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远平本人是个庸才,可是好歹也在官场上浸淫了二十几年,人情世故还是懂的。云暮雪一说,他便懂了,知道自己刚刚那一句道歉,根本不能打动云暮雪,他刚刚以长辈之身,给云暮雪行的那一记大礼,也什么都不是!
于是云远平深深吸了一口气,面对云暮雪承诺道:“三丫头,伯父应承你,只要你救了霜儿,过去长房里的人作恶的事情,伯父会一桩桩一件件,彻查清楚,有罪之人会一一处罚,而长房,会给你一个让你满意的交待!”
云暮雪冲云远平微微一笑,说:“大伯父,原来您也知道长房有人作恶啊!原来若是我这堂姐不曾生病,您就会坐视不理,放任其作恶啰?大伯父,您是云家的家主啊,是锦乡侯大人,您如此偏袒身边人,眼睁睁看着她们打压折辱无辜之人,甚至威逼祖母,大伯父,您摸摸良心,在您心里,天理在哪里,公道又在哪里!”
她说到后来,已经声色俱厉,前世里六宫之主的威严气质,已经彻底在云暮雪身上恢复。而这一番诛心的话说出来,云暮雪自己都觉得解气——憋了那么长时间,好久没有这么爽了!
云远平听得全然呆住,忍不住潸然泪下,袭爵二十年,他却尚自不及自家一名十几岁的侄女,他确实愧对这个家主之位啊!
张必用一听这话,又忍不住插嘴道:“远平,别听她的。赶紧再去寻几位太医,对了,张榜,在京中张榜,张榜招能人异士到这里来诊治,悬赏千金,我就不信了!对了,离家,不是还有离家吗?来人啊!拿本相的片子,去请离家人来,请离家家主来!”
云暮雪没有任何表情,而是扶冯太夫人坐到一边,冲着张必用说:“悉听尊便!对了,看二小姐的情形,说真的,一半靠大夫,一半看天命,能不能治,还真两说。”
云远平焦急万状,但又想不出什么办法,只能听凭张家人去请离家。
不多时,去离家的人回来,说是离家家主不在,离家家里抽不出人来;另外,离家表示,不会给云家人诊治。
“放着百仙阁医仙不用,反而来请我们离家,实在是不能不令我们疑这背后的用心!”出门跑腿的人老老实实地将离家的回复一个字一个字说清楚。
张必用气得打颤,可又没有办法,当即一叠声催着要去在城里张榜招人,为外孙女儿医病。然而这个提议还是被冯太夫人一言就否决了——
“难道还要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云家的小姐,因为听说要被封后就立刻得了疯病吗?”
何况,冯太夫人还有一点未曾明说,眼下沈太后还在外间葳蕤堂上坐着,随时可以出手拿捏云家。张榜纳贤,应该根本就来不及吧!
这下子,张必用终于傻了眼,与夫人李氏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作声了。
这时,一直静默在一旁的大夫人张氏突然出声了,她移到云暮雪面前,跪下,拉住云暮雪的衣角,哀求道:“三小姐,三姑娘,你大人有大量,只要你能将含霜治好,此后你要什么都可以。含霜以后就是皇后了,她什么都能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