只听“笃笃”数声,显然是有箭簇射到,都被石桌挡了去。
云暮雪被宇文澈紧紧地揽着,耳边听见宇文澈呼吸微微有些急促。她焦急万分,抬眼看去,只见宇文澈唇色发白,早已失去了血色,可是他脸上却挂着兴奋的笑容。
见云暮雪目光转过来,宇文澈忍不住轻轻地说:“真是可惜了,萧狐狸准备的好一份春宴,本来朕还打算借来用用的——”
云暮雪这时正伸出手,想去探宇文澈的脉门,听见他还在想春宴的事儿,心里忍不住暗暗咒骂,这家伙,怎么现在还有这份闲心情。
眼下,宇文澈受伤不说,两人就只有这区区一只石桌可以稍稍遮蔽。若是那云台阁中的敌人从阁楼上下来,近身搏杀,两人则必将无法幸免。
可是面前的宇文澈,竟还是兴高采烈地在想着春宴的事儿。他将口唇轻轻贴在云暮雪的耳边,小声说:“朕,一定赔还你……还你一个最好的春宴!”
云暮雪耳边全是宇文澈的呼吸之声,她一时间面红耳赤,血液似乎却涌到了脸上,只好努力收摄心神,命令自己冷静,最终只轻轻地啐了一口,说:“咱们还是想想怎么保命吧!”
宇文澈自信满满地一笑,说:“有朕在,无妨的!”
云暮雪不信地白了他一眼,暗自想着脱身之计。
正在此时,原本静静立在一旁的照夜白,突然一声长嘶,自行朝山下跑去,如一道白影,瞬息便不见了。
云暮雪担心照夜白的安危,心中一急,当时就想探头出去,却被宇文澈一手拉住,说:“照夜白是有灵性的神驹,这是去搬救兵去了,你放心!”
话音刚落,又是一连串“笃笃”作响,还有几枝弩箭落在云暮雪的脚边,宇文澈吃力地伸出手,又将云暮雪的整个身子往怀中揽了揽,这才略感放心,小声地说:“为什么?朕总觉得曾经亏欠了你什么呢?”
一句话说得云暮雪微微有了些泪意。
两人身处危局,身前有强敌劲弩,身后是东山高崖,山风凌冽,卷起云暮雪的秀发,轻轻拂在宇文澈面上,眼前,眉间。
在此绝境之中,云暮雪紧紧偎依在宇文澈怀中,心中竟觉得无比的安闲适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