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暮雪虽然满腹狐疑,可是却觉得宇文澈说得有理。她如今穿着一身祭天的礼服,挽起袖子在这山道边给一名青年男子诊脉,若是传扬出去,总是容易落人口实。
她随即转过头,朝宇文澈温婉一笑,小声道:“皇上莫要怪我,我大约是传承了师父的医痴脾气,见到任何奇怪的症候都想寻根究底一番。没有注意场合时间,请皇上不要见怪。”
宇文澈笑道:“朕怎么会见怪?”他随即伸手,想去揉一揉云暮雪的发髻。可偏生这时候云暮雪已经重新将凤冠戴上,凤冠上九龙九凤,装饰繁复,宇文澈竟然无法下手。
云暮雪忍不住莞尔,心里暗想:原来对付皇上得用这种法子才行。
帝后对面说话,他们便都没有注意到,离汐刚才听见云暮雪说“奇怪的症候”的时候,忍不住耸了耸肩。可是待到离汐缓缓转过身来,安然坐回轮椅之上的时候,离汐却面色如常,双肩平和而自然地垂下,仿佛从未听见云暮雪说过关于他的任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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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暮雪乘坐皇后凤舆,由皇帝宇文澈的玉辇引着,依旧回到锦乡侯府。
在六月初六她进宫之前,锦乡侯府将暂时用作皇后所居的“行宫”。云暮雪从皇后凤舆下来,见到锦乡侯云府前前后后,已经都有云中卫侍立护卫。她不用想,都已经明白这一定是宇文澈为了她的安危,加强了云府的守卫。
云暮雪小声地向宇文澈道谢,并且嘱咐他:“皇上也请多加保重!那月炎国主李天祚诡计多端,而且不讲道义规矩,若是真见了他,千万记得倚多为胜,皇上自己千万不要涉险。”
宇文澈听了她这两个“千万”,心中极是感动,点了点头,也小声说:“谨遵皇后娘娘凤谕!”
云暮雪免不了面上又是一红,忍不住嘟嘴抱怨了一句:“油嘴滑舌!”说毕身子一扭,已经往锦乡侯府里去了。
宇文澈心中尽是一派甜意,忍不住嘴角上勾,就这么带着一脸的笑意回到了自己的玉辇之上。他偶尔也有些郁闷——当初定下了六月初六的日子,再度接云暮雪进宫,本意是想借他本人的生辰大宴,大肆庆祝一番,给足云暮雪体面。
可是定日子的时候却没想到,他竟然还要额外再等二十天,才能重新将自己的皇后接入宫中。
一想到这二十天,宇文澈便觉得有些难熬。只是二十日之后,宫中举行大宴,李天祚已经递了国书,要参加大宴,回头明争暗斗定然是少不了的。宫中与云中卫少不了要好好准备。
宇文澈和他的皇家近卫云中卫已经接二连三地在李天祚手下吃过亏,而李天祚更是动念想要害死云暮雪。这个梁子,两边算是结死了。
一想到这里,宇文澈立即收敛了心中的柔情,神智立时清明,再无半点杂念。他独自坐在帝辇之中,开始细想应对李天祚的对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