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太后似乎意兴阑珊,说:“唉,好好的孩子,如今却得了这样的病!”
冯太夫人心里窝了一腔子火,心想若不是因为有入宫这档子事儿,自己好好的二孙女怎么会变成今天这副样子。可是她一腔子怒火,偏生无法发作,只能生生忍着。
“对了,三小姐不是名医子弟吗,依哀家看,让三小姐给她姐姐看一看就好了!”沈太后嘴角微微弯了弯,如果云暮雪能治好云含霜,那么,她就继续让云含霜进宫,如果云暮雪治不好云含霜,那她就打算以此为借口,治云暮雪的罪。总之云暮雪无论治好与治不好,总是两面不讨好。
然而有人跳出来,给沈太后的如意算盘唱反调。张相张必用站了出来,朝沈太后深深一躬,说:“太后明鉴,这云家三小姐与臣的外孙女有直接的利害冲突,让她为臣的外孙女诊治,总是不太好吧!”
冯太夫人听张必用如此说,登时大怒,道:“张相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直接的利害冲突?若论疾病严重,我瞅着远平媳妇的病还要更重一点吧,是不是该找人先给她看看?”
冯太夫人这话皮里阳秋,指责张氏装病。刚才张必用云含霜等人口口声声指责云家二房买通了冯太夫人庄子上的仆妇,虐待大夫人张氏。而张氏也一直是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
可偏偏刚才那云含霜发疯,张氏竟从椅上一跃而起,从后抱住女儿——这哪里是一个久病将死的人能做出来的事儿?
张必用听了冯太夫人的话,心里有点发虚,当即转向云远平,说:“远平,是你自己的妻子儿女,你怎么说?”
云远平嗫嚅了一阵,说:“母亲,依儿子看,还是去太医院,请一位太医来吧!”
这原也怪不得云远平。云远平并未亲眼见过云暮雪给人诊病,自然信不过这小小侄女的医术。他权衡再三,觉得长房刚刚才狠狠得罪过二房,以己度人之后,云远平心中的天平还是偏离了云暮雪,偏离了云大家,他还是下定决心,要从外头请一位太医来。
冯太夫人登时气了个倒仰,哪怕云远平提出去请人将云大家请来,也是好的啊!偏生这儿子,竟然在外人面前,摆明了信不过云家人。
沈太后高坐在堂上,也觉得很是郁闷,觉得这张必用就是个渣,全无急智,在这种时候脑筋根本不够用,竟然一点儿也没看出她的意图。然而她却没有想到,张必用与她立场不同,张必用还是疼爱外孙女的,而沈太后却对云家任何人都全无好感,从来都巴不得看云家的笑话。
一时葳蕤堂里的仆妇都忙了起来,众人一起将云含霜抬到了后面的一间静室中。云远平亲自去太医院去请太医了。张家人和沈太后却都还留在葳蕤堂上,沈太后甚至还悠闲地喝起了茶水,似乎要在云家一直等下去——
她在等着好戏上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