缠枝交代完时瑾,兀自在屋内啰啰嗦嗦地抱怨浣衣局,“差事上越来越不尽心了,这都能弄错!”
时瑾应下,立即回到了自己屋里,她取了一件莲青的夹纱斗篷。此时已经入冬,穿这样的衣衫并不打眼,又能掩人耳目。
她快步往浣衣局过去,一面走一面考虑,应该怎样处置元香——若是能找个机会,单独与元香在一处就好了。
少时来到浣衣局,她轻轻地拉低了斗篷上的兜帽,径直往浣衣局中走去。
时瑾身量颇高,身材姣好,浣衣局中人人劳作,见了她,只当是哪个宫过来问话的大宫女,当下都只管忙活自己手上的伙计,不理会她。
时瑾径直往浣衣局里面走过去,在这一大片洗衣和晾晒的场院之后,是一进院落,那里浣衣局杂役宫女的寝室。她希望能在那里找到元香。
待她踏进那处院落,立时听见有人说话:“小姑娘,你当真见过这枚铅盒么?”
说话的声音年轻、清朗,时瑾听了这句话,心里登时一紧,脚下登时一滞——她怕是来晚了。
果然,她稍稍探出头,只见一名身穿月白色袍服的年轻人正站在元香身边,微笑着望着对方,手中拿着一张纸。
不用想,那纸上一定是绘着当初她用来盛放悬黎珠的那枚铅盒。
只是元香并不太用心听讲,听到对方问话,才木木愣愣地“嗯”了一声。
年轻的云中卫大约对小姑娘的这等花痴表情也很习惯了,态度非常温和,只是将问话又重复了一遍。
元香这才重新将眼光放回到纸上,口中道:“大哥哥,你且待我想想啊——”
时瑾心里几乎要怒骂出声,早知如此,她在离开浣衣局的时候就应该顺手将元香处置掉的。千万不要想起来啊!
“好像有点印象!我记得是一个黑乎乎的盒子,看上去很重。但是不记得上面有这个徽记,也可能是我没看清楚吧!”元香用一只手指点在自己面颊上,一面扮可爱,一面回想。
“果真如此?”云中卫哥哥显得有些激动,“你可记得,是在哪里见到的,是在哪座宫中,还是在这浣衣局里?”
时瑾这时候微微有些发抖,正在犹豫着要不要出去打断元香的话,这时候突然有个身影从时瑾身旁掠过,在她耳边留下五个字,“子时,泠雪居。”
那声音似乎飘忽在空中,与那人影一样,从时瑾身旁一掠而过。
而浣衣局的小院里,那名白袍云中卫抬起了身子,手中的长刀已经出鞘。
元香还未反应过来,兀自在往下说:“就是在……”
她刚刚说到这里,声音突然就此断绝,一双眼睛睁得圆圆地,兀自望着面前年轻俊俏的云中卫“哥哥”。
时瑾这时已经转身就往外走,绝不回顾。元香的性命她丝毫不放在心上,却绝不能令自己也牵扯在其中。
只听身后那个年轻的声音怒斥道:“慎刑司可以在这宫中随意戕害证人,这是反了天了?”